====================================================================== 《阿尔》邱梓韫 文案 阿耳的丈夫徐晋安说去接人,一走三年,杳无音信。 她越过大山来城市里找他,她发现他住着豪宅,有漂亮的未婚妻,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他不认识她,也不叫徐晋安。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恋爱合约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尔 ┃ 配角: ┃ 其它: ======================================================================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172974字 第1章 第一章 “南方人吧,我看你像学生。” “ 对对对,用点儿力,就是那儿,啊……舒服! ”男人喟叹了句,隔着暧昧不明的灯光扫了眼蹲在地上的女孩儿,又道:” 皮肤真好,又白又细的。”说着抬起胳膊。 她微微皱眉,整个人往后退了,干硬的“嗯。”了一声。 酒店二楼的休息区列了三排单人床,四处用格栅分开专供客人洗澡后上来休息,门口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总会礼貌招呼:您还需要别的服务吗?各种按摩,拔罐,特殊服务。男人爱占点儿小便宜,女人多半乐意,哪怕心有不甘为了钱也要忍气吞声,阿尔在这里呆了三个月依旧没适应,她上次打了客人一巴掌被投诉罚了一个月工资,拿钱对她来说肉疼。 男人收手,耷拉着眼皮轻笑了声,仰头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依旧对她品头论足,隔断后面不知说了什么,女人娇俏的笑了声,软绵绵道:“人家想让你留下来。” 阿尔习以为常,擦了檫手道:“好了。”她起身去前台拿了本子,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合上了眼睛,阿尔推了推他道:“先生,请您帮我签个字。” 对方没有言语,阿尔力气大了点儿,对方还不动,这关系到她的提成,阿尔不得不凑过去拔高调子道:先生!“” 脖子后忽然一道力按着她往下倾,阿尔慌忙撑住身体,眼前一脸横肉,男人脸上晦暗不明:“说会儿话,说完跟你签。” 阿尔满脸羞愤,耐着性子道:“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让我亲一下我就给你签字。” “先生!” 对方见她的炸毛样愈发往她脸跟前凑,唬道:“ 天儿都不会聊还怎么服务别人,提成是不是不想要了,啊?! ” “我,你先放开。” 男人一把拽她进怀里,阿尔忍无可忍,“啪”的一声甩在了男人脸上,对方愣住,当即皮笑肉不笑道:“真舒服,再来一巴掌。” “啪!” 阿尔的手掌在空中颤抖,男人脸颊火辣辣的疼,旁边有人玩笑道:“老赵被美女的嫌弃了吧。” “癞□□想吃天鹅肉。” 轰然大笑的声音仿佛一哄而上的蝇虫,男人恼羞成怒呵,呵的干笑了两声,照着那张白生生的脸就是一巴掌。 门口的保安冲过来拉住了阿耳 ,男人骂骂咧咧,指着阿尔道:“你们这儿什么服务!我要投诉,你们经理呢,给我把经理叫过来。” 经理闻讯赶来,不问青红皂白先说阿尔,又同那人解释:“我们这里新来的小姑娘,不懂礼数,实在是对不起。”她冲阿尔 厉声道:“还不赶紧跟人道歉!” 阿尔咬咬牙,不甘愿道:“对不起。” 男人蹬鼻子上脸叉腰,“呵,还没个人打过老子的脸,你一句话就想完事儿。”他怒不可揭,目光在地上打转,捞起地上的脚盆,哗啦一声将水扑向阿尔,她始料未及,扑面而来的怪味儿,整个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黄色的水沿着她的头发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经理同客户道:“您看您也出气了,她也道歉,是我们酒店服务不周,一会儿给您免费做个足疗,再全身按摩。” 周围的服务员有眼色的上来平息事端,阿尔站在原地身上黏糊糊的无人问津,等散场了经理才找她谈话。 …… 斑驳的壁纸上挂着复古的女人头像,目光呆滞,表情冷硬,灯光过的栏杆一片斑驳,湿润的空气中混着呛人的烟味儿。楼梯的转角承接在喧闹的楼层中间,显得格外安静。 关悦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一眼,白生生的脸蛋,两根油黑的大辫子搭在肩上,神态孱弱目光带水,看了让人心生怜爱 ,确实是根好苗子,可就是不听话,才来几个月天天惹事儿。她挽着胳膊道:“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打客人脸,泼水,你是服务的,不是大爷,照你这么下去我这里迟早会倒闭!” “我……”阿尔抿抿嘴, “他摸我 ,关姐, 他还拽我……” “摸一下怎么了?能少块肉?工资是白赚的!你看看别人看看你自己,这么久了都没学会,一天到晚在闯祸,干着下贱人的活儿就别装清高” “我要辞职。”阿尔吸了口气,钻进肺里的杂味儿在心里呼呼的烧火,“我不适合这份工作,我不想干了。” 关悦忍不住笑:“ 我没辞你,你倒是先蹬鼻子上脸了 。”微顿,她又道:“你要走我也不拦你,把今天惹的乱子结了赶紧滚。” 阿尔心里别扭,第一次来大城市,人生地不熟被骗来这种地方,忍气吞声的呆了几个月可实在呆不下去了。经理走后,阿尔绞着指头尴尬的站了一会儿,直到同工作的妮娜喊她吃饭才回神。 阿尔没胃口,妮娜 陪着她买了个面包回宿舍。 …… 酒店宿舍是大通铺,里面密密麻麻的摆着高低床,女孩儿衣物塞的到处是 。 阿尔洗澡换了件衣服,妮娜 嚼了口面包沮丧道 :“阿尔,你别怨大家不帮你说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也别太难受,干咱们这行就这样,不上不下的。” 阿尔咬牙道:“我跟经理说了要辞职。” “好羡慕你,可是我走不了,家里还等着我的钱生活呢。”她脸上抹着忧伤,又问:“你为什么来羊城 ? ” 阿尔动作一顿,目光柔和起来,嘴角也跟着上翘,“我来找我的丈夫。” “他在这里打工?” 大通铺的宿舍里这时格外清净,有几个地方透着手机屏幕的微光,也有人低语发出酥骨的笑,廊道的脚步声清晰可辨,绿色的灯光透过玻璃射进来,美丽的像是另外的一个世界。以前她多想见见这种灯,徐晋安告诉她这叫霓虹灯,她生在大山里,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想见见。那时候山里的月光比霓虹灯还亮,铺在地上跟银子似的,她枕在他的腿上希冀:“我也想去大城市里生活。” 徐晋安轻轻顺着她的头发说:“好,以后我们就住在城市里,种花,做糕点,带你看霓虹灯,坐轮船,坐飞机 。” 可是他一去三年,杳无音讯,都说他不回来了,城市人怎么会看上山里的女孩儿?一时兴起罢了,阿尔不信,她等啊等,等到有媒人来说亲才从村子里逃出来 。她照着他照片上留下的地址找,那里已经盖起了高楼大厦,水果摊上的老人告诉她:“这片开发,前年就拆迁了,你看到的厂房写字楼都是景泰科技的,都快装修好了。” 阿尔急了:“那原来的照相馆呢?” “什么照相馆?”老人抬头想想,“倒是有一个,老早之前了,早关门了。” 阿尔忙拿出照片给他看:“这个人呢?他叫徐晋安,你有没有见过。” “有点儿眼熟,不对。”老人眯眼瞧着泛黄的照片,摇摇头,“不是……不不不,应该没见过这个人,我没见过他,不认识。” 阿尔再去,每每落空,只看到高楼大厦变得越来越新,记忆也越来越远。 她现在仍清晰的记得那天,雾蒙蒙的山涧,薄雾缠在翠绿的山腰,他边走边挥手,兴奋的高喊:“你等我,我很快回来,给你个惊喜。”脚下不小心打滑,徐晋安差点摔倒,阿尔心也跟着跳。等他站起来,她圈着手掌大喊:“路上小心,早点儿回来。” 清脆的嗓音在空旷的山谷回荡。 他说:“好,三天之内一定回来。” 可是他一走就是三年,门前的竹子从嫩芽长成了竹竿子他都没回来。 妮娜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道:“你怎么了?” 阿尔回神,勉强笑笑:“没怎么,我来找他 ,没找到。” “电话呢,写信,或者登寻人启事。” 电话没有,地址是空的,寻人启事,除了叫徐晋安,她什么都不知道。阿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妮娜见她难以启齿便不再追问。 吃过面包,妮娜 喊她去买衣服,阿尔以前在大山里根本没见过什么新衣服,她有记忆的时候就穿着母亲的大衣服直到长大,唯一一件新衣服是徐晋安给的男士T恤,那件衣服阿尔一直舍不得穿,再来到羊城,酒店的姐妹们把剩下的衣服给她穿,阿尔感激不尽又心满意足,哪里还想什么去商场的事,妮娜提起她也觉得新鲜便跟着去了。 妮娜带着阿尔去了繁华的市中心,一一同她介绍,精美的橱窗晃的她眼花缭乱,妮娜买了几件,又在货架前挑挑捡捡,拿着衣服在阿尔身上比来比去,导购员紧紧跟在她们身边一一报价,这个几千那个几百又或者眼含锐利一脸冰冷的说:“这个不经脏,请别碰。” 妮娜愤愤的从商场出来,嘴里抱怨:“不就是个服务员,真以为在商场里了不起啊,少看不起人。” 阿尔垂着脑袋道:“ 我确实买不起,弄脏了不好。”她回头看着晶莹剔透的大楼,穿着不俗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女孩儿站在精美的柜台前挑挑选选,旁边的男人似乎说了什么,女孩儿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阿尔不由脸红,妮娜看过去羡慕道:“ 找个有钱的男朋友就是好,我一辈子赚的钱都不够买一个包。”她又边暗自下决心,“我们以后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也找有钱的男朋友。” 阿尔喃喃了句:“我有丈夫。”她看着橱窗里的男人出神,背影熟悉又陌生,才想走进去看看,那俩人已经走了,阿尔想应该不是他,徐晋安不是这种人。 这天晚上她躺在床上依旧辗转难眠,捞出照片蒙上被子打开了手灯,翠绿的背景前男人一脸阳光笑,宽阔的额头,浓密的眉毛,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她一点一点描摹着他的容貌,那醇厚的嗓音仿佛还在耳边,到底在哪儿呢?眼泪吧嗒一声掉在了男人的眼睛上,她赶紧擦干,又把照片护在了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又开文了,早之前就在想这个世界会不会存在另一个自己,跟当下的自己正好相反,你贫穷他富裕,你善良他恶毒,又或者种种……于是就诞生了这个文,抽风之作,我随便写,你们随便看看吧。 第2章 第二章 自从那晚后阿尔再没见过关悦,她想辞职却找不到人,又在酒店工作了小半个月,这几天她的单异常少,起初她还落得清闲,后来愈发觉得不得劲儿,别人才同她说辞职要找人事,等阿尔去找了对方,那人十分好说话的点点头同意了。 阿尔又问:“我之前押的俩月工资什么时候给我结算?” 对方道:“这个不行,合同上写的工作够一年才结算,你还差半年呢。” 阿尔好赖话都说了,对方只说是公事公办,她不得已只能找关悦,见不到人她只能去大厅里等人。 终于在艳阳高照的周末给她逮住了,关悦正同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言笑晏晏,阿尔喊了她一声,对方没听到似的,等了许久俩人说完关悦才慢悠悠的回应道:“你不是要走吗?怎么还在这儿。” 阿尔问道:“加上这个月,我还有两个月的工资没结算。” 关悦扬扬眉毛,轻飘飘道:“你那合同不是还没到期呢嘛,再说你闯的祸这俩月的工资赔偿都不够,要什么钱” 她瞠目结舌,拦着经理理论,“平常的按摩一单才200多,我的工资加起来有五千多,你们……” 关悦先声夺人,“不要拿你那没见过世面的眼界跟我讨论这个,你知道什么! ” 阿尔还想解释,关悦 又跟来客攀谈起来,她半天插不上嘴,小声喊了几次经理,对方依旧没理她的意思。 男人抬了下手道:“关经理,你部下可能找你有事儿。” 关悦 看了阿尔一眼道:“有什么下午再说 。” 阿尔冲上去拽住了她的胳膊留人。 大堂门口人来人往,木质的屏风上红梅在雪中绽放,周遭人的目光扫过来,阿尔来不及顾忌已经被保全一把拽开 ,他警告道:“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赶紧出去。” 她据理力争,一边嚷嚷一边挣扎:“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不走,我要我的工资。” 关悦嫌恶的皱眉,她整了一下衣袖踩着高跟鞋进了电梯。 …… 阿尔被俩孔武有力的男人拽到了后厨的清静角落,整个人被生生甩到了草丛里,保安指着她道:“收拾东西赶紧滚! ” 阿尔从地上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求道:“大哥,我们都是打工的,你们能不能帮帮我。” 保安嫌烦,狠狠的戳着她的脑门训:“别耍泼!再来闹别怪老子打人。” 离开前他还朝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阿尔钉在原地脑袋发麻,她衣裳不整,浑身泥土,头发毛躁, 目光倔强的盯着保安消失的角落,慢慢竟湿了眼眶,她把下唇咬的没了血色都没把泪水瘪回去,只能抬起袖子擦拭脸颊上的泪水,仰起头怨了句:“徐晋安,你到底在哪儿啊?” …… 阿尔在酒店周围绕了大半个上午,那两个保安视她如粪土见人就往外轰,她找不到关悦 ,当初是一个老乡介绍她给关悦的,可是老乡也联系不上。她的一时要强让自己丢了饭碗,大通铺的床位也被人占了,她的东西不知被扔那儿去了,问来问去也没人说话。 日头高照,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当空烤的人发焦,就连树荫下都没丝凉气,妮娜出来的时候碰到她的时候才说:“ 搓澡的宋姐把你东西扔 了,还有那个关悦,真是小心眼儿,跟我们计较。 ”她往树下走了走又问:“你有什么打算?” 阿尔黑色的胶鞋底儿在地上磨来磨去,抬起头却被阳光糊住了眼睛,眼前黑了一阵,她看着蔫吧的植物道:“ 不知道,继续找他吧。” “不管去哪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我还有班,先走了。” 阿尔弯弯手:“再见。” 她抬头看了眼金碧辉煌的酒店呼了口气,抱着包站了会儿走走溜溜,街边的大爷问:“坐蹦蹦车吗?”阿尔摇摇头,赶紧说不。这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九月照相馆的旧址,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出的阳光闪的人睁不开眼,她眯眼看着“景泰科技”四个大字,她认识这几个字,徐晋安虽然没教会她多少字,但是他教会了自己拼音还留下一本字典,这三年时间阿尔认识了不少字。 这里已经彻底装修好了,钢制的推拉门内停了一排排车,她站在那里愣愣的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等什么,直到她饥肠辘辘都没见个人影儿,门房的大爷终于出来问了句:“姑娘,我看你一下午在这里转悠,是找人吗?” 阿尔摇摇头又点点头,问说:“大爷,你们这里有个叫徐晋安的人吗?” 大爷想了想道:“有。” 阿尔脑袋瞬间空白,半天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嘴角却忍不住笑,抓着大爷问:“真的吗?他现在在哪儿?” 大爷吃了一惊,“姑娘,你好好说话,哭什么?” 她赶紧擦擦眼泪,解释道:“我是太高兴了才哭,喜极而泣,您别介意。” 大爷拿看神经病似的目光看她,又问:“你找他干嘛?” “我是他老婆。” “什么时候结婚的?”大爷咕哝了一句,又说:“你在岗亭等一会儿,他外出,六点多回来。” 阿尔跟上去又连连道谢。 …… 门房前有个撑着太阳伞的岗亭,阿尔跟着大爷绕过岗亭进门,十来平米的小地方,家具一览无余,大爷招呼她坐在椅子又给她倒了杯水,阿尔接过道谢。 大爷拖着桌子坐下问道:“姑娘的两条大辫子真好看,我老婆年轻时候也有两条大辫子,比你这个还粗。” 阿尔专心听人说话,唇刚碰到水边猛然退开,太烫了,大爷笑笑道:“你慢点儿喝,我刚打的热水。” 阿尔轻轻嗯了一声,又吹了吹水面。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阿尔才知道那个九月照相馆七八年前就关门了 。她脑子里跟放了团麻绳似的乱,不知道徐晋安为什么要给自己留着个地址,她还没弄清,大爷又说:“不过也拖小冯总的福,是他看上了这边才开发起来。”大爷又指着“景泰科技”四个大字道:“公司的太子爷 ,特别喜欢赛车,好久没见他露面了。” 阿尔敷衍了事,只盼着早点见到徐晋安,半杯水还没下肚,大爷朝着窗外道:“看,你老公回来的。”他拉开窗户,冲外面一摆手,“ 许经理,你太太找你。” 阿尔迫不及待冲出去,她四下看看,空空如也,当即就傻眼了,哪里有什么徐晋安倒是见到个脸上架着金丝框的男人,她只听到心里啪的一声好像有什么碎了 。 大爷掀开帘子跟着出来道:“许经理,你老婆等你很久了。” 金丝框男人一愣,目光落在阿尔身上,约莫是瞧着她长相清纯,迷茫的大眼睛水漉漉的消暑解困,便打趣了句:“我几时娶的老婆?” 大爷一惊,目光在两人身上流,反应半刻指责阿尔:“你个小姑娘说什么慌!”又同男人解释:“我糊涂了,听她说你的名字还以为她找你。” 对方嗯了一声也没计较,目光在她身上又留了几秒,倒有几分冰肌玉骨的感觉,燥热的天气呛的嗓子干,男人松了松领口走了几步又往回看了眼,那张脸比阳光还刺眼,临近大厅的时候他又鬼使神差的折了回来。 大爷正让阿尔走,她不甘心,一遍一遍的交待:“如果有个徐晋安的来找九月照相馆就说阿尔来过了,我一直在找他。” 大爷频频点头,她还怕缺了什么似慌忙从包里翻出照片说:“你看看,他就长这个样,大爷你记住,你要是见到一定跟我转达一声,我给你留个电话号。” 大爷捏着照片看了半晌,问了句:“你丈夫长这样?” 阿尔点点头,金丝框男人过来拿了照片,倒是笑了下,大爷看他,疑惑了句:“这不是咱们冯总吗?” “什么冯总?你什么时候见冯总穿这么土气。” 阿尔听俩人言语,忙问:“你们认识他吗?就叫徐晋安。” 金丝框男人哼了声,随手把照片扔进了垃圾桶,拍拍手道:“ 少看点儿脑残偶像剧。” 身后传来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嚷,许竟安在心里摇头,这年头十八线的外围来找存在感罢了。他走进电梯 ,几个女同事正在八卦许久不见的小冯总换了女友。从电梯下来,他直奔经理办公室,推门便是一句:“好久没见小冯总了。” 霍睿凡正埋头处理公务,懒声懒气的回道:“见他干嘛,来不来有什么区别?” 许竟安从包里翻出文件道:“这是刚跟华瑞签的合同,你过过目。 ”缓了口气他又说:“门口有个小姑娘说是他老婆,他这住院也不消停,绯闻不断。” “他要是消停了还叫不叫冯时。” 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许竟安告退,霍睿凡接通了,那边柔声细语叫他早点下班回去吃饭。他翻着合同道:“你自己吃吧,还有很多事情处理。” 那边又道:“弟弟今天出院,妈妈也在,大家好久没聚聚了,公司的事情可以稍微放一放。” “你个女人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算了,我知道了,尽早赶回去。”霍睿凡憋着胸口的愤懑,又给秘书打了通电话交待了些事情离开。 车开到公司门口围了几个人 ,他摇下车窗问了句:“怎么了?” 阿尔大吼:“你们这里的人扔了我的照片,不还我。” 旁边的保安解释:“霍总,她非要翻垃圾桶把门口弄的脏兮兮的。” 霍睿凡浓眉皱起,想来就是那个找冯时的女人,他回了句:“让她找吧,收拾干净就行。”他摇上车窗吩咐司机开车,电台里播着 财经报道,电话再次响起,那边催促他快点,母亲已经到了,霍睿凡后仰着头轻轻松了口气。 第3章 第三章 霍睿凡远远看到草坪上两条撒欢的杂种狗,白色长廊下的欧式桌椅镀了层蓝漆,怒放的蔷薇上晾晒着粉色毯子。 他不由皱起眉头,那套白色桌椅他特意从国外运来专供下午茶使用。他对狗毛过敏,还有那条粉色的毯子!再看喷泉池里游荡的蝴蝶熊猫,他一时怒不可揭。 但是钟管家说少爷在家休养这段时间忽然做起了爱狗人士,那两条是他收养的流浪狗,剩了漆怕浪费所以镀了桌椅,金鱼是因为少爷想钓鱼又出不了门暂且放进了喷泉,至于毯子,少爷最近忽然勤快起来,把家里的东西都洗了晾在外面。 虽然说这些的时候钟管家语气无奈,脸上却露着种子终于生根发芽的快感, 霍睿凡心想怎么不给他建个碑歌功颂德! 只等他穿过宽阔的大道进入敞亮的大厅,猩红色的丝绒沙发上没见那冯家的女主人潘玉珠,墙上悬着她巨幅的照片,这位女强人保养的甚好,再加上年纪轻轻丈夫就去世,这些年独挑大梁十分凌厉。偏偏一对儿女半点没遗传她的能耐,女儿太软弱,儿子被宠成了花花公子,不务正业。 佣人忙忙碌碌,见人进来毕恭毕敬的招呼“姑爷好。” 霍睿凡四下看了看道:“ 都去哪儿了?” 佣人回说:“小姐跟林小姐在温室花房摘玫瑰,说是要做鲜花饼。太太头疼在房间休息 。”顿了一下,又压低声音道:“太太本来好好的,看到少爷上夜店的新闻又被气到了。” 钟管家弯着背进来,一边指挥佣人又同霍睿凡道:“姑爷先休息会儿,马上开饭。” 他明知故问“冯时呢?” 钟管家笑容和善,“你也知道少爷是闲不住的主儿。” 冯青跟林佳萝提着满满一篮子花进来,穿着淡绿色纱裙的女人把篮子交给了旁人,一路过去询问:“累不累?”说着帮霍睿凡脱了西装挂起来,又说:“这几天小时表现特别好,还帮着打理家务,中午他说要睡午觉让我们别烦他,我信以为真,没想到刚刚开门人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了,妈妈生了大气回房休息了。” 林佳萝在一旁开脱 :“他都在家里呆了一个多月,确实闷坏了。” 霍睿凡摘了颗葡萄尝了尝,又抽了张纸巾擦手,“都快三十的人了,一点儿正性没有!你们还处处给他找理由,这是害他不是为他好。” “好不好轮不到你来说!”洪亮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几人看向雕花栏杆后的中年女人,她着一声银粉色睡衣,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个头高大,面容冷峻,雍容华贵一点不显年龄 。 冯青喊了声妈。 林佳萝叫了声阿姨,拾级而上扶住了潘玉珠,笑眯眯道:“您怎么不再休息一会儿?”潘玉珠没回,目光勾着霍睿凡道:“你有空说他的不是,倒不如把他往公司的路上引一引。”她边说着走到沙发旁,霍睿凡微微弓着背跟随,语气谦和 :“妈,我也不是没教 ,您也知道他沉迷赛车,出车祸都不当回事儿。” 冯青也道:“这一点小时确实不太听话,都不知道爱惜生命。” 潘玉珠没多言,只是瞧了女儿一眼,拍了拍她的手。 冯青本性柔弱,从小到大被母亲严加管教一点不敢造次,再加上父亲早年去世,家族企业全是潘玉珠一人担着,里里外外都是她,性格越练越硬,即便是在管教子女上也是该骂就骂丝毫没母性的怜悯。 冯青唯一的由着性子就是嫁给了霍睿凡,任凭他能力再高可潘玉珠顶瞧不上这草根出来的男人,面上是嫁人可跟倒插门有什么区别,再加上结婚几年两人都没个孩子,潘玉珠更看不顺眼他。 林佳萝在一旁调说了几句,几人上桌草草吃了顿饭。冯青借口有事同霍睿凡先行离开,路上霍睿凡憋了一肚子的气,恶声道:“你看看你这女儿当的,还不如林佳萝个外人,人还没嫁过来,地位都比你高!” 冯青道:“妈妈今天心情不好,我们多迁就一点 。” “迁就迁就,你什么时候不是这句话,还亏你有些血缘关系,不然连个佣人都不如。” “睿凡你别生气 ,下次……” “行了!别说了。”他嘭的一声摔上了门,冯青冷不丁打了个颤,愈发自责自己的软弱。 …… 阿尔坐在马路牙子上哭了半个多小时 ,有好心人过来问:“姑娘你怎么了?” “我的照片 ……”她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清一句话,旁人神经病似的看她,“再去洗一张就好了,几块钱而已,哭什么哭。” 她的照片糊了,垃圾桶里的奶茶流在上面,阿尔关心则乱拿着袖子使劲儿擦,不料把人脸擦糊了,她急了,后悔的骂自己,骂够了,急完了,才发现无能为力,只能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灯光交错,城市在夜色里呈现出一种诡异又冰冷的美,穿梭的车辆仿佛野兽一般,她行尸走肉般穿越人行道,无意触碰,别人还斥责她不长眼。她低头跟别人道歉,车滴滴的摁着喇叭催促她别占路。她慌忙躲开 ,茫然若失,她不知道该去哪儿更不知道该走向何方,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碰壁,人来人往,没有一个是她要找的人。 夜里她在天桥下找到了个僻静角落盖着旧报纸讲究。热风呼呼的吹,空气带着夏天的腐烂味道,肚子还在闹腾,阿尔合着眼却没睡意,半夜时分,不远处忽然传来辱骂声,一群人厮打,她躲在报纸里瑟瑟发抖,忽然有什么重物砸到脚上,钻心的疼,她慌忙起来跑。 身后是令人恐慌的脚步声,辱骂声,她拼了命的跑,穿越冷清的街道,混沌的夜色,直到天空泛出一色亮光,她才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薄雾的冷气冻的人发寒,她蜷着身子在公园的角落坐了一会儿,再起身膝盖处穿来钻心的疼,她翻起裤腿,膝盖处大片青紫,该是昨天夜里翻栅栏磕到了。 直等清洁工出来 ,她才一瘸一拐在街上寻找新的工作。 …… 阿尔找了一家包吃住的餐厅给人当洗碗工,大堂经理瞧着她五官端正有意让她当服务员,又说洗碗工的活儿不好干。 阿尔摇摇头,她害怕再被欺骗,被男人占便宜。 洗碗工的工作确实清静不少,但是空间狭小,只有两个洗碗的槽子旁边有个垃圾桶,逼仄的空间不通风,弥漫着怪异的味道,阿尔想洗洗垃圾桶,管事儿的说:“洗那个干吗,浪费水。” 她只好作罢,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了一个多月,除了脏累没什么好挑拣的,休息时间阿尔就去街上找找人,可惜一无所获,又交了二十块钱话费,妮娜打来电话,语气焦急:“一直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 阿尔道:“我才交了话费。” 那边听她语气不对,关心道:“你怎么了,听起来不高兴,过的不好吗?” 许久没来的关心刺激泪腺,阿尔眼睛发胀,她捂着眼睛笑道:“挺好的。” 那边笑笑道:“你普通话越来越标准了。” 两人聊了两句,对方问她想不想做家政,阿尔说已经找到工作了于是作罢。空闲之余,她又操心弄坏的照片,终于前台的晓梅告诉她可以去影楼修修,阿尔忙找了个地方,只有照片没底片,而且是旧式相机拍的,对方并未说修不好只是说难度高,阿尔担心修不好却修坏,于是作罢。 她回来晓梅问她怎么样了,阿尔便如实回答,对方赞同:“确实,别修不好修坏了没人负责。你可以多找几家影楼,总有可以修的。” 过了饭点,饭店已经闭餐了,几个服务生拼了几桌吃午饭,有人回头问了句:“你们谁要修照片 ?” 晓梅一歪头问道:“唐明,你们大学生应该挺懂的吧,认识会修照片的吗? ” 唐明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在这里勤工俭学,他放下筷子道:“摄影社的社长是我老乡,我可以帮你问问他。” …… 阿尔第一次来这种叫大学的地方,徐晋安曾经说等我们到了羊城,就送你读成人学校,阿尔说:“现在能走吗?” 他笑道:“再等等,再拍一组照片就走。” 她点点头。 怀里抱着书的同学三三两两的走过,宽阔的大路两旁摆了两排枝繁叶茂的法桐,假山,湖泊,白色的水花在空中舞蹈,高大的砖红色的建筑隐匿其中 。 唐明边走边介绍,这是文德楼,这是崇明楼,阿尔一边看一点点头。又说老乡叫侯跃新,可以叫他猴子。不一会儿俩人到了摄影社,对方看了照片说可以修好,但是他正考驾照可能比较久,问阿尔介意不介意。她心里欢喜,不在意时间,还是再三交待弄好照片。 猴子点着照片笑道:“美女,放心吧,肯定没问题。”他捏着照片抖了抖,扬起胳膊在阳光下细看了看又说:“哎,我觉得这人有点儿面熟啊,挺帅的,你男朋友?” 阿尔没抱希望,平静道:“我丈夫。” 对方脸上藏不住的惊讶:“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啊。” 唐明在他胸前给了一拳,“问东问西的,想干嘛啊你!” 侯跃新摸着头哈哈的笑道:“别介意啊,我嘴上没门儿,认识一下,我叫侯跃新,叫我猴子就行 。” 阿尔道:“我叫余尔 ,年年有余的余,卓尔不凡的尔。” 对方竖起大拇指,“好名字。” 唐明道:“好好弄啊哥们,我们先走了,你慢慢忙。” 侯跃新捞了手机看时间:“都快中午了,走什么走,一起去食堂,我请你俩。”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第4章 第四章 下课时分,餐厅人头攒动,侯跃新去窗口买饭,唐明带着阿尔找了个角落坐下,一旁坐了几个打扮入时的女孩儿,她们浓妆艳抹谈笑风生,有着与酒店那些按摩的女孩儿相似的地方但是又有些说不上来不同,总之在一堆朴素的学生里格格不入。 唐明扫了一眼旁边道:“我们学校的饭出了名儿的好吃,旁边几个艺校的学生经常在这里吃 。” 阿尔明了的点点头,又问:“艺校生是学什么的?” “ 唱歌,弹琴,跳舞,大多是奔着演员去的。”说着他的目光露出出一种诡异的鄙视,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侯跃新端着餐盘过来,说是人太多,于是都点了木桶牛肉饭,抱歉之余又让阿尔凑合一下。 她感激不尽,连连说没关系。 “哎,我这个包,都过时了。”旁边的女孩儿一声轻叹。 另一个女孩儿道:“你那个包才几千块,早该换了,看我这个,二十万,新买的。” 第三个摇头,脸上无奈又甜蜜:“我最近对包提不起兴趣,昨天我生日,收到了99根YSL,以后改行种草口红了。” 她们三个高谈阔论,从包包到头发,样样都要强调花了几千块几万块。 阿尔低头嚼着软糯米饭,牛肉鲜嫩多汁,满口生津,非常美味,她沉迷美食对旁边的话题毫无兴趣,别人却对她有兴趣:“同学,你这头发真漂亮。” 阿尔愣了一下才发现对方在叫自己,她回头嗯了一声,对面鲜嫩的红唇裂开,软绵绵的问:“你这是真头发吗?” 头发还有假的?阿尔扫了眼自己的辫子点头。 红唇女孩儿惋惜的哼了一声叹道:“ 还想问问你在哪儿接的,原来是自己长的。” 这顿饭吃的极快,从食堂出来,侯跃新继续回社里忙了,唐明下午有课把阿尔送到了公交站,宽阔的大路两旁矗立着高耸的建筑,同学们来来往往车辆错落的停在校门口,阿尔又看到了刚刚的红唇女孩儿,她满脸幸福的同一辆黄色车的玻璃窗说话。 唐明目光投过去,艳羡道:“帅吧,劳斯莱斯。” “什么劳?什么?” “劳斯莱斯啊,你一直看我还以为你也喜欢呢,超豪华的跑车。” 公交车过来,唐明让她赶紧抢个位置,又在车窗挥手:“路上小心,弄好了猴子联系你。” 阿尔点点头,车子发动,她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那辆黄色车辆, 那车子一转,堵在了公交前,她没太在意 ,依旧为找人的事情发愁,过了几站上来一堆人,红灯处车子停住,阿尔看向窗外,又看到那辆黄色的车并排在一旁,车窗忽然摇下来,露出男人的侧脸,脑子里惊雷滚滚,她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指头在方向盘上敲着节拍,抬头看她,微微一笑,挤了下右眼 。 “徐……”一股巨大的喜悦喷涌而来,阿尔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该哭还是笑,车辆忽然动起来,她赶紧站起来道:“ 我要下车。” 有人说:“还没到站呢,不能下。” 她再看外面,那辆黄色的车子跟射箭似的汇入奔涌的车流,阿尔急了,摁着玻璃大喊:“徐晋安!”又踮起脚尖喊:“司机,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前面不应,她从人群里艰难的钻过去道:“师傅,我要下车。” 司机连眼皮都没抬,她急了上去抓司机的胳膊,旁边的人呵斥她:“一车人呢,你知不知道安全 !” 谴责奔涌而来,阿尔局促的站在原地,煎熬到下一站飞快的冲下车,再看,哪里还有黄色车辆的影子。寻人忽然找了一丝希望,她开始频繁的来航大门口等,都过了俩月多也没见到那个红唇女孩儿,更没见那辆黄色的车。 生活的光亮把她引向了黑暗,她又找不到方向了,妮娜却打来电话说做家政如何的好,让她赶紧转行,阿尔暂时无法决定。 国庆前夕,侯跃新打来电话说照片已经弄好,三点之前来拿完了他正好回家,阿尔答应,当天特意请了一天假。 路边的花儿开的正好,她怕人等,专门早早的过去,下车后她下意识的往对面看,目光扫到那辆车,她脑子里绷了一声,心底的希望呼呼的烧,慌忙拦了辆出租道:“师傅,帮我追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瞧着车型又看了阿尔一眼,匪夷所思,重复了一遍:“追前面那辆车?” 阿尔诚恳的点点头,对方倒是笑了,发动油门道:“那车性能太好,我不见得能追上,尽力吧。” …… 车子足足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七拐八绕的到了家欧式装潢的店门前停下,服务生穿着中世纪的士兵衣服站在门口,阿尔从车上冲下就往里跑。 那人抬起胳膊拦住她:“小姐,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阿尔不管那些,胡诌道:“为什么我不能来,我找人。” “请出示会员卡。” “会员卡?什么会员卡,为什么别人不用就得跟我要,我有钱,你让我进去。” 对方仿佛雕像一般站在那里,任凭阿尔叫嚣。 她在门前来回踱步,一直到夕阳西下,夜幕缓缓升起,绚丽的灯光构成童话世界,厅内的女人穿着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姿态妖娆的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浓重的笑容。 有人过来瞧了阿尔一眼,语调轻浮:“小姑娘,陪哥玩玩?” 阿尔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滚!” 她往远处躲,目光始终落在门口,直到曲终人散,城市开始降温,她脚都站麻了,门口才走出熟悉身影,那人旁边围了不少男女,他脚步踉跄同一旁的姑娘有说有笑。 “晋安!” “徐晋安!”她冲过去大喊。 保全抬手要拦她,男人费力的挤了下眼睛让自己清醒,大着舌头道:“粗鲁!” “真粗鲁!你们怎么能对这么漂亮的小姐这么粗鲁呢?哈!” 保全赶紧解释道:“实在抱歉,不知道是冯总的人。” “我的人?”男人笑了笑,他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扑面而来的酒气,阿尔看着面前的人错愕不已,他把脸凑过去仔细瞧瞧,吸了吸鼻子问道:“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身子一歪就往旁边倒,后面几个女人慌忙扶住,嘴里道:“冯总,您没事儿吧。” 他挥着胳膊摆手:“没,我好的很。” 阿尔鼻头酸涩,看着他满眼的陌生哽咽的喊了声:“晋安,我是阿尔啊。是你说的,余尔,年年有余,卓尔不凡,你不记得我了?” 旁边的姑娘调侃道:“ 还是个文化人啊。” 旁边几个人哈哈大笑,男人把指头放在嘴边嘘了一声,他迷迷瞪瞪道:“笑什么笑,我就喜欢有文化的。” 周围几人噤声。 阿尔低低的喊了声:“晋安。” 他的车开过来,有人及时拉开车门 ,不远处的男人挥手:“少爷,下次再拼啊。” 男人冲那边呵了声:“滚!”半弯着腰往车里钻,阿尔抬手拽住他的胳膊问:“你不认识我了?” 他呵呵的笑:“认识。”用力一拽把人拉进了车里。 …… 阿尔第一次来大城市,仿佛走进了电视屏幕一般新奇,现在她跟着徐晋安来到他住的地方,又掉进了另一个梦,假的恨不得掐醒自己,金黄的雕塑,华丽的地毯,鹅卵石的地面,到处纤尘不染。 司机把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扶进门,又交待阿尔好好照顾少爷。 她迷茫的点点头,站在宽敞的房间里无所适从。 米黄的幔帐悬在头顶,墙上是他的巨幅黑白照片,正做着扣袖口的动作,面色沉稳,透明玻璃后是巨大的白色浴缸,毛巾睡衣整齐的摆放在台上。 男人烦躁的摇了摇头,伸手解着胸前扣子,嘴里喃喃:“水……” 阿尔慌忙嗯了一声,四处找不到有水的地方,他又喃喃不停,她着急的往浴室跑了,捞了个杯子却不知道水龙头怎么用。 “水呢!快点。”外面的人大喊。 “很,很快。”阿尔四处看,就找到镜子前有个蓝色的瓶子,她扫了个水字赶紧拧开了出去道:“水来了。”她过去把人扶起来喂了两口,男人眼皮都没睁,喝完了只管呼呼大睡,阿尔喊了他两声对方都没答应,便拉了被子给他盖上,做完这一切她又巡视了房间一圈,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掐了一下手臂,她疼的嘶了口气,巨大的落地窗前纱帘飘动,外面的又真又假,她看着床上酣睡的男人,不禁弯了弯唇,弯着手指轻轻描摹他的五官,对方皱了下脸,她慌忙躲开,又忍不住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喵 第5章 第五章 “你叫什么名字?” “阿耳。”她脸颊红扑扑的解释:“耳朵的耳,我爸爸让支教的老师取的,他说我耳朵有福气就起了这个名字。” “我以为是卓尔不凡的尔,尔雅的尔。” “那就叫另一个尔,村子里的人不认字,乱叫,什么都一样。” 他笑笑,捡了跟棍子在地上教她这是耳,这是尔,暖融融的身影几乎要融进阳光里,树影交错,山涧潺潺,耳边是清脆的鸟鸣声。 阿尔已经很久梦见过徐晋安了,那时候,他风尘仆仆的从远方而来,肩上扛着个打包四处拍照,微愣,阿尔又发现他穿的是离开时那件衣服,仿佛是在跟自己告别,她忽然着急起来,大喊:“你别走!” 尖锐的声音刺激耳膜,把她从梦里拽出来,眼前白茫茫一片,米黄的帷帐在头顶涤荡,男人清冽的声音响起:“醒了?” 她翻身起来,玻璃透着男人健硕的肌肉,他腰间松松垮垮搭了条浴巾,对着镜子刮好了胡子,正拿毛巾擦嘴。 阿尔有些脸红,刚刚那梦真实的仿佛发生在昨天,她喃喃道:“我刚刚梦见你走了,很害怕。” “哦?是嘛。”男人扭头过来冲她笑笑:“我哪儿也没去,就在这里。” 听他这么说,阿尔放心的松了口气,忽然心里又委屈起来:“你走了为什么没回来 ,你知不知道我多着急,他们都说你只是玩玩 ,我爸爸都要把我嫁给别人了!” “嫁给谁,隔壁老王?” 阿尔掀开被子起来道:“不是,邻村那个养猪的,孙小刚。” 男人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半靠在水台旁,一条胳膊撑着脑袋,煞有介事的思考了半晌,忽然凝重道:“我出了车祸,忘记了很多东西。” 阿尔急了,冲上去道:“我是阿尔啊!你说我们要结婚生子以后一起要来城市生活的。” “哦……”他拖着嗓子,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又问:“那我是谁?” “徐晋安!你喜欢摄影,还喜欢做标本,对了,你留下的东西我都好好保存着。”她努力的解释。 “我们的孩子几岁了?” “什,什么孩子?” 男人抬头冥思苦想:“应该是四五岁的样子,还是个神童,男孩儿,你带着孩子生活很辛苦,在夜场工作吃尽了苦头但是出淤泥而不染洁身自好,公子哥们为你打破了头。”男人说话的时候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修长的手指点着太阳穴道:“这位小姐,你是不是太低估我的智商了,我也是很接地气的,有时候会看几本霸道总裁之类的小说。 ” “晋安,你在说什么,没有孩子,我是阿尔,你说……” 男人抬手堵住她的嘴,“你这故事毫无新意,我完全提不起兴趣,不过我冯时从不为难女人,楼下有早餐你可以用完再走。” 她目光闪烁,应接不暇:“晋安,你不是说认识我。”她忽然想起来又道:“你失忆了对不对!我有你的照片,你看看照片肯定能想起来。”她边说边在身上找,这才想起来照片还没拿,“照片不小心弄脏了,我找了人修所以在别人那里,一会儿我拿回来给你看。 ” 冯时弯唇笑笑道:“演技不错,可以参加个海选会,说不定能红。”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苍老的声音提醒:“少爷,该吃早餐了,太太打来电话让你早些过去。” “知道了赵阿姨。”冯时捞了衬衣往身上套,又同阿尔道:“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没别的意思,行了,表演结束,回去吧,别让自己下不来台。” “你不信?”阿尔走过去,她失望至极,沮丧了一瞬又吸了口气义愤填膺道:“ 我是大山里的,没见过世面,没文化没能力,在这个城市里吃苦又被人瞧不起。你是城里人,我知道你活在社会的顶端,知道什么叫门当户对,这几年我什么都想过,也没抱什么希望,我只是想见一见你,如果不爱我了就直说,我不会缠着你不放,你也没必要这样。” “对啊,我是负心汉,当代的陈世美,该被人唾骂,最好钉在十字架上焚烧 。”冯时扣好袖口扭头道:“我要穿裤子,你准备继续看吗?” “我!”她的脸烧的白里透红,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整个嫩的都要流出水来似的,瞧的人心疼,冯时忽然来了兴致,拽着人往床边走:“故事很俗套,不过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说完他直接把女人摁在了身下。 阿尔后背咚的一声陷在床上,惊慌的瞪着眼睛道:“你要干嘛!” “你不就想这样?”他说着把脸凑过去。 阿尔脑袋偏过,尖叫道:“放开我!” 冯时逗了她两下,剩下的人不识趣,他恼羞成怒皱起眉头:“玩什么都有个度,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滚!”他面色忽然沉下来,仿佛天边摇摇欲坠的乌云,目光里藏了刀子,浑身戾气震的阿尔打颤,这不是徐晋安,不是他,徐晋安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从没有过这种表情!更不会这么轻浮! 现实裂开了口子,阿尔从梦里惊醒,她曲起膝盖照着男人的胯部狠狠顶了一下,冯时吃痛弓起了身子,阿尔惊慌失措的逃到窗户边上,他痛苦的皱着脸低咒了声,猩红的眼睛里是欲望跟愤怒,阿尔紧紧的靠在窗户,颤抖道:“你别过来!” 对方抹了下嘴冷笑道:“ 你要跳楼?哦……我知道了,你精神有问题,因为太喜欢我得了癔症? ” 一模一样的面孔,连嘴角的笑都是一样的,可他却像个陌生人,嬉皮笑脸,轻浮自在,如果徐晋安是白的,那这人就是黑的,彻彻底底的反面,除了那张脸两人没有一点重叠的地方,阿尔确定自己认错人了,这绝对不是徐晋安。 “我,我……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她匆匆往门口走,冯时霸道的拦住了她的去路,胳膊一抬:“别走啊,请继续你的表演,我还没看够呢。” “让开!” “少爷,时间不早了,您洗漱好了没?太太跟小姐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催。”外面语气焦急又无奈。 他眼睛里的红还未散去,直着脖子道:“不着急,捉迷藏呢。”说着愈发往过靠,高大的身影遮下来仿佛牢笼般控的人喘不过气来,阿尔呵了句:“有人叫你。” “我只听到你喊我老公。” 她慌忙从他胳膊下钻过去,身体紧紧的贴着墙角防备道:“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你让我走吧。” “这不行,我这里又不是博物馆。” “我求你了。” “你这种求人姿态不好,最起码得脱了衣服 。” 她脸颊上的红一路烧到脖子上,阿尔羞愤的不知如何是好,她脑子发热胳膊 抬起,指着窗外道:“你要是再不让我走我就跳下去。” 冯时兴趣盎然,靠在墙上挽着胳膊道:“请,开,始,你,的,表,演。”这种戏码他见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就是女人挂在嘴上的话,不过是一种胁迫方式,有什么了不起,没几个人不在乎自己那条贱命,他看着阿尔站在地上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故意激她道:“跳啊,除非你跳下去,不然就一辈子关在这里。” 清风吹着纱帘在空中涤荡。 她咬咬牙,顺手开了窗户,踩着碎花的椅子,像一条机灵的鱼跃身而下。 咚的一声传来,又沉又闷。 “喂!”冯时拔腿冲过去,楼下 修剪整齐的冬青砸了个坑,女人头也不回的一瘸一拐的往外跑,赵阿姨在楼下嚷嚷:“怎么了少爷,我刚刚看到楼下掉下来个人,你这是要把我吓出心脏病呦。。” 冯时双手托在窗棱上,浓眉皱起,目光盯着远处,慢慢道:“没事儿,遇上了神经病。” …… 阿尔才觉得自己遇上了神经病,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下流的人,即便是从前酒店那些男人也是隐晦的表达,这人竟然把 无耻的话挂在嘴上,打死她都都不信这是徐晋安。 可是她昨晚过于兴奋,来的路上只关注车上的人,根本没关注往哪儿去,她站在排满别墅的干净大路上,别说找车就是找个问路的人都不知道,手机又没电了。脚也疼的走不利索。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照在鲜艳的花儿上,阿尔不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但是觉得大山里的野花更好看,孤芳自赏,开在悬崖峭壁上独独一朵,比这么一大堆红艳艳的东西好看多了,如果可以她多想现在就回去。她在路边坐了会儿,偶尔有明亮的汽车呼啸而过,丝毫没停的意思,打车是不可能了,她揉着脚踝决定歇歇自己走回去。 头上忽然投来半边阴影,男人声音清冽依旧,“女侠,坐在这儿干嘛,继续飞啊,轻功失灵了?” 她抬头,见男人头发打理的黑亮,一手捏着墨镜,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多熟悉的面孔,想到刚才,她剜了对方一眼,低头继续摁脚踝。 冯时没生气,反而赞赏道:“表现不错,是新一代独立自主女性的典范,不过本少爷今天心情好,善心大发。我猜你不认识路,也打不到车对不对?” 她手上停住,心有希冀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冯时笑眯眯道:“沿着这条路往东走,走个,啊,照你现在的情况,得走个四五个小时吧,有个公交站,天黑之前差不多能到家。不过……” 对方还没说完,阿尔激动的嚷道:“走开!” 他戴上墨镜,“竟然不让我滚?还挺有礼貌的。” 马达轰鸣,那车嗖的一声蹿了出去。 第6章 第六章 “晓梅。” “嗯?” “你说这个世界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有啊,双胞胎,还有些兄弟姐妹爸爸孩子之类的。”她轻轻吹着肿的跟馒头似的脚踝,又说:“还有些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也长得很像,你没看过模仿秀吗?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 阿尔把昨天的经历跟晓梅说了一遍,又道:“我还以为找到我丈夫了,他们长得真是太像了,可惜性格差别太大 。” 晓梅愣住,又说:“你确定没认错人?进出别墅区可都不是一般人,天鹅湖那边还是高档中的高档,哪套房子没个上千万,也许是好几千万,如果真的是话……等等,阿尔,你是不是在说胡话!还是说你跟豪门子弟来了个刻骨铭心的恋爱,然后他抛弃了你。天啊,这是个什么情况,他有没有给你一张巨额支票,或者是送房子之类的,有没有沉迷你的身……会不会是因为家族胁迫不认你是在保护你什么的。” 阿尔盖上毯子道:“我今天走了很久的路,想休息一会儿。” 晓梅道:“好好好,你休息吧。不过这要是真的,你就发了知道吗?天啊,这简直不可思议。” 阿尔翻身看着斑驳的墙壁,晓梅依旧喋喋不休,不断肯定不断否定,又问她:“ 有钱人的公子哥好相处吗?” 不好相处,恶心至极,跟酒店那些臭男人如出一辙,那不是阿尔的徐晋安,徐晋安是全世界最温柔的人,不会不礼貌,不会咄咄逼人,更不会轻浮。 隔天唐明问起阿尔怎么没去拿照片,连着周末学校要放九天假,一时半会儿拿不到 。 阿尔说没关系,对方看她不能走便问起她的脚怎么了,能怎么,从二楼跳到草丛里顿了一下脚踝,那个叫冯时的男人说走要走四五个小时,是他太高估阿尔的轻功了,她走了□□个小时不止才兜兜转转找到公交站,回来天都抹黑了。 晓梅兴奋的跑过来,添油加醋的把昨天阿尔的经历描述的一遍,唐明对故事 兴致缺缺,关心道:“路上就没好心人载你回来?” 晓梅道:“那是偶像剧吧,女主只要落魄了就会出现帅哥开着豪车来接,现在的人一个比一个冷漠,只恨天下人都帮他,哪有心思帮别人。” 唐明点头:“也是,不过你问那个男人了吗?会不会有血缘关系什么的。” 阿尔道:“他一直在胡言乱语,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根本说不通。” “你也别太难过,也许只是长得像,其实你可以尝试用别的方式找人,比如说微博、微信什么的,你把你先生的情况跟照片往上一贴,一大堆人帮你转发,现在有好多人用这种方式找人。” 阿尔问:“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不会,而且我的手机是老式的,没那么多功能。” 唐明道:“没关系,我帮你申请个账号,给你发个贴,如果有人联系了,我立马告诉你。” 阿尔点点头,唐明当即给她注册了个账号,申请了个话题,又仔细填了下内容,结果只有徐晋安的名字,照片,唐明道:“你这也太不清楚了吧,再想想,还有什么?” 阿尔仔细想想说:“我记得他说他的养父母去世了,好像在找父母什么的。” “意思就是他是孤儿,他读过什么大学,这样能缩小范围。” “说过,我记不住,全是字母,他说以后要教我的。” “国外的?”唐明忽然想到:“他会不会被国外的人领养了,然后在国外读的大学,不排除这种可能,也许他是从中国考出去的,因为他说普通话。”微顿,对方又问:“那他为什么让你来羊城呢?” 阿尔道:“是他照片后面写的地址,他说以后我们就会来这里,可是我找了,卖水果的大爷说早就拆掉了,那家照相馆也关了。” 唐明想了想道:“你这是个悬案啊,我也说不清,什么方法都试试吧,你都能找到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么小概率的事情都会发生,那就肯定能找到你丈夫。” 阿尔点点头,心里却揣摩唐明的话,为什么那个叫冯时的跟徐晋安长得一模一样呢?为什么呢?晋安为什么没回来找自己呢?所有的问题都像是一个句号,没有头只有尾,搅的她脑子里一头乱麻,脚上酸痛不止,夜里难眠,耳边是室友聊天的声音。 有人在说自己孩子,自己丈夫,上什么学校,买什么房子,做什么生意赚钱,或者未来有什么打算,她未来有什么打算呢? 阿尔不知道,她现在只想找到徐晋安,到时候他认不认自己还没有定数,也许还会回到大山里嫁给别人,生很多孩子,过枯燥的生活。 那边说着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夜色仿佛扩音器一般把细小的声音放的巨大。 “ 我们其实还不算差,一对比,阿尔才可怜。” “可怜什么,年轻,身体好还勤快,有钱赚就好了,现在的社会钱就是万能的 。” “可是没心眼儿啊,你看她到处找自己丈夫。说不定啊……那男人已经跟别人结婚了。” “别胡说。” “我们村儿好几个男人出来包工,赚钱的几乎都找不到人影儿 ,听说在外面都有孩子了。我之前还看新闻,不是有个穷女孩儿参加同学婚礼发现自己爸爸西装革履的出席 ,原配跟孩子仍在山沟里,自己赚钱了过自己的潇洒日子,谁还记得你个农村妇女。阿尔是死心眼儿,找到能怎么样?要回去早回去了,白费力气。” “行行行,别说了,人家听见了不好。” “没事儿,睡着了听不见的。” 脚踝的痛越来越清晰,困意全无,她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一直到天亮,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白天继续呆在怪味弥漫的空间里洗碗,夜里听着家长里短进入梦乡,国庆之后唐明把照片给阿尔捎过来了,又说因为消息太模糊,传播效果不太好,想要大v转发可能需要钱什么,这条路应该比较难走。 阿尔道:“没关系,不着急的。” 唐明又说:“不过你这张照片可是吃香,对面艺校的好几个女孩儿都上门来问我是不是认识他,她们应该以为是那个冯时吧。” 阿尔对那人的感觉更差,只等她的脚慢慢好些了,就去景泰科技周围转一转,继续打听九月照相馆的消息,时间仿佛一块布,裁裁剪剪就没了,入冬的时候阿尔都没打听到什么。倒是餐馆有个男人每天按时来吃饭,回回消费一大笔,点名要阿尔服务。那人将近中年,慈眉善目,眼神里流出一种父亲的慈祥,僵持许久终于给阿尔开出来了条件:“找人这种事情肯定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嫁给我。” 嫁给他多好啊,吃好的,穿好的,市中心的房子上百万的车子保姆伺候,以后生个儿子给一百万生个女儿给八十万。所有人都说你从了吧,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你这样的出身的姑娘能遇到这样的事情是你的福气,你那丈夫找不找都没什么必要了。 男人给了她一个月的思考时间,阿尔当场拒绝,他坚持:“你不要现在跟我说这个,一个月后再说。” 妮娜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专门跑过来一趟劝阿尔,对方不听,她又说:“你不想别的,想想你刚来的时候啊,被人骗到那种地方,关悦怎么对你的,搓澡的也欺负你,等你以后发达了,然她们给你提鞋,给你洗脚,你用洗脚水泼他们。” 阿尔摇摇头:“我只想找我丈夫。” 妮娜急了,抓着她的胳膊道:“你是不是傻啊你,你不想飞黄腾达,不想颐指气使?” “不想,我只想找我丈夫。” “智障,你知道智障是什么意思吗?就说的是你。” 阿尔道:“不过是些虚词罢了,我的人生够自己满意就可以了。” 妮娜捂着胸口道:“你不像是从山里出来的人,倒像是学校走出来的榆木疙瘩。” 她忽然轻快的笑起来:“是嘛,我就想当个学生,以后找到我丈夫就去读书。” 妮娜无可奈何。 一个月后阿尔还没想通,老男人坚决道:“我不会放弃的。” 阿尔也同自己说:“我不会放弃的。” 隆冬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往下落,寻人的事情毫无进展,阿尔接到了一通来自家乡的电话,村子里的刘阿姨跑到镇上给她打电话说自家的女儿范雪来了羊城,希望阿尔帮衬一下,又给她记了个电话号码。阿尔答应的好,又问:“阿姨,我爸爸好吗?” “不好,还在跟你生气,我让他跟我来镇上,死活不来。” 阿尔无可奈何:“ 还要麻烦您照顾一下啊,等我找到人了就回去。” 对方点头:“好好好。” 阿尔给范雪打了数次电话,只有一次接通,她说明来意,那边支支吾吾,又说工作着急推脱挂了。都是打工的,阿尔也理解,她跟刘阿姨家挨着,自己母亲走的早少不了人帮忙,两家关系亲近,于是阿尔决定工作之余去看看范雪。 范雪在一个叫火知了的地方工作,阿尔见她时差点没认出来,烫染的头发,浓郁的妆容,暴漏的服装,映衬着迷离的灯光,整个看起来极其风尘。 范雪见了她又着急说:“姐姐,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工作,回来聊。” 阿尔让她快去,她环顾四周,色彩斑斓的衣服,梳妆台上的粉盒一堆一堆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工作要这样,阿尔等了许久范雪也没来,已经八点半了,冬季的公交改点,9点是最后一班,她得赶紧走,电话打不通,阿尔只能自己找。 路过的服务生说范雪在408的包间,阿尔道谢,边走边打量被红色笼罩的迷离空间 ,偶尔一上门打开,人声鼎沸,她漫步找过去,推开厚重的门,被绿色灯光笼罩的空间安静的诡异,阿尔说了声:“你好,请问范雪在吗?” “不在!”有人立马回道。 阿尔才要关门就听到有人喊:“小芳,你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 第7章 第七章 阿尔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拽进去,刺目的灯光打开,眼睛黑了一瞬才适应光亮,敞亮的房间布置华丽,酱色的沙发前是张巨大的桌子,酒瓶子,瓜果,还有一沓一沓鲜红的钞票。 西装革履的男人被五颜六色的女人围绕,她一眼瞧见了那张熟悉的脸,阿尔知道那不是徐晋安,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么一堆男男女女中就那人渣最好看,他正搂着个女孩儿贴面说话,并没看自己。 喊她小芳的男人倒是自在的抓住了她的衣袖,阿尔愤怒的一扯,那人嬉皮笑脸道:“挺有个性的。”又吊儿郎当的问一旁的女孩儿,“快给我介绍介绍,这么纯洁的女孩儿我还是第一次见。” 女孩儿搭着男人的肩寻思了一会儿说:“我不认识,最近没招人。” 阿尔觉得这群人莫名其妙,开门要走,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她这才注意到跪在角落里的范雪,阿尔惊讶慌忙过去扶她:“快起来。” 范雪不动,泪汪汪的同那男人道:“柯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你放过我吧。” 那男人道:“樱桃,你这不是为难我嘛,那核桃是我的宝。” 阿尔问怎么了,范雪才说她刚刚不小心踩碎了柯先生的一只古玩核桃,那核桃要十万一只。阿尔惊讶:“不就是一只核桃,哪有这么贵,我明天赔给你就是。”她边说边拽着范雪起来。 房间里先是一愣,下一瞬轰然笑起来,男人拍着大腿乐不可支,“我第一次见你这么有趣的人,我那是古玩核桃,摸了十年,你上哪儿给我找一模一样的?” 阿尔道:“你又不是金手,摸不摸又怎么样,再说你这样嘻嘻哈哈的根本不像心爱东西坏了的样子。” 柯宇森正色起来:“那丢了心爱东西应该是什么表情?” “等丢了你就明白了,像你这样就是娱乐别人,不懂得尊重,连基本的素养都没有。” “你知道没有女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吗?” 范雪拽了阿尔一下示意她闭嘴,阿尔不理,顶道:“那是因为你见的少,不喜欢你的大有人在!” “你他妈……” “好了。”不远处的男人终于开了口,他慢悠悠道:“你跟个村姑计较什么,让她出去。” 柯宇森道:“本来心情就差,来个人都给我添堵。” 冯时扫了眼他面前那一堆钱说:“ 你都赢了一晚上了,还没调节过来? ” 柯宇森斜了阿尔一眼道:“给村姑搅和的。” 冯时捞起了骰子道:“别理她,再来一局。” 阿尔心知那俩不是什么好人,拽着范雪要走,她死活不依,又求道:“柯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烦躁的呵了声:“滚一边,别烦老子。” “柯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那么有钱,求你放过我吧。” “ 有钱是我的,凭什么放过你。” “我……” 骰子碰撞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柯宇森与冯时再猜点数,冯时又输了,柯宇森搂着钞票心情大好,笑道:“你今天可真不逢时,一直输。” “点儿背了挡不住啊。” 范雪低声下气的求柯宇森,对方却没听到似的,是啊,十万,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多钱,而这些钱对他们来说就是废纸,阿尔看不下去,回道:“我们是穷,你也别太过分了!” 柯宇森说:“弄坏了东西赔偿天经地义,我不过分,是你们,卖惨。”他的目光在阿尔身上流转,话风一转道:“不过我对美女宽容,这样。”他抬手一指冯时,“你帮他玩儿一局,如归赢了就免了那十万块。” “好!” “先别着急答应,如果输了就当场把衣服脱了,□□那种。”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厚颜无耻的求个评论跟收藏 第8章 第八章 柯宇森挑眉,笑道:“痛快,我就喜欢你这种豪放的。” “等等。” “后悔了?” “不是。”阿尔看着对方道:“我不会,你骗我怎么办?” “那我们换个简单的玩儿法,只摇一颗,猜点数离的近的算赢,平局再来,分出结果为止。 ” “好,我自己摇。” 柯宇森点头,又同冯时道:“你觉得呢?” 他撑开胳膊随意的搭在靠背上,看戏似的道:“这么看来怎么说我都是赢家,何乐而不为,开始吧。” 范雪小声道:“姐,要是输了怎么办,别赌了,我们走吧。” 阿尔余光扫了眼冯时,他迷离的脸上带着莫名的调侃,仿佛那天他让自己从楼下跳下去一般,冷漠无情,即便她觉得对方不是徐晋安,可心里还是酸,但是她存了别的心思,执着道:“别怕。” 已经有女孩儿拿了骰盅过来,阿尔接过,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骰子碰触蛊发出清脆的声响,敲击着敏感的神经,她不过随便摇了几下便扣在桌上。 柯宇森道:“这就好了?”他少见这么果敢的人,自己都忍不住再提一遍:“输了可要输的起。” 阿尔目光冷静:“好了,是六!” 柯宇森笑:“听说爱笑的女孩儿运气不会太差,你该笑笑,免得一会儿哭起来不知道笑怎么写。” “你说。” 柯宇森磨了磨手指慢悠悠的答:“我跟着你,五。” 其实他还想说几句,不料阿尔已经掀开,那只玲珑的骰子上面印记鲜红,众人倒吸了口气后,范雪兴奋道:“柯先生,你说话要算话!” 柯宇森呵笑了一声,又凑过去看了看,还真是六,他抬头看阿尔:“神了,小芳你是不是混赌场的。” 阿尔道:“你说话算话就行,范雪的钱不用赔了。” 男人来了兴致,“我后悔了。” 旁边的冯时打了个哈欠道:“ 我先回去,你们继续。” 柯宇森道:“才几点就走?再玩儿一会儿。” 冯时摆手:“ 我对神经病的luo体可不感兴趣,你们慢慢来。”他拉开门,正好路过一人,对方与冯时几人认识,几人聊了几句,阿尔借机拽着范雪偷偷离开。 范雪一个劲儿的跟她道谢,阿尔道:“没关系,要是他再后悔,你就刺激他穷,有钱人就怕人说他穷,不早了,我先回去。” 范雪点头道:“都这样了,我今天旷工早点回去,你等等我,换个衣服就出来。”她说完就跑着去了化妆间,阿尔气都没提起来,便去了大门口去等她。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小雪,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她裹着红红的围巾在雪地里来回踱步,不时看着门口的人影,直到对方出来,她慌忙冲上去道:“你等等!” 冯时大步翩然的往前走,阿尔不得不小跑着才追他,“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冯时不言语,拉开了车门,阿尔赶紧抓住车门,着急道:“我不是神经病,你真的跟我丈夫长得一模一样,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的,没别的意思。” 他回头,答的利索:“我有个哥哥叫徐晋安。” 她喜上眉梢,音调都变了:“真的?!” “假的。” “先生,我没跟您开玩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会问您,您不觉得奇怪吗?这个世界有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 “第一,我有路,你挡着。第二,之前那个跟我长得像的人现在成了网红,他长得跟我一样是他的福气 。第三,你丈夫知道你跟别人拉拉扯扯会怀疑你,松手!” “可是。” 他忽然朝阿尔身后看去,大喊一声:“徐晋安,这边!” 阿尔 神经一绷,下意识往后看,灯光璀璨的门口鬼影儿都没一个人,耳边嘭的一声关门声,马达轰鸣,车子在雪夜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阿尔跺跺脚,慌忙招了一辆出租车。 …… “少爷,后面那辆车跟了我们三个小时了。” 冯时扶着脑袋懒懒道:“让他跟着,别开太快,也别太慢,保持距离就行。” “好。”司机和善的笑笑。 冯时提点了句:“雪景不错,先绕着整个城市转一圈,不,转到天明为止。” 司机依旧答应,窗外是白茫茫的雪景,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司机又说:“这个时候煮个小火锅,再喝两口酒最好。” “对啊,要不是我你现在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是我耽误了你。” 司机道:“我就想想,读书的读书,工作的工作,都忙呢,几个月都聚不到一起。” “什么都不能过了,书读多了脑子容易傻,工作多了容易麻木,一家人多聚聚才好。” “话是这么说,都想往高处走,不奋斗不行。” “那你羡慕我吗?” “您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我可比不上您这命。” 冯时嗤了一声:“你住的是猪窝,我住的是金笼子,本质上没区别,一点自由没有。 ” 司机实在的笑笑,回说:“我知道你烦什么,太太想让您接管公司,你只想当个赛车手。虽然有些话不中听,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这赛车太危险,拿命拼的事儿还是算了。” “有人吃饭会噎死,睡觉会猝死,走路还会被砸死呢,你不吃饭,不睡觉了?” 司机对不上来,只能点头称是,冯时舒了了舒嗓子又问:“别光说话,后面人还在不在?” “ 一直跟着 呢。”还没半分钟,司机又道:“停了。” 冯时耷拉着眼皮道:“我们也停,等等她。” …… 油已经耗的差不多了,荒凉的郊区光秃秃一片,出租车司机拒绝继续走下去,阿尔道:“我会给您钱的。” 对方道:“我得留点儿油回市里,你也赶紧回去吧,别追了,女孩子要爱惜自己才会有人爱你。” “师傅,求你了。” “你别求我,赶紧给钱走人,我不拉了。” “多少钱?” “五百。” “这么多?我没有,那你把我拉回去吧。” “你这小姑娘,没见过你这样坐霸王车的,行,我不拉你了,你在这儿等死吧。” “哎,你等等。”阿尔赶紧拽住司机道:“你等一会儿。”她望向前面的车,小跑过去敲了敲车窗,玻璃意外的降下来,露出男人英俊的脑袋。 她勉强启齿:“可不可以借我五百块钱?” “可以。” “不谢。”他从夹子里掏出一张卡,“给你,随便刷。” “我想要现金。” “只有卡。” “支付宝跟微信也可以。” “只有卡!” “你耍我?” “还不算傻。” 阿尔急了:“你怎么能耍人呢?” “这得问你自己吧,你非得让我耍,我不耍白不耍。” “你!” 他一笑,无聊颓废带着淡淡的调侃:“本少爷很闲,敞开怀抱等你骚扰,不过你先处理一下自己的麻烦。”他脸颊一扭,“司机,开车。” 阿尔抓住上升的车窗道:“我就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我丈夫,并没想骚扰你。” 冯时眯眼瞧着远处道:“不认识,我们家族同辈的就我一个男孩儿,别的都是女孩儿,这个答案,满意吗? ” 她的眼神渐渐凉下来:“真的吗?”阿尔收回手掌,她从他的一脸纨绔中捕捉到了真实,原来真的是长得像,并没什么关系,她猛然想起什么,又问:“景泰科技的看门大爷说是你让开发那里的,我的丈夫在一个叫九月照相馆的地方,就是原来的旧址,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选别的地方,偏偏选那里,你们还长得一样,你就回答我这一个问题,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求你了。” “便宜,那里地皮便宜,能给我省前把万,不选那里选哪儿? ” 冯时看着她一脸的惊愕,仿佛被雷劈过似的,不由笑道:“你不去当谐星太可惜了,一会儿一个表情,表情包转世吧。” “对不起。”她缓缓松手,礼貌的鞠了一躬道:“给你造成麻烦太抱歉了。” 他看着她一身落寞的离开,整个人身上笼罩着悲怆的颓废,仿佛积雪压着的树枝,一不小心就要被折断。前面的司机搭了句腔:“少爷,我身上有现金。”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别管她,回去,我困了。” 司机无可奈何的开车,不一会儿又说:“出租车扔下她走了,这冰天雪地的,又是郊区,要出事儿吧。” “你别以貌取人,她可是说跳楼就跳楼的人,内心比你强大多了。 ” “是嘛,我老了,跟不上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节奏。”司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明天又是新闻,到时候太太生气起来,自己也逃不了,况且这人命关天的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此时车辆已经拐到了看不见阿尔的地方,司机不得不转向。 后面的人慢悠悠道:“你借花献佛,欠我个人情啊。” 司机道:“我知道少爷本心不坏,就是不好放下面子。” 等车开到远处,却鬼影儿都没一个,地上几条孤单的车印子,两排孤单的脚印,人呢?怎么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 第9章 第九章 “要不要报警?” “报警说什么,有人跟踪我,但是她跟丢了?我担心一个跟踪狂的安危?” “ 行为可能有些过分,就像我女儿,追星追起来要命,其实并没什么恶意。”顿了一下,司机又说:“要不你先回去,我去找找她,应该走不远。” 冯时松了口气道:“留你在这儿我过意不去,上车吧。” 司机嗯了声,心想着阿尔走不远,计划原路返回看看,倒是没走个几分钟就在前面转角的地方看到她同个男人站在雪地里瞧着辆车。 出租车抛锚了。 司机把人扔下又良心发现折了回来,可惜老天不长眼。两人在雪地里没办法,师傅打了电话找人拖车,阿尔询问要不要钱,两人在这上面又起了小矛盾,正无法解决的时候倒是冯时过来了。 那人见冯时忙道:“我的车抛锚了你得管管吧,这一晚上都是在追你呦。” 冯时笑道:“我让你追的?” 出租车师傅目光在男女身上流转:“你们没关系?没关系她还追你?有毛病吧。” 阿尔上前道:“我不认识他,你别麻烦人家,我说了我推回去。” 师傅乐了:“你推?车推你还是你推车。” “我力气大!” 冯时的司机才上前道:“时间不早了,天气又冷,你们就别争执了,先找人把车拖回去修修。” 出租车师傅道:“终于来了个明理的,不过这车是因为你们坏的,你们得赔偿啊。” 阿尔准备再次撇清关系,倒不料冯时张口道:“多大点儿事儿,赵叔你留这儿 ,修完给我报账。”他冲阿尔一扬下巴:“走。” 司机点头道:“你们回去吧,我看着。” 阿尔目光来回流转,她搞不清冯时这人到底什么意思,又看向他,对方走了两步回头:“没听见我说话?” “我……” 司机摆手道:“姑娘快回去吧,看你的脸都冻红了,不用你还钱的。” 她深深鞠了一躬,道谢,才跟过去。 冯时上车前道:“你开车。” “我不会。” “你会干嘛?” 他明明站在驾驶位旁边还要故意问,阿尔知道他就是想嘲讽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脑子又转不过弯儿来,低声咕哝了句:“会吃。” 男人呵笑了一声,嘭的摔上了车门。 …… 阿尔想回工作的餐厅,但是冯时说不认识路,车通向寂静的大路,温暖的空间把外面的天寒地冻隔绝。 冯时瞧了一眼她道:“你紧张什么,我对你不感兴趣。” “我知道。” “那就是你对我有兴趣?” 阿尔看着他道:“我只喜欢我丈夫,以后,永远永远都不会变。” “贞洁烈女,你现在看起来像是单相思,你丈夫可没那么喜欢你,他是不是另谋新换把你忘了。 ” 想到此阿尔也心痛,嘴上还是不承认,“他只是出门走的久而已。” “也对,不能把人心想的太坏,他可能就是脑子不好使,被人骗到黑煤矿挖煤去了。 ” “哪里有黑煤矿?” “干嘛?”冯时诧异的扬扬眉毛,“你要去找?”他不由笑出声来,“你是有多傻多天真。” “你说的我确实没想到过,总可以试试。” “黑煤矿啊。”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全国各地都有,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你难道要一个一个找?” 阿耳垂着脑袋,两条大辫子自然的垂在胸前,十指绞合,沮丧道:“不找怎么知道有没有?” 车子在路上平稳的行驶,冯时扭头看了她一眼,忽然转移话题,“你摇骰子挺厉害的,是不是常混赌场。” “ 我就是随便摇一下。” “点数也是随便猜的?” “嗯。” “这么会猜啊,那你猜猜我对你什么想法?” 冯时的目光往下落,浅淡的夜色照在细白的脖颈上,仿佛一捏就要断了似的。 “不知道。” 他饶有兴趣的动了动眉,“你不是说我跟你丈夫长得一样吗?你别找他了,跟着我,我每个月给你十万,让你住别墅,怎么样。” 阿尔忽然想起那个想跟她结婚的中年男人,她道:“你们的这里的人流行用金钱做筹码,表面上是买卖感情,本质是买卖人口。” “这是对你价值的一种肯定,你应该感到高兴,多少女人梦寐以求 ,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阿尔抬头看他,与对方目光撞个正着:“我只想找到我丈夫。” 他眼睛眯了眯,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穷追不舍:“我帮你找到你丈夫,再加上刚刚的条件,你陪我,等你找到了我们划清界限,互不妨碍,怎么样? ” “不用了,我自己会找。”她似乎还沉浸在寻找徐晋安线索中断的悲伤中,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不是开车吗?看路,别看我。” 冯时岿然不动,阿尔没再说话,留了个后脑勺给他。男人脸上抹了层诧异,随即而来的玩世不恭与不屑 ,“真是个木头疙瘩,天儿都不会聊,也不想想我怎么会看上你!” “ 今天晚上 谢谢你帮我。” “我什么时候帮过你 ?” 阿尔想说在包间还有刚刚抛锚的车子,但是觉得这人死要面子,便不细说,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半个小时的功夫到了天鹅湖,雪已经铺了半寸厚,欧式的建筑矗立其中,仿佛慈祥的长者,北风撩起鲜红的围巾在空中涤荡,鲜艳又可爱。 阿尔跟在冯时身后问:“我住哪儿?” “狗窝。” “你明天出门吗?从这里到公交站要很远。” “看心情。” 冯时走得极快,阿尔小跑着才能跟上他,夜色里,阿尔才发现自己身高只达到他的下巴,他要比徐晋安高半个头。 原来真的不是一个人。 冯时直奔卧室也不管阿尔,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管事的赵阿姨见她穿着廉价,可又是少爷第二次带回来的,便把人带进了客房,准备好睡衣,询问她洗澡要用精油、花瓣、还是牛奶。 阿尔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里比冯时的卧室还要豪华,粉色的纱帘,白绒绒的地毯,柔软的大床,鲜艳的花朵。 “小姐?” “啊!”阿尔回神,“我什么都不用,” 赵阿姨瞧着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没再问,又说:“这些风格都是按照林小姐的喜好来的。” “林小姐是谁?” “这里最终的女主人。” 阿尔想了想说:“是冯时的妈妈吗?” 赵阿姨皱起眉头,愈发嫌恶,脸皮真是够厚,也对,脸皮不厚也不会来这里。她没再多言,道了声晚安出门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阿尔一个人,她瞧哪儿都新鲜也没乱碰,今天晚上劳累,便草草冲了个澡睡下,睡觉之前还铺了条床单怕给人弄脏床。 …… 虽然这里是金窝银窝,可是阿尔睡的并不好,一夜长梦,总是看到徐晋安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鲜红的彼岸花挂在杂草丛生的崖上,雨过天上,到处湿漉漉的。 他说那花真好看,阿尔道:“我们这里叫它牛粪花。” “牛粪花也好看,我过去拍照。” 阿尔点点头,两个踩着滑不溜秋的草叶往上爬,一直到胳膊酸了都没爬上去,阿尔很累,脑子混混沌沌,忽而又觉得自己失手从崖上滑了下去,整个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一根羽毛在空中飘啊飘,徐晋安的脸在她面前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她心里想,他在我身边啊,在我身边就好,忽而那暖洋洋的笑容冰冷起来,阿尔身体颤了一下,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 床头的丝质睡衣闪着柔光,她摸了摸额头,不得不回到现实。 …… 冯时正在跟一位漂亮优雅的女人吃早餐,阿尔出现的时候,男人眼皮都没抬,还是另外一位同她打招呼:“早上好,一起吃早餐。” 阿尔在她面前莫名的局促,她扫了眼冯时,攥着双手道:“不麻烦 了,我现在就走 。” “没关系,,这里不好打车,一会儿我可以送你出去。”说完她已经喊了赵阿姨为阿尔备了一套餐具。 冯时一边喝牛奶一边翻看报纸,漂亮女人柔情的目光不时落在他身上,又把抹好黄油的明白放在他的餐盘里,嘴里却同阿尔道:“你是冯时的朋友吧,我是他的未婚妻,林佳萝。” 未婚妻?原来赵阿姨昨天说的女主人是她,阿尔一时脸热,见对方落落大方,不自觉心里有些自卑,面对冯时的那套气势莫名消失,忙回道:“我叫阿尔。” “阿尔?第一次听这个姓,你是少数民族吧。” “不,我姓余。” “多余的余。” 第10章 第十章 林佳萝捏着餐叉笑的不痛不痒,“冯时就爱开玩笑,你别介意。” “你想多了,她可不会介意。” “那阿尔真是个宽容的人,我就喜欢跟宽容的人相处。” “你跟谁处不来?” “你又玩笑我。” 阿尔低头嚼着干巴巴的面包,听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句句平静话里藏刀,林佳萝从头到尾都是好脾气的伺候,阿尔在心里想,这应该就是爱情吧,爱情让人包容一切。从前自己一无所知,徐晋安也是这么有耐心的一点点教自己,可是自己脑子笨,他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只能一遍一遍的来。她的思绪飘到遥远的过去,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应该在运动吧,他喜欢早起。 “叮”的一声,餐叉落在白生生的盘子上。 “好吃吗?” 阿尔回神,抬头见冯时正看着自己,她想说:不好吃,又干又油也没什么味儿。但是林佳萝在一旁,她违心的回了句:“好吃。” 冯时莫名一笑:“好吃就多吃点儿。”说着又同旁边的人要了一大袋土司,嘴里继续道:“这个营养高,吃饱了好推汽车。” 阿尔有些反胃。 林佳萝道:“原来你们是因为车认识的,冯时很喜欢车,阿尔也喜欢吗?” “她只是喜欢推汽车而已。” 林佳萝温柔的笑笑,仿佛初春的一丝暖风,不骄不躁,不冷不热,每一分都拿捏的刚刚好。阿尔在心里佩服她,真是好脾气。不过她的佩服很快被那些倒胃口的面包片吸干净了,冯时接到一通电话便离开,林佳萝也跟着出门。 她实在吃不下要放弃,有人拿了垃圾桶来收拾,阿尔抬手:“你们这是要干嘛?” “吃剩的当然要倒掉。” “倒掉?太可惜了。” 她夺过盘子道:“我还吃。” 对方哦了一声,又给她放下,这一顿阿尔足足吃了二十多片面包,喝了两杯牛奶,她打了个饱嗝,差点儿没吐出来。 今天太阳出来了,昨天晚上的薄雪划开,地面上湿漉漉的,她从冯时家里出来按照上次的路往回走。 真倒霉。 阿尔在心里默念,明明是大晴天却被冷的要死,她走了一会儿,脚冷的发麻,只能小跑着往公交站走,这样让身体暖和些。 …… 冬天刷碗不是件好事儿,潮湿的空间又冷又阴,连着在冷水里泡着手,长冻疮不足为奇,可是阿尔没办法,只能晚上涂膏药,白天继续洗,疮虽然没严重,可是不见好。晓梅惋惜那双漂亮的手,阿尔自嘲道:“我是狗皮子,等天气一暖和很快就好。” 晓梅啧嘴:“你这是何苦呢?”她扬扬下巴,“那个男人又来了,是个人就有耐心,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一定要珍惜啊。” “我不嫁给他,我喜欢我丈夫。” 晓梅拍拍她的肩,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希望你以后还能这么想。” 所有人都不理解阿尔,就像阿尔不理解别人一样,人不见了当然得找,可是别人只想到的是背叛。他们的眼里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一边骂着又一边炫耀自己丈夫给自己买了什么,她却觉得徐晋安是最好的人,即便他没回来找自己,那也是有原因啊。 北方的天气不断下雪不断融化,她的脚也开始发痒,慢慢肿胀,晓梅带着她去买了雪地靴,又说:“要不要跟经理说说把你调到大堂去。” “我洗碗挺好的。” “你怕男人骚扰你? ”晓梅忽然抬起她的下巴,一本正经道:“长得这么漂亮我也想骚扰你,何况是那些臭男人。” 阿尔拍了她的手:“你别胡说了。” 两人说笑着往服装市场走,晓梅带着阿尔去的地方极其平价,这里没有嫌弃的目光也没吓人的标价,顾客跟商家砍价聊天砍价,她心疼钱只给自己买了双雪地靴,逛到老年人的衣服,她又给父亲选了件毛衫,等回家的时候带给他,希望他能消消气吧。 圣诞节前夕,范雪来找她,一边兴奋的说:“上次真是谢谢你,后来柯先生也没让我赔钱了,主管还以为我有后台,平常也照顾我很多。”她说着拿出一个袋子道:“我回家一趟,带了些红薯给你。” “你回家了?有没有看到我爸爸。” “嗯,见到了,不过叔叔不太好。” “他怎么了!” “他修屋顶的时候掉了下来崴到了脚 。” “我怎么不知道?” 范雪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握了她的手道:“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妈妈给他送饭,不是很碍事。” 阿尔提起的心缓缓落下:“那就好。” 范雪看着她那双斑驳的手道:“姐,你这是何必呢?” 这是何必呢?阿尔的心乱了,她现在不想徐晋安,只想赶紧回家一趟,经理说圣诞应该比较忙,等过完这段高峰期可以多给阿尔放几天假,她本来火急火燎的,对方又说:“你就是现在走也不能马上到,这样,你先工作,到时候我给你买机票,几个小时就能到家。”经理说完又去料理别的事情。 那位中年男人又来了,他说:“我是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不愿意嫁给我?” 她坚决的摇头。 “我也年轻过,很理解你,作为过来人给你一句建议,握在手里比揣在心里的要踏实。你是个好女孩儿,虽然我们无缘,不过我也担心你真的找到你丈夫会失望。”他推过去一张明信片,“这是我的手机号,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阿尔没接,她道:“我承诺不起你,就不麻烦了。” 男人无奈道:“太耿直了不好,况且你口口声声说的丈夫,你们真的结婚了吗?” “我爸答应我嫁给他。” “有结婚证吗如果没有结婚证,你们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那里结婚只要父母同意就行!” “女孩儿,你会后悔的。” 阿尔跟自己说,我不会后悔,我一辈子都不会后悔。你们不懂我跟徐晋安的感情,结婚证才是假的,谁稀罕那种东西来维持感情。她从咖啡厅离开逃离,公交车上乱糟糟的,下车又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妮娜,对方问她想不想代孕,生一个孩子好几十万,种种好处,末了她又强调:“现在好多大学生都做这种工作,你要不要试试,我们年轻,生完了恢复的快,以后抱着钱吃香喝辣。” 阿尔不愿意,妮娜狡邪道:“你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她害怕听到接下来的话,坚定道:“我已经有线索了,很快就能找到我丈夫。” 妮娜讪讪然,回道:“好吧,找到人了记得请我吃大餐。” “好,到时候一定请你,吃贵的。”她信誓旦旦,好像下一秒真的要见到徐晋安了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好说的,讲个趣事吧。 朋友有个男同学叫贾鑫鑫,大学的时候分宿舍被分到了女生宿舍,他去的早,就把行李放好了,然后出去买了被子回来发现到处是女生,还有人拿了他的被子帮他铺好,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然后他十分生气的把被子抱起来扔了出去,又拽了行李箱说:“ 我是男的!” 第11章 第十一章 圣诞节当天,一筐一筐的碗筷抬过来,阿尔忙的两眼冒金星,伤口开裂,泡在水里钻心的疼,这一忙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她去问经理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走,经理倒是一脸高兴,边夸她实在,又关心她的手,给了她个红包,又说帮她定好了机票。 阿尔 回宿舍的路上没忍住拆开,里面有三百块钱,她高兴的不得了。 “中彩票了,这么高兴?” 阿尔抬头,见唐明站在不远处的槐花树下。 “经理给我发了个红包。”阿尔把红包收起来,又问:“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啊。” “宿舍早关门了,想回也回不去。” “那怎么办?” “就住饭店,拼几张桌子凑合一晚上。” 阿尔淡淡的哦了一声,唐明忽然拿出两个苹果来道:“你一个我一个,一起过个平安节,祝你岁岁平安。” 她接过:“谢谢。” “今天晚上挺忙的,饭都顾不上吃,街边的路边麻辣烫还开着,一起去吃点吧。” 阿尔看着他的笑,简单明快,心里一派晴朗,便点头答应。 …… 锅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麻辣烫的大桌子围了不少人,大多是年轻的情侣,他们手里拿着精美盒子包装的苹果说说笑笑。 阿尔拿了串海带,唐明在一旁大吃特吃,又说:“你那个账号我还帮你看着呢,也有人转发,不过我昨天翻墙给你传到国外的网站了。” “什么是翻墙?” 唐明笑笑:“这是一种术语,没什么意思,哎,你问那个男人了没有?” 阿尔知道他说的是冯时,自从上次雪夜之后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 ,更没对他抱什么希望,她直言对方并不是徐晋安。 唐明鼓励她:“别怕,会找到的。”说着他拿了两根毛肚,又道:“我还让猴子复印了一张照片挂学校呢,好多同学来围观,学妹们都来问是谁,长得可真帅。” 阿尔听到夸赞,仿佛是在夸自己似的,她有些害羞的回了句:“是嘛。” 唐明摆出一脸夸张:“是啊,天下第一美男子!” 阿尔本来低落的心情终于有了点起色,两人又聊了几句,她才知道唐明是农村来的,家境一般,打工补贴生活费给家庭减少些负担,两人走在被冬雪笼罩的世界,他脸上挂着少年老成的沉重,又道:“家里父母不容易。” 阿尔说:“我还是很羡慕你,我们那里想上学要翻过大山,我爸爸说女孩子读书没用,不让我读。” “你没读过书?完全看不出来。” “是吗?” “对啊,你普通话说的很标准,还认字,还会算账。” 她脸上划过一丝羞涩,“我丈夫教我的。” “你丈夫真厉害。” 干冷的天气冻的人浑身发抖,车辆来来往往,唐明哈了口气搓了搓冻僵的手感叹:“要是富二代就好了,买个车就不用在路上受冻。” 富二代?说的就是冯时那样的人吧,阿尔心里一股不屑,“他们只是命好,无所事事整天以娱乐别人为趣,有什么好。” “有什么不好,有钱了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去很多地方,比如我想去上海听名家讲座,但是缺钱。比如你很想读书,但是因为贫穷阻碍了你,你别看那些公子哥吃喝玩乐,其实他们都读的国外名牌大学!不论是学历还是能力我们都差人家一大截。” 阿尔哼了声:“那他们的书是白读了。” 唐明摸着头笑:“ 也有纯渣渣,我就随便说说,你别较真。对了,今天晚上市中心有晚会,要不要去?” “现在没公交了。” “可以打车啊,我有券,四块就能到。” 阿尔看着唐明亮晶晶的眼神不忍拒绝,便答应。 天寒地冻,车堵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市中心的广场人声鼎沸,巨大的屏幕上 穿着闪亮的男人跳着动感的舞蹈 ,小吃街挂着大红的灯笼,处处写着圣诞夜活动,折扣力度不同,装修精美的橱窗里住着一个个的梦。 唐明给她买了杯热奶茶,两人穿梭在人流中,似乎天也没那么冷了。 阿尔抬头看到巨幅的广告上女人穿着清凉,美丽动人,唐明抬起头道:“羡慕吗?不过我觉得你比她还漂亮。” “我不好看。” “谁说的,你是标准的美女。” “我丈夫,他说我不好看,也要跟别人说我不好看。” 唐明哈哈大笑:“他是怕你被人拐走了,吃醋吧。” 阿尔鼓鼓腮帮子有些局促。视线里忽然出现道熟悉的身影,她的心跳剧烈波动又恢复平静。 西装革履的男人胳膊上挽着漂亮的女人,穿过透明的大门走进高楼大厦。 阿尔低头看了眼脚尖,心里默默祈祷徐晋安也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 经理给阿尔定了打折机票,虽然便宜,但是时间段不好,第二天她收拾好又给父亲买了些吃的便收拾行李早早去了,不料天气下了大雾,飞机不能起飞。 阿尔询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走,机场人员说:“只能等雾散了,这个我们也说不准。” 候机的乘客情绪波动,催了一会儿别无他法,吃饭的吃饭,看电影的看电影去了。 阿尔抱着自己的行李犯困,又担心睡过头了不敢睡,座椅微微颤动,她一扭头,当即愣住。 对方目光含笑,脸上带着和煦的春风:“阿尔,好久不见。” “啊……晋……”她泪腺发胀,眼睛酸涩,舌头都在打颤,相信又害怕,颤抖的手想要证明是不是真的,在碰触到对方的脸颊下一瞬,男人往后退了些距离,垂眼瞧着她青青紫紫的手问:“你是去挖煤了?” 脑袋里那根绷紧的弦儿叮的一声断了,这不是徐晋安,阿尔急忙把头别过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抹了下脸道:“对不起。” “又认错人了?” 阿尔往一旁挪了挪,冯时跟着凑了凑,“你现在挺时尚的,都开始坐飞机了。准备去哪儿?” “跟你没关系。” “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又吃不了你,正好我的航班也晚了,遇见熟人说句话而已。” “我跟你不熟。” 阿尔的手机忽然震起来,是唐明,那边先问她到了没,阿尔说:“有雾,晚点。” “这样啊,不过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有人说认识你丈夫。” “真的吗?”她的语调忽然轻快起来。 “你先说他的英文名字是不是叫劳伦斯。” “对!他说过,但是我一直记不住,他说等以后有时间教我英语。” “这就对了。”那边高兴道:“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那个冯时呢,不过对方给的照片和你的照片伤你丈夫穿的是同一件衣服,我才敢确定。” “那他现在在哪儿?” “ 美国。我英语很差,没聊几句,先通知你一声。” “谢谢!” “没关系,等你从家回来之后我们再继续找,现在太晚了,我睡觉,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报一声平安。” “好!晚安。” 阿尔的兴奋溢于言表,她攥着手机傻高兴了一会儿,扭头才发现冯时已经与别人攀谈了起来,对方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似的,扭头道:“有什么就说吧。” 阿尔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你知道美国在哪儿吗?” “我认识你吗?” 他话音刚落,旁边几个人就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2章 第十二章 阿尔的脸颊窘迫的烧红。 冯时却忽然严肃的对他的朋友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那几人噤声,有个男人抄着口袋道:“行,我们先走了,再见。” “再见,下次约。” 作别了几人,冯时回头看阿尔,他居高临下,目光带着上流人士对底层社会人的倨傲,声调仿佛在播报新闻一般正经:“你去美国干什么?” 阿尔分辨不清这人到底真还是假,嬉笑怒骂,一切都随着他的情绪恣意妄为,上一瞬埋汰你下一瞬又尊重你,仿佛这世道都是他的,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自己现在就是他的玩物吧,阿尔想。 “你不说话我走了。” “等等。”阿尔上去道:“我丈夫在美国,我想去找他。” “嗯。”他认真的看着阿尔,仿佛在等下文 ,兜里的手机震动,他看都没看的掐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阿尔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希望,又说:“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想找他。” 冯时没有回答,却抛出了个问题:“他为什么不来找你?” “应该是有原因的,可能是没钱。” “你有吗?来回的机票要好几万,先不说钱,签证,你去哪里搞签证。” “我没想这么多。”她沮丧的吐了口气又说:“你这样的人想帮我轻而易举,但是我知道你不肯帮我,就随便问问而已。” 冯时忽然变了调子:“怎么会,我对美女一向大方,必须帮。” 她呆愣愣的看着他,“真的吗?” “嗯哼! ” 阿尔得到肯定的答案,笑逐颜开:“那我从家里回来再找你。” “哦,那就不巧了。”他叉着腰,一脸惋惜,“我下周三移民新加坡,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你确定能找得到我?” “移民?中国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别的国家,你这种行为属于,属于……” “属于什么?” “卖国贼!” 冯时挑眉:“再见,愤、青小姐。” 他转身翩然离开,阿尔赶紧追上去道:“你别走,我开玩笑的,我现在不回家了,你帮帮我吧。” 冯时步履不停:“你还会开玩笑?真是难得。” “我会,还会讲笑话。” “你不走了?机票对你来可是很珍贵的东西。” “你更珍贵!” “你回家干嘛?” “我爸爸的脚崴了,我得回去看看。” “他现在好了?”冯时忽然停住,两人不觉已经走出了机场,浩瀚夜空,璀璨的星光闪烁,明天该是个大晴天,下了这么久的雪确实该停了,他低头道:“为了个男人值得吗?” 阿尔的手紧了紧:“我爸爸身体好,恢复的快,不差这几天。” “真不孝顺。”他冷哼了一声,“这个世界上亲情最可贵,其他的不过浮云,我讨厌不孝顺的人,所以…… ” 阿尔惊讶的看着他,果不其然听到了“我不帮你了。”几个字,冯时说完毫不留情的离开,阿尔脚步凝滞,她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想:我果然是奢望了,他就是逗逗我。 …… “你有时间求我不如反省一下自己。” “有毛病吧!” 他侧脸一看,陌生的女子脸上挂了愤怒的表情,待看到他那张脸又发生了微妙的转变,继续哼了句:“机场可没神经病医院。” 冯时对这艳遇没兴趣,却看到远处瘦小的身影一点一点的变小,这么容易放弃?他喊了声:“阿尔!” 对方没节操的回头,又走了过来,淡淡的问了句:“怎么了?” 冯时盯着她白净的脸问:“你怎么没哭?” “你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哭不哭没必要吧。” “你倒是挺豁达 ,不过本少爷说的话从不反悔,我当然要帮你。” “真的吗?!” “假的!” 她再次失望,转身要走,冯时又喊她:“回来木头疙瘩 ,但我也没那么闲,你也帮我一把。” …… 冯时带着阿尔去了座巨大的庄园,欧式风格的建筑,洛可可式的装饰繁复的让人眼花缭乱,玻璃花房内的植物郁郁葱葱,花形的喷泉绕着肃穆的雕塑,她仿佛掉进了电影场景里,阿尔流连忘返。 冯时催她:“看什么看,快点走,迷路了我可不管你。” 阿尔赶紧追上,不由感慨:“这里真漂亮。” “没你们大山漂亮吧。” “比我们大山漂亮。” “你倒是说实话!” 推开拱形的大门,眼前金碧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狭长的桌子上摆放着各色食物,穿着鲜艳的女孩儿流转其中,见到冯时纷纷上来打招呼,他爱理不理,又同阿尔道:“你先吃点儿东西。” 她兴奋的点头:“好!” “真傻。” 阿尔已经不顾及冯时 ,她看到桌上那些吃的垂涎三尺,花样的糕点,水果,见过的没见过的,她都想尝尝,便学着别人端了盘子,边夹边吃,一个比一个好吃,她多想吃完所有食物,或者带回去给父亲尝一尝,跟徐晋安分享。 “是你啊。” 阿尔回头,一张浓墨重彩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对方十分热情道:“要不是你那两条大辫子我都不敢认你了。” 阿尔觉得这人熟悉,过了几秒才想起来这是那位在航大遇到的女孩儿,她曾经询问自己的头发丝真是假。 “你好。” 对方伸出白皙的手掌同她握手,阿尔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是脓疱,又是裂纹,不由缩回,小声道:“我的手……,抱歉。” “没关系。”对方十分大度,又说:“你跟冯先生挺熟的。” 阿尔想说不熟,到了嘴边却不受控制的嗯了一声。 女孩儿一脸羡慕,“你真厉害,好多明星都拿不下的人却被你拿下了 。” 她心里莫名的得意,声音高了些,回说:“其实也没什么。” “别谦虚了,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啊,别人玩儿女人他喜欢赛车,出手阔绰又绅士,学历高长得帅,跳舞又好,除了有未婚妻以外到处都是优点。” 阿尔诧异的看着对方:“真的吗?” 她们认识的是一个冯时吗? “当然!”对方刻意拉进两人的距离,压低声音道:“快说说他在床,上表现怎么样,你们一晚上几次?他喜欢在哪里,有什么特殊癖好没有。” 阿尔不明所以,“啊?” “没有?”女孩儿十分失望,低低的感慨了句:“原来你也是个玩物。” 说完便同旁边的男人攀谈去了,不多时那边传来娇羞的笑声,女孩儿仿佛磁铁一般紧紧的吸在男人身上,这光景仿佛又回到了酒店那段时光,阿尔始终难以适应,低着头无处遁形。 直到冯时过来,他一边夹食物一边调侃:“你又开始学鸵鸟了?” “我想走。” “为什么?” 她难以启齿,视线努力躲着旁边那对儿男女,冯时不着痕迹的笑道:“接吻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这么保守不像是结婚的人啊。” “我不想呆了。” 他继续他的天马行空:“你跟你丈夫还停留在牵手接吻?” “我要走!” “被我说中了吧已婚处女。” 阿尔抬起头瞪他:“你们为什么喜欢把这个挂在嘴边,恶心。” “成年人不说这个说什么,别把自己想的跟装甲车似的,上了。 ” “冯时!”她怒不可揭的瞪着对方。 “有何贵干,木头疙瘩。”男人正色起来。 阿尔泄了股气,她告诫自己在求人,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可心底依旧遏制不住的恶心,只能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让我帮忙吗?” 冯时又吃了一会儿才回应她:“走吧。” 此时的天空已经彻底放晴,湛蓝的天空飘着几缕白云,鸟儿在清晨的枝头婉转歌唱,阿尔跟着冯时曲曲折折,一路景象光怪陆离,这园子比她想象中还要美。等两人穿过二楼的廊道,楼下传来女人的嬉笑声。 巨大的泳池旁边围了花花绿绿的女人,露着白花花的大腿跟胸脯,莫名触目。有几个男人围着厚厚的衣服窝在躺椅上手里拿着飞镖跃跃欲试,最远处孤零零的站着个女孩儿,她头上顶着个苹果,颇为哀怨道:“快射啊!” 男男女女哄笑。 阿尔不觉问了句:“她们冷不冷?” 冯时道:“关你什么事儿。” 楼下的男人也看到了他们,同冯时打招呼 说:“ 下来玩儿会儿。”待看见阿尔,那人忽然站了起来,叉着腰道:“哎呦,是小芳啊,你俩怎么勾搭上了。” 冯时抄着口袋道:“我对低级活动不感兴趣,要玩儿玩儿大的。” 柯宇森回道:“大大小小你都没赢过啊,我让你一局,规矩你定吧。” “好啊,让她们从二楼跳下去,谁跳的次数多,谁赢,怎么样? ” “绝对没问题!” 阿尔当然知道冯时口中的她们指的是谁,心里腾起一股怜悯,可惜这股怜悯还没从胸腔发泄出来,她已经自顾不暇了。 冯时扭头道:“你不是会飞檐走壁吗?帮我赢一局,赢了我就带你去美国。”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评论啥的啊…… 第13章 第十三章 “好!” 冯时挽着胳膊后退半步,又比了个ok的手势,嘴里提醒道:“ 摔残了一天两天可好不了 。” 阿尔知道他话里有话,周三他要移民,自己摔残了肯定不能去美国,错了这个村,阿尔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她很珍惜这次被玩弄的机会。 但是这里的楼层比冯时家的高,低头看去,花坛里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干黄草叶,褐色的土壤luo露在外 。她上次会从冯时家楼上跳下去确实太激动 ,还有那时候是夏天,楼下有一米来高的花丛,但是现在……她有些眼晕。 冯时见她犹豫,退了一步道:“后悔了赶紧说,摔死了我可不负法律责任。” 阿尔目光坚定:“我不后悔,你要兑现承诺!” “要写个承诺书吗?” 这时,那群男男女女已经闹哄哄簇拥着柯宇森上楼来,他嬉笑依旧,一边嚷着小芳,一边冲后面的人说:“你们谁要跳啊。”又吩咐人拿过一个黑色的大包,他在里面捞了一把冲着天空哗啦一甩,鲜红的钞票纷纷扬扬的往下落,仿佛春天里飘落的花瓣。 那群白花花的女人捂着嘴惊叹,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柯宇森豪气道:“你们谁敢往下跳,这些钱就属于谁。”说着他又撒了一把,“很多,很多,都是你们的。” 周围的人各个目露精光,垂涎三尺却没人敢动,没有人会饮鸩止渴,这里大多是模特出身,她们靠脸靠身体吃饭,如果摔残了,这辈子就毁了,这笔买卖不值。 柯宇森加大了筹码,“再加一辆跑车。” 男人们添油加醋:“我出二十万。” 平静的湖面冒出了泡泡,人们脸上表情已经开始融化。 “我加二十五万。” “加三十万!” “再加天鹅湖的一栋别墅。”冯时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 那些表情仿佛遇到了春天的冰层,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大家态度开始改观,已经有人发表意见,比如,能不能松一松花坛里的土啊,或者换一双厚底子的鞋什么的。 柯宇森拒绝道:“这么高的筹码当然不能谈条件,最后十秒,我倒数十秒,过期作废。” “十!” “九!” “八!” “柯先生!我想……” “五。” “四。” 冯时扬眉看着唇色发白的女人,她屏息凝视下,慷慨就义里藏不住的恐惧。爱情,金钱,说到底,最大的诱惑是生命,谁都贪生怕死,预料之中,他已经没什么兴致了。 “二!” “我跳。” 阿尔冷静的声音响起,她在别人的惊愕中翻过白色的大理石栏杆,站在半脚宽的边沿,她侧脸看了眼冯时,轻轻松了口气,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 那一瞬,冯时的胳膊松开,身体不自主前倾。 沉默数秒,随即而来稀稀拉拉的掌声,而后愈演愈烈,口哨声,尖叫声,仿佛在迎接凯旋的勇士。 冯时看着地上那块劣质的黑色棉袄,半天又恢复了原来的站姿。 阿尔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动静。 真疼,她的脚顿的发麻,大地的冷沿着手脏传遍四肢百骸,心脏回归原位开始疯狂的叫嚣,那口气还在嗓子眼儿噎着,阿尔不敢动,她怕那口气真下去还怎么见徐晋安。 所有人都在为她喝彩,却没人扶她一把,等阿尔艰难的站起来抬头却没看到冯时。 柯宇森在楼上嚷嚷:“ 还有人要跳吗?不然小芳就是今天的冠军了。”见没人回答,他又说:“那就是小芳了,哎呀,小芳,你真是我的克星,每次遇到你都让我输一大笔钱,我跟你结下梁子了啊。” 阿尔问:“冯时呢?” “小芳你可真没良心,害我输了钱还只想着冯时,开个条件从了我怎么样,我就喜欢你这种豪爽的 。” “冯时去哪儿了?”阿尔拔高了调子,一瘸一拐的往楼上走,航大 偶遇的女孩儿上来扶她,低声赞道:“怪不得冯先生喜欢你,你也太胆大了。” “他人呢?” “在牌局上,我带你去。” …… 偌大的房间里烟雾缭绕,浓郁的酒气里,哗啦啦的麻将声此起彼伏,冯时就坐在一株翠绿的植物旁。 见到阿尔,大家自觉的让了条路,柯宇森拍手道:“快快欢迎,我们的女英雄回来了。” “还是冯总厉害,你在哪里找到这么可爱的人,太有趣了。” 也有人冲阿尔扬扬下巴:“美女,你叫什么啊?” “叫小芳。”柯宇森不由唱起来:“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她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 阿尔辩驳:“我不叫小芳。” “九饼。” “胡了!”男人哗啦推倒牌。 柯宇森道:“冯时,你真会给人成牌。”他点点阿尔道:“小芳,你的金主今天手气不好,你快给他摸两把转转运。” 有人及时端了把椅子过去,冯时可能输的不高兴了,头也没抬的催 :“快点。” 阿尔坐下道:“记得帮我。” “嗯。” 可惜阿尔没上次摇骰子的好运,摸的牌比冯时还烂,冯时倒是没怨她,让人带她去休息。 阿尔看着他满眼的血丝拒绝:“没关系,我不困。” 他眯眼笑笑,“我又走不了,你怕什么?” 周围的男人暧昧的笑起来,阿尔低头咕哝了句:“你千万别走啊。”这才跟人离开。 …… 精神极度紧张后再放松,阿尔现在好比一个过度吹气又被解放的气球,蔫吧无力却难以恢复。 别人拿来医药箱给她包扎,帮她换洗澡换衣服的时候,阿尔都任由折腾,直到在柔软的大床上沉沉的睡去,她又做梦了,梦里的自己也好困,困的眼皮都睁不开,偏偏有人一直在喊她,好像是徐晋安的声音,可是眼皮上跟挂了铅锤似的,等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站在到处是荒草的院子里,门口晾着笸箩,父亲坐在门口摘红薯梗。 阿尔喊了声:“阿爸。”又关心说:“你的脚好了?” 老头子抬起头,油黑的额头反射阳光,他说:“你终于回来了?” 阿尔点点头:“我坐飞机回来的,还给你买了新衣服,我赚了钱。” 老头子说:“女孩子赚什么钱啊,要嫁人生娃。” “城市里的女人都工作。” “阿尔。” 她一回头就看到孙小刚笑嘻嘻的站在门口,阿尔说:“你怎么来?” “我来娶你啊,今天我们成婚。” 老头子站起来道:“聘礼我已经收下了,赶紧嫁了吧,生个娃。” 阿尔反应数秒尖叫:“我说了我只嫁给徐晋安!” “他死了!鬼影儿都不见一个,你都等成老姑娘了。”老头子沉下脸,“再不嫁嫁不出去了。” 不知何时,村里的人已经把门口堵上了,阿尔尖叫道:“没有,没有,他好好的,我要嫁给徐晋安。” “你别想了,小刚快把她带走。” 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过来架着她,阿尔挣扎,怒吼,她尖叫:“你们这些人都是疯子,鄙俗,无知!” “放开我!”她歇斯底里的怒吼,“我要告你们买卖人口,把女人锁在草棚里 。” “你们还卖女孩儿!” “你们都是共犯,通通要坐牢。” “孙小刚你放开我,不然我就自杀。” 老头子痛心的看着她道:“你跟那个徐晋安学坏了。”他摆摆手:“快,快把她带走。” “啊!!!!!” “阿尔?”太阳落下,温度褪去,世界冰凉冰凉的,那声音仿佛一股温泉涌来。她睁开眼睛道:“晋安,是你啊。” “是我,你做噩梦了。” 她抹抹眼角的泪:“你终于回来了,我爸爸要把我嫁给孙小刚。” “是嘛,他挺好的。” “我讨厌他。” 他扬起嘴角笑,阿尔问:“你笑什么啊?”她又去抓他的手,冷的刺骨,阿尔紧张:“你怎么这么冷啊?我给你暖暖。” “真暖和。”他说:“我待的地方很冷,怎么也见不到太阳,现在终于见到你了。 ” 阿尔给他捂着手哈气,又说:“现在是冬天,当然冷,美国是不是在下大雪。” 美国?什么美国。阿尔脑子忽然乱起来,她要去美国,那徐晋安 ……眼前的景象忽然模糊,周遭的摇摇欲坠,她猛的睁开眼睛却不辨方向,许久才想起来冯时带着她来了一处美轮美奂的庄园。 冯时呢?阿尔赶紧起床。 天已经黑透了,庄园里的灯光又亮起来,寂静的走廊里游着丝丝冷风,神秘又骇人。睡了一觉阿尔脚更疼,但是她怕冯时扔下自己还是忍痛找人,途径长廊的时候她终于碰到了个人,阿尔忙询问冯时的下落。 对方道:“在后院喝酒呢,你找他干嘛。” “他带我过来的,我不熟这里的路,你可以带我找他吗?” 对方把她引到后院,进了大厅又坐了电梯才找到终点,推开门,褐色的大桌上摆满了玻璃瓶子。 “谁啊!”有人怒吼了句。 阿尔还没找到人,肩上忽然一重,扑面而来的酒臭味儿,“小芳!说,你找我干什么!” 桌后露出个脑袋,冯时踉踉跄跄站起来道:“不喝了,我回去。” 柯宇森抬起胳膊道:“不行,还没分出胜负。” “老子要喝死了,难受!”冯时烦躁的抽了抽领带。 阿尔要过去又被柯宇森死死扣住脖子,对方贴着她的脸道:“你跟我吧,我喜欢你!” 阿尔愤怒道:“你放开我!” 冯时耷拉着肩膀呵呵的笑。 男人就是男人,醉酒了力气依旧,阿尔挣扎不开,便吼道:“冯时,你让他放开我!” 柯宇森打了个酒嗝,翻着眼睛道:“留下她,算你赢。” 冯时抽着肩膀笑,忽然抬手,啪的一声,酒瓶摔在地上,玻璃渣飞溅,空气凝滞,他费力道:“好,我赢了。”随后大笑起来。 柯宇森也哈哈大笑。 阿尔不可置信:“冯时?” 他扶着额头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阿尔又叫:“冯时!” “吵死了。” “冯时你不是人!” 嘭的一声大门关上,连着女人的叫嚷隔绝。 作者有话要说: 纯属扯皮,已更 第14章 第十四章 “ 给我倒杯水。” “给。” 他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不由皱眉:“怎么是凉的。”待眼睛睁开,冯时一愣,“姐?” “醒了?” 冯时摸着胀裂的额头,环视周围熟悉的场景奇怪道:“我怎么在家?” 冯青道:“你还说,昨天不知道喝了多少,你知不知自己吐的东西流浪狗吃了都醉 。” “别说了,真恶心。” “你还知道恶心啊,再不注意早晚要吃亏。”冯青说着拿了个枕头给他垫背,冯时坐起来,她又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粥。” “我一个人回来的?” 冯青给他盛了碗清粥道:“不然呢?” 冯时皱起眉头,忙掀开被子起床,冯青叫住他:“你要去哪儿?” “处理点儿事。” “等等,你还是别出门的好。” 冯青放下碗跟上去,“你们昨天怎么胡闹的,网上到处是你把嫩模的胸扎破的新闻,你姐夫大早上就开始压,幸亏没让妈妈看到。 ” “你说什么?”冯时惊诧不已,微顿,忙问 :“有没有出人命?” “你还想出人命?” 冯时烦躁的顺了把头发道:“昨天的事情忘了,我就问问。” “放心吧,不过我看那嫩模是有备而来,洋洋洒洒写 了好长一篇,给钱就撤了。” 冯时听这话才放心了点儿。 冯青温柔的笑笑,弹了弹他肩上的褶皱又说:“你看你胡子拉碴的,快去收拾收拾,妈妈跟林叔叔他们在客厅等你,你要好好表现一下,不要等消息传到妈妈耳朵里亡羊补牢。” “行,我知道。” 冯青说完出去,又轻轻关上门。 今日天气甚好,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微风缕缕,丝毫不见冬色。 潘玉珠同未来的亲家公聊天,林佳萝端坐在一旁,等冯青下楼来,俩人又说起最近服装流行的颜色。 不多时,冯时收拾下来,他道了声:“叔叔好。”边走到潘玉珠身后,倾身道:“妈,早上好。” 潘玉珠抬手揽住了儿子的脖子,面颊微微凑近,一脸宠溺:“我们冯时,这么大了还这么粘妈妈,怎么都改不掉。” 林先生道:“ 我倒希望佳萝也这样,可惜啊,长大咯,有了心事,什么都不跟我说。” 林佳萝娇嗔了句:“爸!” “ 害羞了,哈哈。” 潘玉珠拉着冯时的手让他坐在身边道:“所以说应该早些结婚,等有了孙子,谁还会管他们。” 林先生赞同,又说:“我才让个阴阳先生算了他俩人的八字,难得的良配啊。” 潘玉珠点点头,回道:“我这段时间身体大不如从前啊,也是该把企业交到小辈手里回家休息了。”她拍着冯时的手道:“你也玩儿够了,是不是该定个时间结婚啊?年后有不少好日子。” 冯时一脸乖觉道:“我怎么都可以,这也要看佳萝,礼服定制可能要一段时间,开春结婚时间是不是有点紧? ” 冯青笑眯眯道:“只要你们两个没意见,这些我来管,包你们结婚满意。” 冯时看着林佳萝:“你觉得呢?” 她回说:“怎么都可以。” 冯时耸肩:“ok,那我就等着当现成新郎官了。” 潘玉珠埋怨儿子态度不端正,一会儿又同林先生看新淘的古董,冯青也跟着过去,客厅里只剩下两位年轻人。 冯时心里有事,坐立不安,他摸了摸却发现手机不在身上,林佳萝问道:“你在找什么?” 他敷衍了句:“没什么?” “是手机吗?” 冯时抬头看她,林佳萝 的笑容仿佛精装出品的人工美玉,毫无瑕疵。她声音温柔的像是一抔雾:“昨天晚上你闹,摔坏了。” “是嘛。” 她抿了抿唇,又说:“阿姨把你的签证,驾照都没收了。” “什么?!” 林佳萝凑过去解释道:“虽然你是被柯宇森连累的,可阿姨不会这么想,禁止你外出不可能,也只能这样 。” 不等她说完,冯时呵呵的干笑起来,他舌头打了个卷,冷冷道:“哎,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特别适合当演员啊,真的,天赋异禀。” “ 我们年后结婚,里里外外有的忙,这个得靠后说。” “婚礼而已,又不是上绞刑架,不用那么紧张。”他说完起身,不给脸面的离开。 …… 冯时回房想起没那丫头的联系方式,给柯宇森拨了没人接。 有道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不过按照她的脾性,冯时想应该没事儿,果然中午接到消息说柯宇森跟个木乃伊似的停在医院里。 冯时心里一松,那就是没事儿了! 签证被压下,他暂时帮不了阿尔 ,公司开发了新产品,国外的朋友来访,参加派对……接二连三的杂事来袭,冯时□□乏力,贵人多忘事,阿尔就像他善心大起收留的流浪狗,心潮下去,贵人就忘事儿了。 如今那两条狗被霍睿凡扔出去继续流浪,至于阿尔……她砸破了柯宇森的头逃离庄园,她的脚肿的连鞋都没办法穿,她去冯时家里等他却被告知少爷不在,她去他的老宅等他得到了同样的回应,一个周三,两个周三…… 她再次掉入了漆黑的绝望里,仿佛那时候徐晋安离开,说好三天回来,一个三天,生活成了无穷无尽的等待。 她想,冯时已经住在大洋比爱 ,自己跟条狗似的被他耍了。 唐明不断告知阿尔徐晋安的消息,可是她却躺在床上不能下地。医生说有些骨裂给她开了些跌打药,又交待道:“近期你就别走路了,休息三个月,以后也要注意,不然这脚腕就废了。” 阿尔着急:“我还得赚钱啊。” 医生严肃道:“平时不小心,现在着急有什么用,不听劝以后你都别想走了。” 从医院出来,阿尔吸了口喧嚣的空气,滚滚尘嚣在胸腔里沸腾。晓梅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阿尔撑着拐杖,低低的回了句:“是我傻。” 她是挺傻的,别人让她跳就跳,阿尔想起了父亲常说的一句话:“让你吃shi你怎么不去!” 年前,唐明终于告诉阿尔确切消息,徐晋安以前确实生活在美国,养父母去世后回中国寻亲 ,之后就断了联系,不过他在美国还有个妹妹。 “他妹妹呢?” 唐明摇摇头:“ 那人也联系不到他妹妹。” “那我自己找!” 唐明憋了下嘴,他同情阿尔又觉得她不可理喻,便道:“只有这两筐盘子了,你早点洗完吃饭。下午有课我先走了,再见。” 阿尔道谢,又说:“再见。” 她低头把那些剩菜倒进垃圾桶,拖着水台艰难的站起来 。 “阿尔!”唐明忽然又回来了。 她没留神差点摔倒,手紧紧拽着水龙头问:“联系到他妹妹了?” 唐明皱起脸,指了指外面道:“没有,有人找你。” …… 阿尔是阿尔。 冯时还是冯时。 他高大英俊,器宇轩昂,站在这样的小饭店里格格不入。 她面带菜色,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跟要饭的没什么差。 阿尔看见他怒火中烧:“你来干什么!” 旁边的服务员面面相觑,又说已经闭餐了,现在不接待客人。冯时有些尴尬,他拇指搓了搓眉心道:“我来找人,不吃饭。” 大家可能这俩人差别太大,十分不可置信,又礼貌的请他坐下,冯时道:“不用了。”他又同阿尔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他说完先行一步。 唐明看着阿尔一瘸一拐的跟了出去,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冬日的下午光景,萧条的街景下带着几缕灰败,干枯的树木把豪华的车辆衬托的扎眼。行人不断看着这对天差地别的男女,连餐厅里的人都忍不住好奇的往外看。 “你打了柯宇森?” 阿尔撑着拐杖却道:“冯先生专程来看我的笑话啊,是不是很好笑!” 还能正常说话,果然跟个榆木疙瘩似的,冯时扬了下巴道:“哦,还行吧,端个碗就能去要饭。” “你知道乞丐是什么样的人吗?” “不劳而获 ,没有生存能力 。” “错了!”阿尔忽然拔高了语调,“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她说完抡起棍子朝男人砸去。 冯时始料未及,肩上钝痛,他一把捞住那棍子道:“你疯了是不是!” 阿尔咬牙切齿道:“冯时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有钱就能耍着我玩儿,我是个人不是条狗,见不到你我没办法,今天见到了我非揍死你不行。”她说完一把薅回棍子,铆足力气往他身上敲。 餐厅里的人大惊,冲出来拉住阿尔道:“你干什么!” 凌乱的发丝黏在脸上,阿尔呼了口气尖叫:“放开我,我要打死他! ” 冯时疼的龇牙咧嘴,疯了,这个女人真是疯了!亏他还善心大发的找她,冯时气急败坏,从前的教养全扔到一边,指着阿尔道:“行,你他妈等着,老子不整死你不姓冯!” “呸!以为我怕你是不是,来啊,我什么都有,就贱命一条!谁怕谁”阿尔说话的时候已经注意到旁边花坛里凌乱的砖块,话音刚落,她冲过来捞了就往冯时那边砸。 男人下意识的躲,砖头咚的砸在车窗上,哗啦啦的玻璃碎了一地,车上的划痕一道一道的。 餐厅的同事拽着阿尔劝说:“你疯了,那车 特别贵。” 她手里举着砖头,仿佛慷慨就义的勇士,目光死死的瞪着冯时。 对面的男人脸色铁青,浓眉倒竖,他紧紧的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好,你给我等着!”他迈开长腿走向车门。 阿尔愤慨:不用等了! 砖头飞出去的时候,唐明喂了声,空捞了一把。 晓梅惊呼着捂住了嘴,等砖头落在冯时的颈部又沉沉落在地上,她飞到嗓子眼儿心落了下去,庆幸着没砸到脑袋,烦恼着接下来如何处理。 然而,上帝给了个意想不到的麻烦。 男人挺括的背影顿了两秒,膝盖微微弯曲,身体仿佛张拦腰对折的卡纸,直挺挺的……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厚颜无耻的求收藏什么的…… 第15章 第十五章 “医生,我弟弟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主要是重物砸到了颈动脉造成的晕厥,配合治疗很快就能恢复。” “谢谢,麻烦您了。”冯青送走医生又看冯时套着个颈托睁着眼躺在床上,她不由叹口气,倒了杯水斥责道:“你看你,一天到晚不省心。” 冯时却问:“罪魁祸首呢?” 一旁的霍睿凡双腿交叠,低头看杂志道:“你可别问,我说报警吧,你姐姐非得说她不是坏人。”俄而他又抬起头看冯时:“我还记得她之前去公司闹,非说你是她老公,这种人就是装可怜,道行高罢了,你姐姐哦,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冯青把水端给冯时道:“一个女孩儿能做这种过激行为肯定是被逼急了。” 霍睿凡抬起手,“行行行,你是观音菩萨转世,不跟你说了。” 冯时道:“你俩别拌嘴了,还没告诉我人在哪儿呢。” 冯青说:“在走廊里坐着呢,估计是吓坏了,我让她走她也不走。” 冯时哦了一声道:“让她进来。” “你是不是又要刺激人家,玩闹也要有个度,做人不能太过分。” “我是那种人吗?!” 手机嗡嗡震动,霍睿凡瞧了一眼也没接,起身道:“我出去一趟,顺路把人给你叫进来。” 冯时扬起下巴:“谢谢姐夫!” …… 幽静的走廊里飘着淡淡香味,墙上贴着各色名画,乍一看,不像是医院,倒像是艺术长廊。 阿尔蜷着身子坐在椅子上,起初她想砸死冯时好了,等怒气下去,又莫名恐慌。她想进去看看,可是冯时仿佛众星拱月被人闹哄哄的供着,她怎么都插,不进去,也只能坐在那儿等着。但是不得不说的是,阿耳厌恶冯时,到了挫骨扬灰的地步。如果他让她跳楼算是玩乐,可是那天晚上冯时把自己留下,这已经挑战了阿尔的极限。 可是有时候他看起来又那么像徐晋安,哦,不是像,笑起来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人! 那张被记忆模糊的脸啊…… 冯时是个壳子,即便装着劣质的灵魂,阿尔对这个壳子爱屋及乌。他倒下的那一瞬,天仿佛也轰然倒塌了,那感觉仿佛徐晋安轰然倒下,阿尔害怕,手不自觉摸到了兜里的照片。 阿尔掏出来,轻轻的摩挲那张灿烂的笑容,无力又难过。 “你好。”温润的男声响起。 阿尔抬头,她觉得这个男人面熟,不止是在景泰科技那次见到的面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阿尔缓缓站起来道:“你好。” 霍睿凡先注意到了她手里的照片,确实是冯时的脸,可是冯时怎么会穿这么老土的衣服,他抄起口袋不由道:“小姑娘,你这照片合成的不错。” 阿尔低头瞧了眼照片,抬头看他,眼睛亮闪闪的,“不是合成的,这是我丈夫,不是冯时。” “哦?”霍睿凡微微侧头,抬手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阿尔有些防备,又见对方长相儒雅,言语温和,再加上之前的好感,距离感倍减,便给了照片,嘴里喃喃说:“你们都不相信吧,觉得我是个疯子,我刚开始认错了人,冯时还借此捉弄我。” 霍睿凡捏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又说:“这个人叫什么?” 她眼睛一闪:“你认识?” 他摇摇头,顺便把照片还给了阿尔。 “先生,我不是故意砸冯时的,是他做的太过分了。现在我知道我丈夫跟冯时完全不是一个人,而且我丈夫是个孤儿,冯时是大少爷,我没有别的企图,我只想看他现在好点了没安心而已,你们让我看一眼吧,看完我就走。”阿尔 怕人家不信,又强调:“看完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来了。” “进去吧,他叫你。” “谢谢!” 霍睿凡刚转身,又回头问:“你还没说你丈夫叫什么呢?” “徐晋安。” 对方眉心似乎皱起,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离开。 阿尔依旧觉得他浑身带着一股熟悉感,那种感觉飘飘忽忽,捞也捞不住,她还没想起已经看到看终身难忘的脸。 不过戴着颈托的冯时看起来像个傻蛋! 他晃着脚尖一股大爷姿态,见人就喊:“小芳!” 真讨厌! 张口就让人讨厌,这人不适合说话。 “我不叫小芳!” 冯时瞧着冯青说:“姐,你把医生叫来给这个人看看脚,快成跛子了。” 冯青扫了眼阿尔的拐杖,又见她那双斑驳的手,走上去牵起她的手心疼道:“ 怎么把手弄成这个样子了,这可是女孩子的第二张脸,留下疤可不好啊。” 她真温柔,端庄典雅,细白的手指,心疼的表情,阿尔心里触动,没由来的感动,不自觉抽回手道:“我皮糙,开春就能好 。” “那也不行啊。”冯青低头一看又说:“你的脚腕怎么弄成这样了。” 若是对方不由分说的指责自己一通阿尔或许知道如何反击,可是对面突如其来的关心,阿尔却紧张了,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勉强道:“我身体很好,下地、做饭、砍柴都不成问题,这点儿伤很快就能好的。” 冯时幽幽的添了句:“尤其是跳楼!这是特长。” 冯青怨他:“你怎么能拿女孩子开玩笑!” 冯时垂了眼皮没言语。 冯青扶着阿尔坐下说:“你先坐,我去找骨科的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 房间里剩下了两个似敌非友的怪异男女。 阿尔余光看到床上的人,依旧怀疑刚刚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冯时的姐姐,这脾性也是天差地别。她忽然又想起了关悦之类的人,市侩,狭隘,跟冯青根本没法比,大家闺秀果然就是不一样。 阳光熨帖的黏在地上,她的身形被拉成了细长的一条,冯时没死,阿尔放心了,她想自己措辞一句应该离开,不料对方忽然开口了。 “你不是小芳是谁? ” 她抬头。 冯时一扫先前的纨绔,温和的笑容仿佛与地上的阳光融为一体。 阿尔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 他点点自己的脑袋解释:“我这个人不结实,一碰就失忆。” “不会吧!” “虽然很惋惜,但是我确实忘了,可以告诉你跟我什么关系吗?我醒来的总觉得心里缺了些什么,看到你的一瞬间才觉得生命圆满。” 阿尔探究的看了他两秒,秀美拧起,对方满目深情,脸颊带着浅浅的笑意,时间仿佛一瞬回到了从前,徐晋安也是这样的看着她,周围鸟语花香。 可是阿尔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相信了?”对方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冯时拍着腿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嗯,很多疑惑会慢慢解开的 第16章 第十六章 阿尔一瞬恢复神色。 冯时依旧笑个不停,直到阿尔忍无可忍起身道:“既然你活蹦乱跳的,我走了!” “ 开个玩笑 ,这么严肃干什么。”他摆摆手,“喂,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总觉得 ……”冯时的手指在脑袋旁边画圈,努力思索着形容词,却怎么也无法形容。 阿尔道:“ 我看见你感觉很不好!” “我跟你恰好相反,可能是周围正常人太多了,显得你这个不正常的人弥足珍贵。 ” “我周围都是言而有信的平常人,所以显得你这个玩世不恭的骗子特别恶劣!” 冯时双手交叉,仰头恍然道:“哦,原来还在生气,之前我签证出了问题,这样,等我出院了就带你去美国。” 阿尔全当他在开玩笑,义正言辞说:“不用,现在我们互不相欠,我要走了。” 冯青正好带着医生推门进来,他们不由分说的摁下阿尔,这里看看,那里说说,仿佛她就是砧板上的鱼,阿尔只要说一句不需要,冯青就会说:“这可不行,残疾了会影响一辈子。” 直到阿尔的脚踝被弄成了根柱子,冯青脸上才添了一抹舒心,又说:“好好休息,住院手续我已经给你办好了,养好了再出去 。” 阿尔受宠若惊,一边点头一边感谢。 冯青温柔笑笑,又同冯时道:“你们好好配合治疗,我先回家。” 冯时道:“路上小心啊。” 等病房门口再次合上,阿尔不禁道:“你姐姐人真好。”她似乎觉得这个形容词力度不够,又说:“她是我见过最好的人,跟我丈夫一样。” “你很喜欢她?” 阿尔诚恳的点点头。 “哦,那你可能是个百合。” “百合是什么?” “同性恋。” 她脸上一派茫然,冯时摇头:“榆木疙瘩。”又说,“你丈夫找的怎么样了?” 阿尔垂下脑袋说:“美国有人跟他是同学,可是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据说他有个妹妹,但是搬家了 ,也找不到。” “哦,那你让我带你去美国大海捞针。”冯时想想,又说:“其实我很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这么执着,久病床前还无孝子,你是玛丽苏小说看多了,还是一根筋。” 阿尔呶呶嘴,半天才低声道:“他说会来接我。” 冯时嗤了声:“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刻骨铭心的感人故事,果然你是一根筋。”他不知想起什么,又忽然坐起来道:“也可能是你们大山三观还没开化,以夫为天是不是你们信奉的宗旨,除了思想有这种可怕的力量,我实在想不出别的了。” 阿尔没作答,抬头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话多。” “我帮你忙,总有知情权吧。” 阿尔眼睛闪了闪,回道:“你这个人真奇怪,我好好求你行不通,打了你一顿你又善心大发。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不是跟你说我一敲就坏嘛。” 阿尔听不出实话,又被这人绕着走,两人聊了几句,傍晚时分有人端来一桌食物,比在她所在饭店的菜色还丰盛。冯时礼貌的同那些人道谢,嘴里夸赞食物好吃,每个只尝了一小口,乍一看跟没吃一样,剩下的全给了阿尔。 等那些医护人员走了,冯时才问:“好吃吗?” 阿尔点点头。 他道:“我怎么吃不出来,味道都差不多。”他说着摸摸肚子,“你会做饭吗?给我做点儿家常菜,就是那种什么黄瓜炒土豆啊、番茄炒肉的。” 阿尔道:“我会西红柿炒鸡蛋。” “对对对,就是这个 。” …… 冯时这间病房豪华度堪比酒店,卫生间,厨房一应俱全,冰箱里还放着新鲜的蔬菜,只等阿尔想大展厨艺的时候才发现那些器具太前卫,她不会用,冯时更不会。 他说她:“你不是女人吗?怎么这个都不会。” 阿尔道:“这些东西我没见过。” 冯时哦了一声,又找了会儿说明书也没找到 ,只能感叹生活的无聊,站的太高享受的太多,什么东西都索然无味 。于是他开始说他的赛车,阿尔一句也听不懂,只能哼哼作答。 冯时忽然对自己态度好了,阿尔 怀疑这人就是欠打。 不过这人性格古怪,你正经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在开玩笑,你开玩笑的时候他又一本正经,有心情的时候喋喋不休,没兴致的时候拒人千里之外。 但是阿尔发现了一个新奇的事情,冯时会说英语,她起初很惊讶,冯时平静道:“这不过是种工具而已。” 然而她很快发现他会的工具不止是英语,还有别的她听不懂的言语,会写漂亮的字,偶尔让自己做模特画画,直到他没耐性了扔下画笔道:“真难看。” 阿尔却觉得很漂亮,活灵活现的,又说:“可以给我吗?” 他团了扔进垃圾桶,“明暗都没处理好,这就是败笔,有什么好收藏的。” 阿尔又从垃圾桶捡出来铺展了道:“很好看,真的很好!” 他扯了那张画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得意洋洋道:“等本少爷有灵感的时候再给你画一幅惊世之作。” 阿尔连连道谢,又说:“那你能教我英语吗?” “为了找你丈夫?”他哼了一声,“三句话不离你丈夫,女人一旦活的没了自我就叫可悲。” 窗外的雪洋洋洒洒落在青葱的翠柏上,昏暗的天色,开了灯的病房给人一种夜晚的错觉,似乎因此整个空间有了种错觉,错觉到阿尔觉得这人跟自己站在同一高度。 所以林佳萝同潘玉珠进来的时候,阿尔的肆无忌惮瞬间被打回原形。 冯时不依不饶:“拉倒吧,除了喂猪你会干什么,你们两口子一起喂猪很合适 。” 林佳萝手捧着鲜花进来,笑眯眯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冯时喊了声妈,又垂眼道:“你听不懂,说了也不明白。” 阿尔这才看向潘玉珠,对方气场逼人,她小声喊了阿姨,对方却没作答。 林佳萝拿了桌上的瓶子插好花束,她并未生气,笑眯眯道:“感觉怎么样了?” 冯时语气不好,“不怎么样。” 林佳萝又说:“你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姐姐封锁了消息,我跟阿姨刚知道直接扔下客服搭了飞机过来 。 ” “看了。”他撑起胳膊,“我没事儿,你可以走了。” “冯时!”潘玉珠呵了声。 “妈!”他笑的乖巧,撑着胳膊道:“快给我个温暖的拥抱,我缺失母爱很久了。” 潘玉珠神色未变,厉声道:“你们姐弟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冯时道:“还不是怕上了新闻给咱们老冯家丢脸,再说主要没什么大碍,其次,比起这个我更想您啊。”他的胳膊依旧撑着,满脸渴望,“您真不准备给你缺爱的儿子一个拥抱吗? ” 潘玉珠脸色动容,上去拥住他,摸着他的脑袋道:“你啊,吓死妈妈了。” “我也想死您了,妈妈您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维生素。” 林佳萝双手交叠,含情脉脉的配合道:“还是冯时最关心阿姨。” 冯时冲她挤了下眼睛 ,故意压低声音:“晚上可以好好关心你。” 林佳萝脸上僵了一瞬,又不着痕迹了抹了满脸娇羞,低嗔了句:“胡说什么呢!” 阿尔仿佛站在另一个时空里,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总觉得生动形象又诙谐幽默,仿佛一场符合逻辑的相声,明明很寻常,却让人忍不住发笑。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第17章 第十七章 潘玉珠坐了半个小时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催走,林佳萝却呆到冯时要睡觉的时候,她对阿尔极其客气,还说冯时晚上打呼噜会不会吵到她睡觉,需不需要耳塞什么的。 阿尔说:“我睡的死,听不到。” 对方笑眯眯的道了声晚安离开,冯时又继续刚才是话题:“喂猪怎么喂?” 阿尔望着林佳萝离开的地方莫名膈应,她总觉得该走的是自己。 “喂!跟你说话呢。” 阿尔局促道:“我没喂过,不知道。” “你紧张?”冯时嗤了声,“有什么好紧张的,你比她好多了。” 阿尔睁大眼珠,“她也打你?” 冯时皱脸嘶了一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扫兴呢!” 阿尔低头哦了一声,不再言语,两人的话题戛然而止,气氛又冻住了,她无事可做便起身去外面的院子走了会儿,期间接到侯跃新的电话。 那边殷切道:“我有个学长在电视台做寻亲节目,他对你的事情非常感兴趣,你有意愿投放到电台吗?” “这个怎么弄啊?” “ 就是拍一下你的寻找过程跟整体故事,电台会给一部分钱帮你,以后做成节目播。”末了侯跃新又道:“你愿意吗?” 阿尔未加思索:“愿意。” 只要是能帮助她找人的,她什么都愿意。这等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儿阿尔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这让她本来酸胀的脚踝也不痛了,她激动在地上走来走去,见到每一个人都笑眯眯的,回到病房又立马同冯时说:“有人愿意帮我找我丈夫。” 他正架着眼镜看书,闻言懒懒的嗯了一声。 阿尔道:“我好高兴!” 冯时放下书,“你看不出来我不高兴吗?” 阿尔表情僵住,走了两步过去道:“你怎么了?” “我困了。”冯时下了逐客令掀开被子躺下,阿尔挽着手尴尬的站在原地,虽然被泼了冷水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她就陪着冯时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的呆了小半月,范雪打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家,阿尔婉拒,又专程跑了一趟,把给父亲买的衣物让范雪捎回去。 范雪答应,又说:“你真的不走啊,你不走呆在这里过年?” 阿尔说:“过年三薪。” 对方点点头,又感慨:“真羡慕人家大学生,我们没文凭没学历只能做劳力。” 阿尔握着她的手道:“不要沮丧,我们可以赚钱了去读成人大学,一样能拿学历。” “就我们?”范雪诧异道:“我们什么都不会怎么学,你别听那些鼓励人的话,都是毒鸡汤,好多教育机构都是骗人的。” 阿尔道:“老师怎么会骗人呢?” 范雪说:“那你先去,等你学好了再带我。” 阿尔点点头,回到医院病房里空空如也,冯时不在,她就睡在里面的小隔间,侯跃新的消息让她莫名兴奋,这几天一直也没睡好,昏沉沉的天让人犯困,阿尔便合身睡下。 这一觉极其踏实,脑子里黑乎乎空荡荡的,依稀可辨模糊的声音。 有人说:“让这个女人赶紧走,不三不四的 ,像什么样子。” 另一人回答:“少爷生气了怎么办。” “他生什么气,他在意过谁,今天小狗明天小猫的。”那人怒气颇大 ,又发了几句牢骚,愤愤道:“跟那些小模特就算了,这又是哪里找的乞丐,怪不得屋里一股发霉味儿,打扫的时候记得消毒。” 随即而来的脚步声,越来越重,直接踩醒了她,阿尔心噗通噗通乱跳,她也不敢睁开眼睛,等到外面安静了才推开门,她望着空荡荡的高级病房满脸通红。当天晚上冯时没回来,隔天早上倒是冯青带了鸡汤过来,她盛了碗给阿尔 补。 阿尔接过了道谢,又说:“姐姐,我脚已经好了,今天回去。” 冯青说:“这么快,医生不是说要三个月吗?” 她摸着膝盖腼腆笑笑:“我身体好,骨头长得快。” 冯青点头,又说:“先把鸡汤喝了吧。” …… 冯时进门就喊了声阿尔,没应,他大步走到门口哗啦一声打开。 没人? 医院的护工说人已经走了。 他咕哝了句:“又抽什么风!” 护工道:“那位小姐说身体好了,坚决要走,我们拦都拦不住。” 林佳萝在一旁添道:“阿尔也要正常工作,一直住院确实浪费时间。” 冯时眉角吊起,“今天不是周三吗?你怎么不去约会,老跟着我干嘛。” 林佳萝抽抽嘴角,抬手挽住了他的胳膊道:“我现在不是正在约会吗?” “我有那么严肃吗?跟我说话怎么紧张兮兮的,我就问问你怎么不跟你那些闺蜜们逛街。”冯时说着把她的胳膊拿下去,“明天的例会我会按时出席,别跟盯梢似的看着我。” 林佳萝轻轻搭着双手道:“是我紧张兮兮还是你紧张兮兮,晚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活动非得躲着我。” “群p,来吗?”冯时说着捞出手机同对面嘻嘻哈哈,等他说完林佳萝已经走了。 墙角矮桌上的台灯散着暖融融的光,灯座下压着张小纸条,冯时轻轻一扯,上面稚嫩的汉字整整齐齐排着。 我是阿尔,回去了,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希望你也能尊守之前的承诺,等我找到我丈夫确切的地址 再来找你。 落款是一串数字。 冯时嗤笑了声,心想,认字倒是不少,错别字也不少。他捞出手机照着纸上的号码拨了过去,那边接起,熟悉的声音响起,“你好,我是阿尔,请问你是谁?” “喂?信号不好吗?怎么不说话。” “喂?喂!听得到吗?阿爸?” “爸爸你是不是跑到镇上给我打电话啊。” “你怎么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啊,出什么事儿了,喂,说话啊。你要是实在不行就让弟弟给你做啊,这么晚了别回家,在镇子上找个旅馆吧,我赚钱了,够的。喂?喂!你快说话啊。” 冯时蜷着手掌轻咳了一声,沉声道:“手机上会显示地区吧。” 他话音儿刚落那边就没声音了。 第18章 第十八章 阿尔才回来就被晓梅拉着问东问西,有没有被欺负,这几天过的怎么样。她把实情说了,又托着下巴道:“我觉得冯时那个人很奇怪,忽远忽近的,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有时候是真的,有时候假。” 晓梅眼巴巴的问:“他是不是老是欺负你?” 阿尔想想,“是啊,招数很恶毒。” 她又凑近,“欺负完了又特别宠你?” 阿尔放下胳膊,“不是宠吧,就是和平共处。”她想起潘玉珠的眼神,睡梦中女人的声音,起码冯时对自己是真实的,玩弄却不会看不起自己。 晓梅喜上眉梢,激动的抓着她的胳膊道:“啊呀,他肯定是喜欢你,言情剧里都是这么演 的,你中奖了,一定要抓紧机会,以后发达了别忘记我啊。” 唐明从衣帽间出来问道:“谁中奖了,求吃喜糖。” 晓梅看他,“咦,你不是放寒假了吗?不回家啊。” 唐明说:“我家离的近,除夕之前回去也没关系。” 有客人来要定桌,晓梅被喊了出去,临行前她拍拍桌子道:“加油少女,一定要把握机会。” 阿尔莫名其妙,怎么可能。唐明已经坐下,他插了块苹果问:“你没事儿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阿尔摇摇头。 唐明道:“那就好,你那天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跟他同归于尽呢。” 阿尔尴尬的笑笑,对方又说:“跟你说个正经的,之前不是联系到你丈夫的朋友了吗?” 阿尔一听丈夫两个字一下竖起耳朵,精神抖擞 ,一副打战的模样,唐明看着她的模样笑:“每次提起你丈夫你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搞得我都不敢说话了。” “不是好消息?” “没有,是好消息,他联系到你丈夫的妹妹了。” “真的?!”阿尔兴奋的尖叫起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唐明做了个往下压的姿势,“你别太激动了,小声点儿 。” 阿尔身体忍不住的颤抖,她赶紧坐下道:“可以都告诉我吗?着急死我了。” 唐明说:“你丈夫的朋友暗恋那位妹妹,因为肥胖自卑一直没表白,但是无意看到我发的ins,他又想起了当年暗恋的感觉,于是,费尽心思打听对方的地址,他明天就要前往去找人。” “真的吗?” “对,如果快的话,这一周就会有结果。” “谢谢!” 唐明腼腆的笑笑:“没关系,等我知道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阿尔连连道谢,因为这件小事儿极其高兴,她打电话告诉范雪转告她爸爸,她很快就能找到人,很快就能回家。 范雪却说:“叔叔说不认你了,他还骂你跟你妈一个德行,不要脸,让你别回来了。” 阿尔咬咬唇,“你让他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那边说:“叔叔不听啊,脾气坏的很,天天跟村里人数落你的不是,大家都在骂你还有你妈妈。姐姐,要不你别回来了,去找你妈妈吧,她不是大学生吗?肯定有钱有能力,你去找她,赖着她,让她给你找个好老公,再也别回来这山沟子里,这里有什么,全是刁民。” 她低低的嗯了一声,说的简单,她打小就没见过妈妈,去哪里找。 打完这通电话阿尔心情极度低落,她安慰自己,习惯了,习惯就好了,反正他没文化,从小到大,骂来骂去就那几句,不痛不痒的 ,不流血 不肉疼的。她再想想徐晋安,忽然又觉得眼前一片明媚。 徐晋安的消息给阿尔添了不少动力,干活都有劲儿。吃饭的时候经理还调侃说:“阿尔你省点儿力,不要累坏了,厚积薄发,以后还得靠你呢。” 阿尔说:“我好几天没来了,不好意思。” “没事儿,咱们洗碗间就缺你这号人物。” 说着大家哈哈大笑起来,阿尔腼腆的低下头。餐厅的大门打开,进来一群穿着正式的男人,他们背着皮包,脸上架着镜框。 经理放下碗筷笑脸相迎,对方却不动声色道:“你们这里被举报使用地沟油。” 经理大惊失色:“不可能,我们这里的油都是从超市里买的。” 对方不由分说去后厨检查。 阿尔几人坐在旁边面面相觑,又有人道:“肯定是有人嫉妒我们业绩好。” 另一人说:“奇怪啊,以前检查都有人通知的,怎么这次这么突然,是不是……” 晓梅一筷子叮的敲在碗上,“乌鸦嘴,别乱说。” 这种事情阿尔也不参与,她扒了两口饭看到玻璃门外模糊的身影,她心里不由颤了下,又低头告诉自己不可能,待她再往外看,对方却冲她笑笑,又摆摆手,示意她过去。 她只觉得头上蚂蚁啃似的,麻烦来了。 大家议论纷纷未注意到门外,阿尔借故出去,果然看见对面玩世不恭的男人,她捏了捏手指没说话。 “哎呀,是小芳啊,越来越漂亮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因为你我都换了发型,你还认识我吗? ” 阿尔看着那寸头的男人,其实挺合适他的,比以前周正多了,如果不笑,或许会更好。可是他就爱笑,虽然极其温和,阿尔却讨厌他这股惺惺作态的模样。 “是你找人查我们店的吗?” “好聪明啊,就是我啊。”柯宇森笑眯眯的打量她,又说:“你挺厉害啊,爆了我的头,本来让冯时慰问慰问你,他也怂,又被你砸晕了。可惜啊,可惜,本少爷就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今天专程过来找你麻烦。” “你别想,我们店从来不用地沟油!” 对方哈哈大笑,探着脖子道:“我太喜欢你这副天真无害的表情了,你要是乖点儿本少爷就收了你,可惜啊,太暴力。” 餐厅大门打开,经理陪着那群人人出来,为首的却与柯宇森打招呼,只等说完了才同眼巴巴的经理道:“你们这里暂停营业。” 经理慌忙解释,又点头哈腰的给人送礼,对方却不接。 柯宇森在一旁说:“关就关了,你们这里又赚不了几个钱,另谋出路吧。” 经理立马变色,柯宇森已经让那群人走了。 阿尔急了,怒吼道:“柯宇森,你太过分了,有什么冲我来!” “哎呦呦,小芳你终于开口了,就等你这句话呢。”柯宇森同经理摆手,“喂喂,你听好了,我就是找这个人麻烦的,你辞了她,立马就能营业。” 经理奇怪,又念及阿尔勤快,便说:“阿尔山里来的,不会说话,哪里惹到你了希望你大人有大量放她一马。” “啊呀,少爷我就小肚鸡肠,赶紧辞了她,不然以后你这店别想开门!” “不是,先生。” “ 洗碗工到处是,你为什么非得要她,难道你俩有一腿?” “柯宇森!”阿尔愤然道:“你不要乱说话,辞就辞。”她转头同经理道:“经理我辞职。” 对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好吧。” 柯宇森拍手称赞,“小芳就是小芳啊,果然豪气,快去收拾铺盖卷,我要亲眼看着你离开 。” 经理道:“这么突然她去哪儿啊,稍微缓缓吧。” “可以啊,你们明天一起缓,关门大吉。” 经理噎了一口。 柯宇森摆手:“快点儿快点儿,少爷我不喜欢等人。” …… 阿尔想,自己果然是心存侥幸了,那天晚上她因为愤怒狠狠砸了柯宇森,报复姗姗来迟,冯时那丁点儿的好感灰飞烟灭,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 阿尔越想越气,一脚踢在路边的栏杆上。 “小芳,你在干嘛,练功吗?” “我不叫小芳!”她愤愤的看着豪车里的人道:“你没事儿干了,跟着我干嘛!” 柯宇森慢悠悠的开着车,胳膊肘子枕在车窗上道:“你不感动吗?我这么死乞白赖的追着你,看看别人的目光,都能脑补一部电视剧了。 阿尔看着周遭的目光,她道:“一点也不,你别跟着我!” “哎呀,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你落魄的样子。你有胆量打本少爷,本少爷不打你,但是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整你,知道吗?” 阿尔不想同这人说话,她加快了步伐,柯宇森又加速,不管阿尔如何走他都能让两人保持水平距离,她甩不掉这人,专门往犄角旮旯里走,柯宇森下了车跟着她,仿佛一张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阿尔气道:“你跟着我不怕丢了你的豪车吗?” 对方倒着走,深深被她的冷幽默折服,叹道:“小芳啊小芳,你说的话总是让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跟着我不怕耽误自己赚钱吗?” 他摊手,“我的股票正嗖嗖的涨呢!”说着又捞起阿尔一条辫子,“看,像不像在遛狗。” 阿尔愤愤的拍了他的手,“你既然一句话能让我走投无路,何必跟着我,还是说。”她忽然脑洞大开,“你喜欢我,不想承认所以故意整我,又浪费自己的时间让我注意到你,对不对? ” 柯宇森脑袋一歪,“对啊,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不过我一个人注意你太无聊,我这人喜欢热闹。”他说着捞出了手机,“我得把冯时他们喊过来,一起happy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阿尔……这个文名是不是太难听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柯宇森才拨通电话,阿尔就溜了,他也没追,扬着下巴道:“整个城市的旅馆都被我定了,你今晚睡大街吧。” 阿尔才不管他,奋力的往前跑。 电话那头反问,“脑子有病?” 柯宇森哈哈大笑,“我在跟小芳说话,本来找你看热闹,人跑了,等等,我去找你。” …… 昏暗的包间里,不知道谁在歇斯底里的唱《死了都要爱》,年轻的姑娘一边尖叫着好,一边倒酒,冯时正抱着个女人坐在角落,门一开,他就摆手:“快快快,跟我喝一杯。” 柯宇森坐过去道:“喝交杯怎么样新郎官。” 冯时满上酒,“什么新郎官?” “听说你快结婚了。” “你说这个啊,我这结婚,就是唱戏,我妈说开场,我就上场,她说下,哎,我就下,没意思的很。” 搭在冯时肩上的女孩儿娇嗔道:“那以后是不是见不到冯先生了?” 柯宇森端了杯酒道:“想见还是能见到的。”他又看向冯时,“你真准备娶那骚货?不过你俩也挺合适的,一个花,一个骚,绝配。” 冯时跟他碰了一杯,“那是,我这个人有一点好……知道自己斤两,只祸害坏人,不招惹好人。” 那姑娘又问,“我是好人坏人啊?” 冯时捏捏她的脸蛋儿,贴着她的脸颊说了几句话,女孩儿满脸娇羞,软软的贴在了他胸口上。 有人憋着脸唱: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调子跑了山路十八弯。 柯宇森啪啪啪的敲着桌面,“刚子,你他妈鬼哭狼嚎的,别唱了。” 那人回头大吼,“不唱干嘛,我愿意唱,不想听找个人给你叫,床去。” 冯时点点柯宇森的肩膀,“别搭理他,被人甩了,伤心着呢。”末了又说,“你刚刚打电话说什么小芳” 他喝了口酒,入口冰凉,沿着食道下去,一路溜火,沸腾又刺激,柯宇森搓搓手道: “就是你上次带的人,太他妈烈了,老子教训了她一顿,今天晚上估计冻死街头。” 他一五一十的把原委跟冯时说了,又提着眼睛道:“你可别给我怜香惜玉,你住院的时候是不是收留她了,这小娘们不教训一顿不长记性。” “嗨。”冯时道:“你这段数对她不管事儿,骨头硬着呢,对她这种人只能用情,爱情,同情,就是不能动武,越挫越勇,吃软不吃硬,你这一招不管事儿。” 柯宇森道:“那你带她去美国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 冯时坐起来,摊手道:“我说了啊,带她去,没说带她回来啊。” 柯宇森一愣,又竖起大拇指,“你绝。” 一曲既罢,刚子过来坐下道:“你们俩成天商议着整女孩子有意思没,初中到现在还没玩儿够,真够无耻的。” “无耻者长命。” 刚子翻了个白眼儿,又问:“冯时,今年生日怎么打算,好几年了没过了,要不要给你组个趴热闹热闹。” 冯时摇头,“不用,我得给我爸上坟去。” 柯宇森嘶了一声,又说:“你们家是不是什么都要凑在大年初一啊,你爸大年初一死,你大年初一生,以后你儿子叫大年好了!” “滚!” …… 阿尔才不信柯宇森能一手遮天,她溜达了一会儿找了几家小旅馆,不是关门就是客满,运气也是差。 夜里降温,冻的人瑟瑟发抖,她无处可去就在街上溜达,夜深人静的时候警察过来问她怎么不回家。 阿尔说:“我在公园将就一晚。” “会冻死的!”警察以为是跟家里吵架出来的孩子,便说,“要不你去便利店买个面包坐坐,真会冻死,别不信。” 阿尔惊讶道:“便利店能呆一晚上?” 对方点点头,她赶紧在周围找了家便利店,才在货架上挑选东西,电话就响了,这次她看准了号码,是冯时。 这么晚了,他打来干嘛。 阿尔接通就听那边大吼,“阿尔!” “阿尔阿尔阿尔阿尔阿。” 那边乱糟糟的,有人喊,“别他妈驴叫了!” “冯时?你怎么了?” “什么?你要吃,shi?” “你是不是喝多了。” “你在哪里,给我出来,带我去飙车,给我赢一局!” 果然喝多了,疯子,真是疯子,喝醉了还来骚扰自己,那边似有警觉,大吼,“不准挂!你敢挂我就不带你去美国。” 阿尔无奈道:“那你想怎么样,因为你我现在无处可去,非得逼死我你才高兴吗?” “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你遵守自己的承诺就行,别来骚扰我。” “告诉我地址!马上,不然后果自负。”他忽然霸道命令。 阿尔无奈告知,不料还没十几分钟冯时就到了,若不是熏人的酒气,阿尔根本看不出对方喝酒了。他步伐稳健,颐指气使,叉腰对便利店的服务店道:“你出去,这家店我买了。” 对方目瞪口呆。 阿尔慌忙把他推出去,“你发什么疯啊!” 冯时打了个酒嗝又呵呵的笑,他忽然温柔了起来,捧着阿尔的脸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阿尔推开他,“你喝多了,快回家吧。” 冯时拽着她的手腕道:“不准走,我要弹钢琴。”他不由分说的拽着她上车。 阿尔尖叫,“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冯时已经踩上油门,嗖的冲了出去,阿尔没系安全带整个人往被甩了一下,冯时哈哈的笑。 阿尔叫到:“你快停车,我们会死的。” “死?什么是死,我们去死吧。” “看路!啊!快转向,有车有车!”阿尔惊慌的叫嚷,刺目的灯光照过来,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下一瞬,她整个身体忽然被提了起来,不等她反应车子又平稳的开了,身后的卡车斜在路上。 有惊无险。 阿尔吸了口气道:“冯时,快别开了,回去行不行,你想怎么玩儿我都行,别玩儿命行吗?” “你有什么好玩儿的,命好玩儿,多有趣。” 她歇斯底里的叫起来,“你疯了!我要报警,我要报警。”阿尔说着找出了手机,她拨通了110那边询问地址,阿尔不知道,冯时在一旁附和,“报上你冯时大爷的名字!” 电话那头听她支支吾吾直接挂了。 不一会儿车终于停了,阿尔头晕眼花,胃里作呕却没东西可吐,冯时已经上前敲着玻璃的大门道:“给我开门,我要买钢琴!” 深更半夜的,乐器店早就关门了,阿尔站在一旁缓气儿,也不知道冯时给谁打了电话,一会儿乐器店终于开门了。 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又喊阿尔,“你!给我过来。”见她不动,冯时随手指了个人,“把她给我拖过来,我给你钱。” 旁边的人奇怪,冯时伸手在西装里捞出一叠钱,随后一挥,“这些,这些,都是你的!” 对方诧异,他瞪着眼道:“嫌少?我还有。”他又掏,没有现金了,冯时索性捞出一叠卡,“给你,都给你,我有的是钱,密码是……” 阿尔冲上去捂住他的嘴,“你是不是疯了!快回家。” 冯时拂开她的手:“你是谁?你管我?” 审视数秒,他似乎又反省过来,“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对不对,在哪儿啊?” 阿尔拽着他,“走吧,快走吧。” 冯时一甩胳膊,“在梦里,我梦见过你。你是?” 阿尔同钢琴店的人道:“麻烦你们报警好不好或者给他家人打个电话,我管不了他 。” 冯时依旧叨念,“我在梦里见过你。”他反手一拽阿尔,直接把她拽进了乐器店,先是在鼓架上乱敲一通,看什么不顺眼就踹一脚,一边吼,“看什么看!我都买了,刷卡。” 阿尔冲乐器店的人道:“快报警啊,你们怎么不报警,他毁坏你们东西。” 那人倒是一脸乐意,又说:“冯先生是这里的大客户。” 阿尔心想,随便你们,反正不花我的钱,她也站在一旁看冯时胡闹,那人倒不干了,指着她道:“你给我过来!” 阿尔索性找了个角落坐下,冯时摇摇晃晃的走过来问:“你怎么了?” “生气了?” “对不起!”他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 阿尔吓了一跳,询问店员,“他是不是有羊癫疯?还是人格分裂?” 店员抽抽嘴角,无言以对。 冯时拿脚轻轻踢了踢她,“你怎么不理我?” 阿尔别了脸,冯时就近坐在了钢琴凳上,阿尔还奇怪,本以为他会大闹一场,悠扬的钢琴声响起,那人真的弹起了钢琴,除了好听,阿尔更奇怪冯时这人,她见过不少撒酒疯的,不是吐就是打架,骂人。第一次见人撒酒疯玩儿艺术的。 旁边的店员道:“冯先生的钢琴可是一流,以前还得过大奖呢。” 阿尔询问:“那他为什么不弹了,音乐家不是很好吗?” “这个我不清楚。” 阿尔又想起了徐晋安,他说他也喜欢弹钢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弹给自己听。她拖着下巴静静聆听,仿佛坐在钢琴边上的就是徐晋安,在给自己弹琴,在完成他们的梦,她正沉溺回忆,琴声戛然而止,座上的人也不动,阿尔过去推了推他,“你怎么了?” 对方未回应,阿尔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 阿尔同店员把冯时架到了二楼,对方又说:“你们就在这里将就一晚。” 阿尔感激不尽,床上的人睡的跟死猪似的,呼噜声堪比拖拉机。虽是张双人床,她才不会上去睡,又无处可去,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将就。一晚上担惊受怕,她劳累不堪,不一会儿便在冯时的鼾声中睡着了。 可她前脚才进入睡眠,下一秒又被电话铃声吵醒,阿尔费力的抬起眼皮接通。 “阿尔,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是唐明。 阿尔以为他担心自己的安危,便说:“哦,我没事儿,住的很好。” “那就好,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你丈夫找到了。” “哦……”大脑缓冲不过半秒,她登时清醒道:“你说什么?真的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被基友吐槽,别人的男主是有人欺负女主?我英雄救美,我的女人只能我欺负。 我的冯时……有人欺负女主?来啊,大家一起上……………… 第20章 第二十章 “是的。” “那他现在哪里?” 唐明没有阿尔那种兴奋,只是平静道:“我现在要回家,而且我家里没网,不能继续帮你了,你的情况我跟他也说了,我给你账号,你找个懂英语的人跟他聊吧。” “好,谢谢你!” “阿尔……我……” “怎么了?” “没什么。”唐明笑笑,“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你也是,祝你新年快乐,学业有成!” 挂了电话,短信很快传来账号,阿尔握着手机激动不已,她在地上来回打转,谁会说英语啊,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嘛,阿尔上去推了推冯时,“你快醒醒,求你帮个忙 。” 冯时烦躁的皱起脸,翻身过去,阿尔绕到床的另一边说:“冯时,冯时,你快醒醒,我找到我丈夫了。” 他也不知听清没,胡乱的哦了一声。 “你快起来啊,帮我个忙,我特别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冯时!” “烦死了!”男人哗啦掀起被子蒙上了头。 阿尔劝说无果,哗啦打开了窗帘,灿烂的阳光瞬间沾满了整个房间,她站在窗前说:“你看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快起床吧。” 此时手机又嗡嗡的震动,冯时胡乱捞了回了一声。 对面道:“都要过年了还不省心,昨夜交警说有人在路上飙车,是不是你啊?” “嗯?不清楚。” “你啊你,就知道闯祸,事情处理好了,我让交警吊销了你驾照。乖两天吧,不要大过年的找事儿,又惹妈妈生气。”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别着急挂,明天下午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吃年夜饭,后天还得给爸爸上坟呢。” “嗯。” “生日礼物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谢谢姐,拜拜。” 说完这通电话,冯时总算是清醒了,他随手一扔手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斥责阿尔,“叫唤什么啊叫唤,让不让人睡了!” 她眼睛亮闪闪的,“我找到我丈夫了。” “跟我有关系吗?”他目光在房间里游荡 了一圈又问:“这是什么鬼地方?” “你昨天晚上喝多了在乐器店闹,后来睡着了,我就跟店员把你搬楼上了。” 宿醉后头昏脑涨,口腔里跟放了把沙子似的,又臭又涩,冯时起床去倒了杯水,阿尔跟了过去说:“知道我丈夫地址的是个外国人,我看不懂英语,你帮我看看吧。” “好啊。”他痛快的答应,身体靠在桌上,胳膊一抬说:“但是我不欠你 ,你是准备用去美国的机会换呢还是准备换一个赌法儿。” “我……”阿尔噎了口气说:“那你上次把我留在柯宇森那里 ,总可以交换吧。” “可是你打了我一顿。” “女人的身体比男人的身体重要多了。” 冯时不由一笑,“这样,我不为难你。你陪我睡,我帮你,其它免谈。” “好!” 他挑挑眉,手摸上了领口,倾身上去,“不后悔?” “不会,你也别后悔。”阿尔目光坚定 。 男人兴致颇高,“当然不会。”他说着走了过来,阿尔一脸干净道:“我们走吧,找个能上网的地方。” “去哪儿,你刚刚可是才答应的,还没三秒就忘了?” “对,我是答应了,也没说是现在,等我八十岁再跟你睡 ,你堂堂大少爷不会出尔反尔吧。” 他沉下脸来:“你再说一遍?” 阿尔垂下眼皮不敢看他,支支吾吾道:“再说一遍也是,你刚刚又没说什么时候,要怪就怪你自己。” “好!你最好祈祷自己活不到八十!” “你先祈祷自己长命百岁吧。” …… 清晨的街市明媚清静,路上行人三三两两,街边卖年货的小贩已经摆摊了,阿尔边走边看,马上就要过年了,真好,新年的时候能见到徐晋安也算是个好兆头。 冯时憋了一肚子气,他跟在那个女人后头冷漠道:“没见过世面,一个小玩意儿就高兴的跟傻子一样。” 阿尔看看袋子里的钢琴模型,这是刚刚离开的时候乐器店作为赠品给的,虽然冯时不屑,但是阿尔视若珍宝 。她笑笑说:“我准备把这个送给我丈夫当生日礼物。” “好廉价的礼物 。” “这叫礼轻情意重。” “你更重!” 阿尔才不跟他计较,待到了一家咖啡厅,冯时吃早餐的时候输入账号跟密码,阿尔眼巴巴的看着,对方却道:“着急什么,中美有时差,人家现在在睡觉,不一定回复你。” 页面跳转,账号瞬间登上去,上面有十几条留言,冯时拿手划着页面问:“是这个叫fox的?” “啊?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有人跟我说话吗?” “有。” “说了什么?!” “徐晋安死了。” “不,不会吧。”她扶着桌面的手不自主的颤抖起来,阿尔抽着嘴笑道:“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冯先生,这个不好笑,我,我,我……” “别我了。”他把手机页面给她看,仔细翻译道:“看好了,这里写,徐晋安死于飞机失事,12年10月,他得知亲生父母的消息,乘坐飞机前往,飞机失事,后来遵循他的遗愿葬在了中国故土。” 她木木的看着他,“你,你在骗我吧。” “你不信?”冯时抬手喊来一名服务生,问道:会英语吗?” 对方点点头,冯时指着手机上的一句话道:“快,你翻译一下这句话。” 他看看手机又看看阿尔苍白的脸,十分为难的模样,冯时催道:“快点儿,不然我投诉你。” 对方彬彬有礼,只好说:“徐晋安去世。” 她眼里的泪吧嗒一声落在咖啡杯里,漾出一圈波纹。 冯时放下手机道:“你不信我总该相信别人吧,不过这也比移情别恋好,起码没浪费你的一片痴情。” 服务生尴尬的站在一旁,微微鞠躬道:“小姐,节哀顺变。”他离开一会儿又端了一小碟蛋糕过来,人性化的安慰阿尔。 冯时在对面津津有味的品尝蛋糕,吃饱了才擦擦嘴同对面的人说:“生老病死,谁都有一死,你意思意思行了,哭什么哭。” “这也有好处,省得你跟个傻子一样到处找人。” “当然这也是命,谁也定不了。”他说着递过去一张纸,“快擦擦,最烦女人哭。” “那,那……”她脑子空空如也,周遭空间摇摇欲坠,仿佛身处粘稠黑暗的混沌之中无法自拔。 “那什么?你其实选择不信,忘了他,移情别恋就不会痛苦 。” “他们有没有骗我?” 冯时翻翻手机,“ 哦,有墓园地址,他们说如果方便麻烦你去祭拜一下,还有什么希望你走出阴霾,好 ”他还没说完,阿尔已经双手捂住了脸,她沉默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塑,被时间凝固。 “你没事儿吧。” 阿尔轻轻摇头,却未置一词。 有人深陷悲痛无法自拔,有人旁观者清,自若枉然。冯时理解不了阿尔这种痛苦,他对死亡的概念依旧停留在父亲去世,每每清明,大家都会站在父亲的坟前痛哭流涕,小时候他天真浪漫哭不出来,只好奇的问:“妈妈,这个花真好看,我也要。” 潘玉珠让他别胡说,这是送给爸爸的,在父亲的坟前要难过,他不知道什么叫难过,就学着别人的样子嚎啕大哭,只等祭拜结束,又擦掉虚假的眼泪询问什么时候买玩具。 等他大一些,就好蒙混过关了,不需要哭,只要表现的悲恸些就可以。这对他来说依旧有难度,他实在无法对一个从没见过的父亲感性起来,尤其是看到冯青的红红的眼眶,他总是问:“姐,我是不是冷血动物,为什么我看到爸爸什么感觉都没有。” “那妈妈呢?” “妈妈生气的时候我会害怕,生病的时候我也会担心。” 冯青温柔道:“这很正常,你只是跟爸爸接触的少,况且你还小,男人本来就比较理性,等你成年就明白了。” 等他年纪越来越大,越来越成熟,冯时站在父亲的坟前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相比较之下他还不如冯家女婿霍睿凡。还有一点,据说冯成过年当天车祸,潘玉珠听闻消息激动早产,父子俩生日跟祭日撞在一起,冯时从小到大都没正经过过生日,这也算一点隔阂。 总是冯时对死亡极其没概念,他甚至不理解为什么这么悲恸,一个三年没见的男人,再深厚的感情也被时间消磨光了吧。 “喂!” 阿尔闭着眼睛,哽咽道:“可以带我去他的坟前看看吗?” 冯时想说不,那样又过于不通人情,他嗯了一声,又翻着手机道:“就在本市,不是很远,你要是可以,现在就能走。” 阿尔眼前发黑,她强撑着道:“可以帮我买个蛋糕吗?后天是他的生日,我想,我本来想给他过生日的。 ” “可以。”冯时一边回答顺手点开了阿尔的帖子,待他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心颤了一下,真的,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他反应一瞬,又问:“你说是徐晋安后天生日,后天过年,对不对?” 阿尔沉浸在绝望中木然点头,又喃喃道:“他说以后我们每年都要一起过生日的。” 冯时脑子里忽然挤了团乱麻,有个人跟你长得一样,同月同日生,会不会还是同年?这个太可怕了,然而,除了平行空间,他实在找不到这惊人的偶然为什么会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文明天要v了,有缘再见,么么哒亲爱的们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城郊的墓园寂寥空旷,苍翠的松柏上落着蒙灰的残雪,冷风吹过,墓碑瑟瑟发抖。 徐晋安的坟墓意外好找,照片上的他温柔的笑着,时间好像回到了三年前离别的瞬间,青山绿树,与雾朦胧里,他的笑折射出了彩虹,谁会想到是生离死别。 阿尔站在坟前久久没有反省过来。 冯时就站在一旁,他目光凝重的看着墓碑上的数字,1988年,果然是同年同月生。 他是孤儿,自己生在豪门。他温柔善良,自己作恶多端。 徐晋安跟冯时仿佛黑白两面,一个在艰苦生活里秉性良好,一个在金钱的实力挥霍无度。 这不可能啊,冯时从未听说过自己还有个孪生兄弟 ,冯家向来富庶更不可能发生这种抱错孩子的事情,况且……难道真的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他的兄弟被抱错了?或者说自己被抱错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太过于天方夜谭 。 等等!这会不会是个偶然,他是孤儿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生日的,肯定是胡乱编的,可是他们为什么长得一样。 乱,真是太乱了,他从未有过的混乱跟无措,而旁边的阿尔仿佛灵魂出窍,空洞的眼神木然盯着那块墓碑,苍白的面颊,鲜红的围巾,黝黑死板的两条大辫子,如若不是刚才一起过来,冯时都要怀疑她死了。 悲伤淌过时间的河,北风在争分夺秒的渲染绝望,在气温彻底把生灵冻结成涂炭的下一秒,冯时开口道:“你,节哀顺变。” “阿尔。”冯时也许从来没想过正经叫她的名字,从前眼里的村姑现在俨然变了一个角色,他不知道如何定性这个人,其间不过番茄跟西红柿两个叫法的微妙区别,可是有些东西在崩塌,质变 。翻天覆地,瞬间而已。 “他死了。” “阿尔。” “他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死呢,我多想他成家立业,哪怕忘了我,也比,也比……”她木然的声音噎着,眼泪决堤,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冯时抬起手想安慰她,却怎么也放下去。 这么倔强的人,从楼上跳下去都不眨一下眼皮的人,现在哭的撕心裂肺,冯时忽然找到了她的弱点,他应该跟那群狐朋狗友分享这个好消息的,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 “医生,她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精神崩溃造成暂时性休克。平常还是多开导开导她,或者请个心理医生,多多注意她的行动,毕竟这等大事,要缓一缓。” “麻烦您了,这边请。” “没关系,冯先生,有什么可以再打给我。” “再见。” 冯时看着门口松了口气,又让赵阿姨炖了些滋补的汤。他去卧室看着床上发烧的人,又伸手探了探阿尔的额头,温度不减。冯时拿凉水湿了湿毛巾给她敷在额头上,觉得不管事儿,又贴了块发热贴。 赵阿姨端来莲子银耳粥,边说:“少爷最近真是成熟了,太太要是看你这么会照顾人肯定会高兴。” 冯时接过碗,摸了摸温度又放在桌上,问道:“赵阿姨,你来冯家多久了?” “十几年了吧,少爷怎么想起问这个。” 冯时不知从何说起,便道:“您见过我爸爸吗?” “这个啊。”她摇摇头,“没有,少爷你忘了,我来的时候你都好高了。可能老宅的钟管家见过,咱们这里该数他年份最多。” 冯时点点头没再追问,又吩咐照顾好阿尔,别让她生命出什么意外。他昨夜本就没睡好,今天又遇到这等晴天霹雳,那种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态度怎么都找不回来,他回房躺在床上却莫名睡不着,便过来看了阿尔一会儿 。 她跟自己相反,合上眼却死活不睁开,面色铅白,唇上干的起皮。 冯时拿着棉签给她润了润唇,自言自语,“你是不是也不想活了,真是不理解你这种人,不撞南墙心不死,活着不好吗?嗯?” “你先跟我说说徐晋安的事再寻死行不行,先睁开眼。” “阿尔?余尔?你是不是叫余尔?徐晋安?余尔?徐晋安遇见你,你们的名字很合适。”他目光落在那只扎着针头的手上,冻疮还没好透,青青紫紫,淡黄的水泡看起来甚至恶心,冯时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就像他从来没见过阿尔这种的执着的人一般。周围的人忠诚,诚实,虚伪,背叛,形形色色,谁都是谁生命里的过客,浮华尘世,匆匆一过。独独没有阿尔这种,执着,倔强,果敢。他忽然觉得这个人还是有些优点的,如果她生的好可能会很优秀 。 冯时自言自语了许久都没人回答,他坐在椅子上仰头舒了口气,感叹缘分的其妙,可他又为这缘分好奇的不得了。 第二天大早上冯青有打来电话催早些回家,冯时答应的好。 阿尔的烧已经退了,她睁开迷迷蒙蒙的看着屋顶,冯时以为她会闹,不料她却平静的问:“蛋糕买了吗?” 冯时道:“买了,各种口味的都有,明天早上你可以……”话语戛然而止,不能说这个,再哭晕了可怎么办,于是他转换话题,“过年你不回老家?” 她摇摇头,“ 我爸爸不想我回去。” “不可能的,虎毒不食子,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阿尔挣扎着要坐起来才发现浑身无力,针头动了一下,马上有血回上来,冯时上去摁住了她的手,调整滴液高度,扶着她坐起来,又端了粥说:“你一直没吃东西肯定没力气,先吃点儿东西吧,温度刚好。” 她平静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是冯时。” 冯时抬起的勺子停了一下又放在了她嘴边,“先吃饭 。” 阿尔没再顶嘴,他喂了两勺,她说自己可以,冯时便给她撑了个小桌让她自己吃。待吃完东西,又不得不回到现实。 徐晋安死了,现在她对他无所求,呆在一个陌生家里莫名其妙,阿尔只能答谢告辞。 冯时道:“你现在这样去哪儿?” “我回家。” “输完液再走。” “这个是不是很贵?我没多少钱,山里信息不通,可能也还不了了。” “啊。”冯时尴尬的抹了下头,他微微眯眼,又说:“你不是说你爸你不让你回家吗?” “我没地方去只能回家。” “也对。”他呵呵的干笑了两声,“回去跟妈妈聊聊天什么的,当爸的都比较严肃,你别在意。” “我没见过我妈妈。”她淡淡的松了口气,整个人软趴趴的靠在床头,无力道:“他们说她是市里被骗来的大学生,也有人说她就是骗钱,生了我,又生了弟弟就不见了。爸爸下地我从小就学会做饭看弟弟,有时候爸爸去打工,家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但是弟弟不听话,总是惹事,爸爸脾气越来越坏,骂我,急了还打我,我弟弟也是,生气了就把我关在门外一整宿,听说这叫家暴,会遗传。我一直以为遇到他会改变,没想到……哎……”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要回去了,嫁给孙小刚,他喂了三头猪,我们村子里的有钱人才能喂猪,以后我也会学会喂猪的,学会了我再给你讲怎么喂猪。” 她寥寥数语说完了勾勒完了一生,那平静的语态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她又看向冯时,淡淡道:“你怎么不笑,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想给你讲个笑话,不好笑吗? ”她自己倒是笑了,“不好笑的话我可以说别的。” 他启唇却不知道说什么,阿尔那张脸真像是一面镜子,里面的冯时狂妄自大毫无人性,可又不是吗?他从前就是这样捉弄玩笑她的,以玩弄一个穷人毫不值钱的自尊为乐。 冯时现在竟不知作何反应,手机铃声及时响起,他仿佛从黑暗的沼泽中解脱,匆忙接起,草率回答,疾步离开。 出门前冯时交待赵阿姨今夜做一顿好吃的,又让她照顾好阿尔,给她买几件新衣服,自己回来之前别让阿尔走了。 赵阿姨和善的笑道:“好的,保证看好她。” 冯时说了声谢谢匆忙离开,赵阿姨倒是奇怪,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脱胎换骨了。她一边奇怪一边上楼去,询问阿尔想吃什么,喜欢什么样的衣服,会有专门的人送衣服过来。 阿尔却问:“冯时去哪里了?” 赵阿姨如实说:“大小姐跟姑爷接了他一同回老宅了,这是冯家的规矩,过年子女都要回老宅的。” 大小姐跟姑爷?阿尔一时间想起冯青那张温柔的脸,真是个好人,还有霍睿凡,都是温柔的人,他们可真幸福。 赵阿姨继续说:“不过我们也热闹热闹,总要正儿八经的过年。” 阿尔道:“我喝粥就可以。” “那可不行,过年要吃好的。我们那里都叫粥稠饭,过年喝稠饭一年都要发愁的。” 阿尔说:“多放些水就好了。”顿了下她又说:“阿姨,我知道冯时想折磨我,可是我……我现在真的很难过,不想找麻烦了。” 赵阿姨觉得这女孩儿奇怪,也没再多说,除夕夜她果真只喝了粥,又询问自己郊区的墓园怎么走。 “那可得好远,你现在去?” 阿尔说:“我想过去。” 赵阿姨也没劝她,只是拖着道:“少爷明天早早的就会回来,到时候让他带你去。” 阿尔点点头。 比起这边的冷清那边的冯家老宅也热闹不到那里去,一家人平静的吃过年夜饭,潘玉珠又想起陈年旧事回房伤感去了,冯青与霍睿凡今天兴致也不太高,冯时也有心思只拿着手机转来转去。 一会儿霍睿凡出去同父母打电话问好的时候,冯时才凑过去问:“姐,你身上有股中药味儿,还为了生孩子折腾吗? ” 冯青道:“不了,随缘。” “这么想还差不多,不过你也别老给自己压力。”他眉毛动动,“孩子生不出来不见得是你的毛病,也说不定,对吧?” 冯青夹了块水果吃,她今天对孩子的话题不大感兴趣,冯时也没接着聊,转而问道:“姐,我……咱们家有没有双胞胎基因,不对,换个问法儿。”他认真的看着冯青,“妈生我的时候你应该有五六岁吧,那你记不记得当时时什么情况。” “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事儿干聊天嘛。” 冯青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就记得妈妈大出血,你刚生出来很小,一直呆在保温箱里。” “就生了我一个?” “啊?”冯青一脸茫然。 冯时问不出什么来也没多说,霍睿凡正好进来,边走边同冯青说:“咱妈已经备好东西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 冯青道:“我身体不舒服,你自己去吧。” 他过来搂着冯青的肩膀道:“青青,别闹小脾气了好不好,大过年的。” 冯时在一旁呵了句,“那你先说说你妈,一天到晚催生,我姐是你们家的老母猪吗?回去哪里是拜年,分明是说教。” 霍睿凡道:“老人家抱孙子心切 ,并没什么恶意。” “那就先喂条狗,闲着没事儿干就容易找别人麻烦!” 霍睿凡没再言语,却打心眼儿里看不顺眼这吆五喝六的公子哥,可有什么办法,有些人再努力也比不过有些人天生好命。 手机里的拜年短信不停,冯时翻阅着千篇一律的转发,一边熬时间,柯宇森让他上完坟赶紧过去,他们正在夜店开趴就缺他一个。赵阿姨又说家里的女孩儿说想去郊区的墓地该如何是好。 他一边回复柯宇森没兴趣,一边回复赵阿姨让阿尔先等等。消息才传出去,柯宇森就打来电话,那边震耳欲聋,男人大吼,“别他妈装孝子了,上完坟了赶紧给老子滚过来,今天晚上的妞儿绝对正,赶紧赶紧啊,逼急了老子杀到墓地找你。” 那边说完匆匆挂断,冯青还在与霍睿凡冷战。冯时招呼了一声便往房间走,倒是路过看到了老管家,他又询问父亲的事。 钟管家笑笑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来的时候少爷都出生了。” 一个死了二十多年的父亲,从前他不在意,想在意的时候却发现处处透着玄机,似乎除了母亲跟姐姐,这里没人见过那位车祸去世的父亲。而冯时也只听说冯成也十分喜欢赛车,车技一流,不料在大年夜马失前蹄送了命,因此潘玉珠对赛车一事深恶痛绝,谁会料到父子俩一个德行,爱车如命。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越写越虐了……其实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不过,今天v了,评论送个红包吧,么么哒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冯时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天还没亮就被叫了起来,一家人赶往墓园祭拜过后,潘玉珠依旧习惯独自留在冯成的墓碑前呆一会儿,冯时难得陪着潘玉珠。 潘玉珠边说儿子体贴,边合手祈祷,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天边露出鱼肚白,烟雾弥漫着整个青灰色的早晨。 冯时扶着潘玉珠往山下走,她叹道:“这些年妈妈也对不起你,因为你爸爸的事情都没给你好好过过一个生日。 ” 冯时道:“看您在说什么,妈妈的受难日,不过也是正常。” 潘玉珠满目欣慰的看了儿子一眼,拍拍他的手背道:“你啊,懂事的时候最懂事,不乖的时候又把妈妈气的半死,你的孝心妈妈明白,如果能挪一半在公司身上,妈妈会更高兴。” “这些年让妈妈操心了,等年后我就去公司工作。” “真的?” 冯时点点头,潘玉珠摸摸他的头:“真是我的好儿子,答应妈妈以后少碰赛车,把心思放在公司上,结婚生子,让妈妈早点享受天伦之乐好不好?” “好。” “你终于长大了,妈妈真高兴,这是从你爸爸去世后我过的高兴的一个年。” “妈,我想问你个问题。” 潘玉珠一愣,“问什么,不会是后悔了吧,妈妈这里可是不卖后悔药的哦。” 冯时笑笑,“没有后悔,我是想问我有没有孪生弟弟或者哥哥什么的。”他认真的看着潘玉珠的脸,极其渴望捕捉到一丝信息。 潘玉珠脸上带着笑,慈祥的目光藏着惯有的锐利:“怎么会这么问?” 冯时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也是他胡乱猜想,徐晋安像是个谜藏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却无处找寻。该怎么说呢? 不等他答,潘玉珠又拍拍他的肩道:“才说你长大了,又开始胡思乱想,你哪里有什么孪生兄弟,妈妈生你一个就遭足了罪,再生一个,还不折腾死妈妈。” 冯时见潘玉珠一脸肯定的模样,又怕勾起当初的伤心往事便没再追问,只好含糊道:“我只是觉得有趣问问,如果有个孪生兄弟的话说不定更能讨您高兴。” 潘玉珠笑道:“妈妈有你一个儿子就够了。” 母子俩说说笑笑走出墓园,冯青跟霍睿凡就站在车旁,俩人似乎在吵架,见人冯时他们立马停止,霍睿凡上来扶潘玉珠,她似乎明白其中纠葛,绕过霍睿凡,过去安抚女儿道:“上车吧,你体寒,要注意身体。” 从墓园回来大家便散了,冯时回到天鹅湖时,阿尔正坐在窗前发呆,她依旧穿着那身廉价的衣服,一脸颓败,看到自己才微微有了些精神。 赵阿姨上来说:“她要去城郊的墓地,昨天晚上没睡觉,饭也不好好吃,一直在等你。” 冯时回了句:“我知道。”他径直走到阿尔面前说:“先吃饭,吃完饭再走。” “我不饿。” “先吃饭。”冯时同赵阿姨道:“做些饭吧。” 赵阿姨点头道:“一直准备着呢,马上就好。” …… 阿尔只喝了一小碗鱼羹,冯时在对面不急不慢的吃饭,等他吃好了,放下碗筷问了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真的要回山里?” “我想先去扫墓,再走。” “山里没什么吧,其实你还算努力,回去有些屈才。” “我是为了我丈夫来的,他不在我不知道去干什么,也不喜欢这里,这里的人也不喜欢我。” 冯时道:“趋炎附势是人的本质,你不用拿人的劣根性约束自己,如果你愿意,可以开一家花店。”他岔着十指,“平常还能去看看他,如果你走了,可能那就是一座孤坟 。费用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给弄个店面。” 阿尔诧异的看着他。 冯时一笑,似乎想掩饰心中的不适,回说:“我没别的意思,之前欠你一个承诺,既然去不成美国那就换个方式兑现。” “谢谢。” “没关系,你考虑一下,可以把你爸爸跟弟弟接过来,这里再差应该都比山里好一些。”冯时说着起身,“你暂时住在这里,想好了再跟我说,我们现在去墓园。” 阿尔点点头。 …… 冯时这一上午都在墓地转圈了,祭拜完父亲又祭拜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样又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陌的人。 阿尔把徐晋安的墓碑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又悉心的摆好鲜花,食物、糕点,这副模样仿佛沉睡在下面的人真的回来吃似的。冯时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她,莫名心疼,他也分不清是在心疼这个女人还是在心疼死去的徐晋安。 也许他们真的有关系。 可是妈妈又说没有孪生兄弟,真的是凑巧吗? 柯宇森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那边催他赶紧过去,冯时实在是没心思便委婉拒绝。 …… 逢年过节,处处透着热闹,侯跃新打来电话送来新年祝福,又询问她丈夫找到了没,那位好心的学长已经联系好电视台,但是档期有限,可能需要往后排一排。 阿尔捏着衣角低声道:“不用麻烦,找到了。” “是嘛!”那边兴奋不已,“真是替你高兴,那你还有兴趣做这个节目吗?把你们的爱情故事讲出来,可以感动很多人。” “不用 ,他,……他去世了。” “实在是抱歉,你节哀。” 阿尔低低的嗯了一声,妮娜又打来电话询问她是否想换工作,还有晓梅询问她现在怎么样了。阿尔很无力,她不想说话也不想思考,可是生活的杂事扰她的无法悲伤,范雪打来电话告诉阿尔她弟弟几天前在河边捞鱼掉进去淹死了。 阿尔捂着额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死了也好,下辈子投到个好人家这样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不用抱怨没用的父亲也不用打骂无能为力的姐姐。 范雪又说:“叔叔已经把你弟弟葬了,姐姐你要不要回来,叔叔现在气的躺在床上起不来。”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天到晚,没有什么是顺心的,怎么什么坏消息都往自己身上凑啊,从小到大,每一天都在吃苦,不能读书,弟弟不听话到处攀比,爸爸的埋怨,那个用砖瓦勉强支撑的破房子里,昏暗的灯光里,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如果有个妈妈就好了,有个爱她的人就好了,可是什么都没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她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阿尔现在只想睡觉,睡醒了一切也许就过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阿尔蒙上被子,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她紧紧的闭上眼睛不去想那些事情,真的睡着了,可是睡不踏实,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脑子想东想西,真无趣,活着真是无趣,阿尔想要不我去找徐晋安吧,我在这个世界上能干嘛,都在欺负我,我又无能无力,我走吧,跟着他起码不会更糟糕。 “阿尔,阿尔,你快醒醒。” 有个熟悉在喊她,是徐晋安,他来找我了吗?阿尔高兴的想。 “喂,快醒醒,你怎么了。” 那声音焦急又紧张,她想我可不能让徐晋安紧张,等她张开眼睛果然看到了那张脸,对方问:“你别蒙着被子睡觉,容易做噩梦。” 阿尔无奈说:“晋安 ,我终于看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啊。”她还想说我好累 ,让我睡一会儿吧,我连眼皮都睁不动了,可是她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梦里有人轻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你睡吧,好好休息休息。” “要不要听钢琴曲,我给你弹。” 好啊。 悠扬的琴声里,她在这虚假的梦里死死的睡了一觉,等阿尔醒来,她又想起徐晋安死了,弟弟也死了 。男人坐在钢琴前演奏着悠扬的音乐,阿尔知道,那是冯时。 “困的话再睡一会儿,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阿尔摇摇头,“谢谢。” 冯时起身过来,“你一直这么客气干嘛。”他伸手探探她的额头,没发烧,一切还算正常。阿尔诧异这个人的忽然转变,防备的退了退身体,冯时倒没介意,又说:“今天十五,街上挺热闹的,起来吧,吃点东西出去走走,你这几天都没动过。” 阿尔说:“我弟弟去世了,我高兴不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不知道,可能最近几天吧,已经下葬了。”她抬手比了一下,“他这么高的时候特别可爱,后来长大了,我爸爸供不起读书,我就不读了,他上学,后来去了镇上看到那些有钱的孩子,不学好,攀比,后来就变坏了。没了就没了吧,也是一种解脱,他总抱怨家里太穷。” “你比他强很多。” 阿尔没回答,却说:“春运的票不好买,你能不能帮我一下,我要回家。” “你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是现在我爸一个人在家,如果他再怎么样,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冯时点头,又说:“这个不是问题,先起来吃点儿东西,你这几天一直没好好吃饭。” 是啊,她现在需要养好身体,身体不好了以后可怎么办啊,很多事情都放着呢,过不去的坎儿。 阿尔同冯时一起吃了饭,半截忽然有人造访,是林佳萝,旁边还有个阿尔不认识的女孩儿,那人要耀眼许多,也漂亮许多。 林佳萝 依旧同阿尔礼貌的打招呼,甚至关心她最近怎么瘦了。冯时对她的态度依旧恶劣,甚至道:“关你什么事!” 林佳萝虽然好脾气,旁边的女孩儿却不干了,对着冯时道:“冯少爷好大的脾气啊。”她又看向阿尔,一脸挑衅,“这又是您哪位新欢,好土。” 冯时道:“你又安的什么心,真丑。” “你!” 林佳萝忙说:“你们俩每次见面都吵架,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她说着安抚那女孩儿坐下。 冯时却道:“你来干什么?” 林佳萝温柔道:“宇森说好久没见你了,问你最近在干嘛,所以我过来看看。” 冯时道:“他出入的什么场所,你怎么会遇到他?还是你们私下聊的挺high。” 那女孩儿冷嘲热讽:“冯少爷百忙之中终于关心起未婚妻的行踪来了,好难得。” 冯时道:“你别找存在感,我对你这一号不感冒。”他又看向阿尔,“吃好了没有,要不要喝汤。”他说着盛了碗汤给阿尔。 一举一动,流畅自然,不浮夸虚伪,切换自如,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女孩儿目瞪口呆,她看了眼林佳萝又不屑的哼了一声,“现在的小三儿真是越来越嚣张 。” 阿尔尴尬不已,她想解释,冯时却道:“那你肯定不知道现在的狗到处乱叫,春天到了?发情期?”他抽了张纸巾擦擦手同阿尔道:“不想吃就别硬塞,走吧,我们还有重要的事。” 冯时摘了衣架上的大衣给她披上,阿尔想拒绝,他已经拖着她的肩膀整个人给提了起来,临行前还不忘警告那位漂亮小姐,“别在我的酒窖里吐!” …… “冯先生,冯时!我不跟你走,你快回去吧,你的未婚妻在等你。” “冯时!” “上车。” “回去吧,她很爱你。” “我给你盘了一家花店,你不想去看看吗?以后你可以自己当老板,不用怕人看不起,更不用发愁你父亲的事情,嗯哼?上车。” “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别人会误会。” “谁会误会?你说刚刚那个女人,哦,表面是林佳萝的闺蜜背地一直想上我的床,求之不得,故意找茬。上车。” “但是林小姐会怎么想,有个爱你的人很不容易,别等找不到了追悔莫及,冯时,你回去吧,别管我,” 月色皎洁,一地霜华。他恣意的拖在车门上道:“她有自己的男朋友。” 什么?!!!!! “商业联姻,互不干扰,各玩儿各的,结婚就是筹码,千万别相信眼睛看到的,毕竟两块肉决定不了什么。听完了吗?上车!” “那为什么结婚?” “为了利益,上车。” “可是……” “阿尔,你要是再不上车…… ”他收着下巴点点头道:“ 我也拿你没办法。”车门应声摔上。 她站在原地感叹,这世上,原来谁都有自己自己的可怜之处。 …… “看什么呢?” 女人晃着酒杯出神,“你的未婚夫带着个女人进去车库十分钟才开车出去 ,猜猜他们干了什么? ” “做,爱?” “这么短?那你以后可能不会性福。” 林佳萝笑笑,“ 无所谓,倒是雨彤你你,离婚后活的挺滋润啊。” “那是,在一棵树上吊死多没意思,夜场里多爽,都是小鲜肉,身体好,活儿也好。”周雨彤鲜红的唇贴上酒杯,她忽然想起了一事,又说:“我前段时间带几个姐妹去鸭店,猜我遇到谁了?” “不感兴趣。” “冯青,你未婚夫的亲姐姐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猜测都很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关于冯青跟霍睿凡的爱情只能说平常二字,大学里的才子跟千金大小姐相恋,前者出身贫寒凭借一腔热血娶了富家小姐,一甩落魄身份飞上了梧桐树成了金凤凰。 美谈归美谈,外人又如何看出其中的尴尬。 冯青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温柔善良,对人宽容。从前有人说这小姐头上写着个善字,潘玉珠还想把女儿教导的硬气些,以后扶持冯时,可惜怎么也改不了她的性子。霍睿凡倒是弥补了冯青的缺陷,可外人就是外人,潘玉珠处处防备。 矛盾由小到大,仿佛冰层上的细小裂纹,受力被破坏,便噼里啪啦的崩裂。 直到冯青发现霍睿凡衬衣上的唇印,两人大吵一架,起初他还道歉,女人步步紧逼,他恼羞成怒,摔门而出。冯青欲哭无泪,恰好有个姐妹喊着她去玩儿,她第一次去了那种地方。 旁人倒是玩儿的开,独独冯青坐在一旁,有人凑过来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邱东。” 那人英气十足,肩宽臂长,壮实又年轻浑身散着荷尔蒙的味道,冯青却无兴致道:“ 我不需要特殊服务。” 邱东说:“那我陪你坐会儿。”他端了饮料过来,又处处询问,冯青不得已开口,“做你们这行赚钱吗?” 他一笑,嘴角勾勒出温暖的酒窝,“有时候赚有时候不赚。” “怎么说?” “不喜欢的收费,喜欢的免费,随叫随到。”他说话的时候左眉毛微微下垂,暗示明显,冯青笑了笑,没再言语。 俩人坐了许久,临行前对方还要了她个手机号,冯青却未在意,直到元宵节收到祝贺,冯青才又想起这个人。彼时她才跟霍睿凡因为生孩子的事儿吵了一通,她一人呆在偌大的房间里了无生趣便多聊了几句。 对方询问她正在干嘛,她随便扯了句正在跟弟弟打麻将,待聊天结束,倒是想起许久没见冯时,她早已约好了设计师给冯时做结婚礼服,可别到时候见不到人,于是便给冯时拨了个电话。 …… 冯时盘的花店,地段不算好,也不差,一层花店带着卫生间,二楼装修了个小电影院连带着厨房客厅卧室 。这里被打包买了下来,设施一应俱全,阿尔一个人在这里工作生活足够了。可是这里要很多钱吧,肯定很多很多,她不能要。 冯时倒了杯水半靠在酱色的桌子上道:“怎么样?你还想要什么就说。” “这里很贵吧。” “喜欢或者不喜欢,简单点,不要说钱,伤感情。” “你有感情吗?” 冯时耸耸肩,“确实没有。不过我早就计划投资一家花店,没行动而已,正好你开吧。也被想太多,这个不轻松。” 阿尔点点头,“我知道做什么都不容易,可是……” “余尔?阿尔?余小姐?你能给我一个天上掉馅饼儿的喜悦表情吗?你这一脸丧气让我很不爽。”冯时脸凑过去看她,比阿尔还不爽。 “我……”阿尔一脸疑惑,“我其实很高兴,但是我想问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以前你……你别骗我。” 为什么,冯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那个叫徐晋安的男人,情感这种东西本就剪不断理还乱,他解释不清楚,只好给自己找借口:“本少爷向来说一不二,答应你的肯定会办,换个方式罢了。” “去美国也要花这么多钱吗?” 当然不需要,都不及这家店的零头,大门推开,冯青走进来四下扫了一眼,打断道:“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冯时什么时候成了个爱清静的主儿了。 阿尔问了声姐姐好,冯时胳膊一挥问说:“这店怎么样?” “不错。” “以后阿尔在这里开店,姐你一定要照顾她生意啊。” 冯青同阿尔道:“没问题,我认识不少爱花儿的朋友呢,到时候一定介绍给你。” 阿尔忙答谢又去倒了水过来,冯时已经招呼冯青坐下了,冯青正说:“你下周把时间抽出来,我请了法国的设计师给你定制礼服,还有佳萝,你们一起去。” “恐怕不行,我答应妈妈去公司呢。” “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主要是不想见某些人。” 阿尔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姐弟俩一言一语的,不知何时冯青倒把注意力落在阿尔身上,她问:“阿尔你们山里的姑娘长得都这么水灵吗?真漂亮。” 冯时插嘴道:“姐姐着才叫漂亮,她顶多一朵小野花,对了,你看她怎么收拾收拾能看。” 冯青笑道:“你别总是埋汰人家女孩子,阿尔很漂亮了,明天我带你去买几件漂亮衣服。” 她忙说:“不用,不用,我衣服够穿了。” 冯时扫了眼她那身穿着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让你干嘛偏不听。” 冯青温婉笑笑,桌上手机震动,她扫了一眼,挂断,那边似乎知道她是故意的,孜孜不倦的打来。 冯时扬扬眉毛:“谁?霍睿凡?”不等答案,他已经捞起手机,满脸横相问:“干嘛!” “你是谁?你怎么拿着冯青的手机,她呢,让她接电话!” 他掏掏耳朵道:“姐夫这耳朵真是金贵,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还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儿心神不宁啊。” “啊,是小时啊。”霍睿凡调子低了低,又道:“你姐姐心情不好,我回家见不到她着急嘛,你跟他在一起也好,好好安慰安慰她。” “对了,你们现在在哪儿,我去接她。” “不用了!” 冯时二话没说挂了电话,他见姐姐一脸不高兴想问原委,又看阿尔一旁,便道:“你要是没事儿去楼上看看,收拾收拾。” 阿尔忙点点头,她快步上楼,楼层隔音差,她听不清冯时在说什么却从他语气中辨别出其中的愤怒。冯青夫妇出事儿了?阿尔虽记不清霍睿凡那张脸了,那股熟悉感依旧在,她忽然想起了曾经在酒店工作的时候见过他 。 那种场所,阿尔忽然对霍睿凡的感觉极差。她在楼上转了一会儿,偌大的房间,电影院,什么都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她处处满意,这么她倒是想起了她爸爸,住在这里以后就不用去修屋顶了,也不会崴到脚。 回去的路上,阿尔询问可不可以带她爸爸过来,她害怕冯时不答应,又说:“我爸爸身体很好,可以帮忙。” “你的店随你。”冯时正开车,阿尔听了喜上眉梢,还没高兴几秒,他又命令:“你别谈恋爱。” 阿尔赶紧点头,当天晚上立马给范雪打电话,只是村子里信号不好,怎么都打不通,直到第二天下午时分阿尔才拨通了那边的电话,让范雪把爸爸接到城市里来,那边答应的好。 冯时因为结婚的事情回了老宅,阿尔直接住进了花店,开店比想象中还难,她只能厚着脸皮四处打听,又查询公交路线以方便去给徐晋安扫墓。这些事情还没处理完,父亲已经到了。 余满山见面就是数落她一通,要不是她非得找徐晋安弟弟也不会去世,要不是她找徐晋安……她找徐晋安导致了所有的坏事。阿尔道:“爸爸,你别说了,晋安他没了。” “没了好,我早说他死了,你个臭丫头还信,要不是你……” 又开始了,要不是她要不是她,其实最该死的是她自己。阿尔把买来的零食给他吃,余满山一边吃一边吐,阿尔说:“爸爸,这里讲卫生,不能乱扔垃圾。” 胡子拉碴的男人瞪她:“来了城市一回看不起你爸了是不是,跟你那个妈一个德行。” 俩人一路骂骂咧咧的回到花店,余满山满脸诧异,“这是你开的店?” 阿尔点点头,他怀疑许久又唉声叹气:“你弟弟活着就好了,有了这家店就能娶到城里的老婆,给你那不要脸的妈好好看看。” 阿尔不想再听便给冯时打了个电话表示感谢,那边疏离的问她有什么事儿。 阿尔说:“我接到我爸了,谢谢你。等花店开始盈利了我会给你钱的。” “这要等到猴年马月,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那边有人在喊冯时,乱糟糟的,阿尔以为他忙,便说:“我并没什么事情,就是跟你问个好,再见。” “等等!我怎么没听见你问好?” 阿尔赶紧迎合:“你好吗?” “不好,不好,太不好了,我明天就要迈进婚姻的坟墓了怎么会好。” “啊?这么快!”阿耳惊的差点儿没摔了手机。 那边语态平淡,仿佛在跟她商议中午吃牛排还是米饭一般。 “哪里快了 ,已经很慢了,不然孩子早就打酱油了。”他又同那边的人说:“小姐,你靠我这么近干嘛,喜欢我吗?可是我没计划带你私奔。” 阿尔忽然同情起冯时来,对方倒是嘻嘻哈哈道:“你怎么不说话,怕随份子钱是不是,这样吧,别人都是好几十万,给你打个折,五万就行。” “能打欠条吗?” “不能,但是能肉偿。”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好,我现在可以买孙小刚一头猪肉偿。” “我要开个专机去接吗?” “我没想这个……” “ 猪就猪吧,别的猪也行,你明天带一头猪来就可以。” “会不会不太好,去你家的人都是上流人士吧。” “嗯哼?那又如何,谁笑话你你就怼他,报上你冯时大爷的名字,我给你报仇。” “冯时……你是不是疯了?” 那边呵了一声道:“如果我是个正常人绝对不会跟你说话,知道吗?” 阿尔当然知道,那些人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呢,才不屑于搭理她个村姑。当天下午阿尔真的去市场上找猪了,可是人家只卖猪肉不卖活猪,等她寻寻觅觅在路边找到卖猪,那小猪丁点儿打,关在粉色的笼子里,还贼贵。 余满山说:“你买这东西干嘛,这得一年才能养大,臭烘烘的,有这些钱还不如给我买条烟。” 阿尔说:“这个贵,肉一定好吃啊。” 她进门买了头小猪,店长还教她以后怎么养。路上余满山看着服装店门口站着的人问:“他们怎么一动不动啊?” 阿尔说:“那是塑料人,模特,衣服架子。” 余满山瞧着新奇,上去摸了摸,又说:“哎啊,这人长得真好看,皮肤还是软的。”他刚说完脸上啪的挨了一巴掌,那人恶狠狠的骂:“流氓!” 他站在原地微愣半秒,又瞪阿尔。阿尔却想,我以后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 冯时的婚礼就在本市的酒店举行,本来作为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潘玉珠是想让他们去国外举行婚礼的,但是冯时说走的太远担心他爸看不见,以后有机会再去补办,难得他一片孝心,潘玉珠就答应了。昨夜他的单身派对一直开到早上6点,大家开始忙碌的时候他才睡觉,冯青已经叫了数次,他每次都回:“走两步路而已,着什么急?” 事情哪里又走几步那么简单,冯青怎么也叫不起来人,柯宇森却说:“老姐,看不出来人不情愿嘛,都要上刑场了,让他多睡会儿啊。” 冯青道:“这都几点了,大大小小的事情还等着他呢。” 柯宇森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办法,冯青只能干着急,一会儿刚子过来道:“瞧这小子不安分,不会想逃婚吧。” “这么多人呢,他不要脸还得顾及老冯家,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演电视呢。” 刚子啧嘴:“现在只有一个希望能解脱。” “什么?” “他是某国派来的特务,今天结束任务要遣返。” 柯宇森噗嗤笑出声来,在他胸前捶了一下:“真他妈有你的,直接说他是变性人,那姓林的就不干了,你这还牵扯国际纠纷呢。 ” 俩人说说笑笑往外走,路过长廊,柯宇森倒是瞧见个面熟的人,他吼了声:“小芳!” 对方扭头过来,还真是! 今天阿尔特意去发廊让人家给自己扎了好好看时尚的辫子,抹了点粉,衣服是冯青曾经送她的。虽然打扮简单,现在瞧着整个人都变了。 柯宇森一笑:“你变了不少嘛仙女儿,不仔细都没认出你来。哎?你抱个猪来干嘛,给人溜宠物的。” 阿尔说:“不是。”又问:“冯时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柯宇森摸着下巴打量她:“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这衣服哪儿搞的?” 阿尔瞧着他一副无赖模样,问也问不出正经,便绕道走了。柯宇森还要追,却被刚子拉住,他眼巴巴的问:“这谁啊?” 柯宇森眯着眼瞧那走远的背影:“以前老缠着冯时,男人女人啊,他不能老缠着,就跟两块磁铁一样,你不吸我我吸你,容易出毛病。 ” “我看你最有病。” …… 酒店不小,阿尔弯弯绕绕又迷了路,她抱着个小猪不舒服,又找不到人问路,正发愁的时候发现有人喊:“你带不带我走!” “佳萝,你别生气,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阿尔听见这熟悉的名字不由站定。 “我不管了!你还想怎么样,为了你我都要嫁给冯时那个混蛋了,你知不知道他多恶心。” “可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啊。” “我愿意跟你私奔,穷也好富也罢,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我们自己的公司,没人会瞧不起你的,好不好,亲爱的,我们走吧。” “你等一等好不好,很快的,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这偌大的家产都是我们的,让大家都祝福我们不好吗?何必搞得众叛亲离。” 阿尔听的心慌,这俩人是想干嘛,她怀里的小猪忽然哼哼的叫起来,男人呵了声:“谁?” 她慌忙扭头跑,她越跑越快,心也跳的没了节奏,直到撞到一个人,她慌忙说了对不起,对方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啊?没有。我找不到路了,所以走的快。” 对方礼貌道:“您是来参加婚礼的吗?我可以带你去。” 阿尔慌乱的点点头,终于走到会场,她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希望那对男女没有看到自己,她又怕露出马脚,专门去卫生间把头发挽了起来,可是一想到冯时,他只说跟林佳萝商业联姻,那他知道林佳萝在算计他吗?阿尔忽然迫切的想见到冯时,也许能结束这场婚宴,然后彼此安好。 她从卫生间出来见大家都去化妆间跟新娘合影了,林佳萝言笑晏晏被簇拥其中,她大方得体温柔美丽,若不是亲耳听到,阿尔实在难以把前后两人联系起来。 冯青看到她过来招呼:“阿尔,你来了,怎么还抱个小猪?” “哦,冯时说让我拿猪给他随份子。” 冯青道:“真是胡闹 。” “冯时呢?怎么没见到他。”阿尔四处看看。 冯青在她耳边低语:“还在睡觉,怎么叫都叫不起来,我正准备再去喊人呢。” “那我也去。” 冯青一脸诧异的看着她,阿尔忙解释 :“我都不认识别人,在这里不知道该干嘛,我不进去,就站在门口。” 冯青点点头。 两人去了楼上的客房,冯时还没起床,冯青进门去催了半天都没出来,阿尔依旧在纠结一会儿怎么跟冯时说林佳萝的事情,他那种半吊子应该不会相信,林佳萝又那么会演戏,要怎么样才有说服力呢?她一脸愁思的在门口踱步,直到熟悉的声音把她震醒。 “这位小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阿尔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吧,那个男人跟踪自己,她慌忙抬起头,又把自己吓了好大一条,霍睿凡就站在自己面前。她惊的一口气差点下去,对方面上露出些疑问,阿尔慌乱的不知道说什么,对方倒是宠辱不惊的问道:“你是找冯时的吗?我记得上次在医院见过你。” 阿尔听不出他什么语气,又想,做亏心事儿的是他们,我紧张什么,她便放松下来,凛然道:“霍先生你好,我也记得你 。” 对方温和的笑笑说:“你这只猪不错。”说完便推开门进去,留在阿尔站在原地。 她张口也不知道说什么,她被无视了,霍睿凡应该觉得自己这个村姑搞不起什么大波澜吧,她现在愈发迫切的想把刚刚所闻告诉冯时跟冯青,来揭露这对狗男女的丑恶!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哈哈哈哈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阿尔在门口足足等了半小时,期间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直到冯时出来,他又被一群人围住,阿尔根本没办法靠近,她跟架在油锅上的蚂蚁似的焦急。 等对方高抬贵眼看见自己,只打趣了句:“你还真带了只猪啊。” 阿尔尴尬笑笑:“冯时,我有话跟你说。” 他抬手看了眼表道: “着急结婚呢,结束了再说。” 阿尔紧紧跟上:“必须现在说,很重要的事情。” 他抄着口袋眯眯眼,一脸不正经:“你是要跟我表白还是准备跟我私奔,如果两者都不是,等我结完婚再说。” 周围的人没忍住笑出声来,阿尔着急的脸红,不由分说的把冯时从人群中拽到角落,冯时拂开她的手道:“你力气不小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这种猪是宠物,不能吃。” “冯时!”阿尔着急的就要跳脚了,“我跟你说,刚刚在……” “等一下。”他忽然打断,“ 我大喜的日子只想听恭喜,如果是影响我心情的话。”他手指做了个张合的动作,“请闭嘴。” “不,我要说,这会影响你一辈子的幸福,林……唔。” 男人的吻扑面而来,阿尔始料未及,脑子懵了一瞬,还未深入,她愤然的推开的面前的人,小猪掉在地上哼叫一声受惊的跑开,冯时踉跄的退了两步站稳,他抹了抹嘴道:“真甜。” 阿尔羞愤不已,忽然听到轻咳声,冯青走过来看了俩人一眼又同冯时说:“快走吧,头发还没弄好呢。” 冯时道:“好。” 阿尔站在原地赌气的想:我想帮你,你却侵犯我,活该你戴绿帽子,活该!活该,真活该!她使劲儿的擦着自己嘴,又想起那头小猪,便沿着廊道去找,却死活没找到。 宾客纷至沓来,翠绿翠绿的草坪上四处缀着鲜花,乐队正鼓着气演奏,孩子们穿的像天使般跑来跑去。阿尔站在远处看着这个奇怪的世界,看起来真像是梦境,每个人都那么光鲜亮丽,可又是那么奇怪。也许她真的不该戳破,让他们继续粉饰太平。就像她曾经在酒店给人按摩的时候也有男人的老婆来大吵大闹,然后隔一段时间那男人还会来,继续争吵,然而夫妻还是夫妻,从头到尾都不会改变 。 她想自己就在这里站一会儿好了,等婚礼结束就回去。 礼炮响起,乐队又换了一曲演奏,冯时站在台上,隔着鼓掌的人群阿尔看不清他的脸,倒是能看到有人牵着林佳萝的手,花童拽着她长长的裙摆,掌声此起彼伏。 阿尔靠着栏杆想,他们不会介意吗?就像是妈妈,她的心在远方,生多少孩子都拴不住她的心,婚姻是个幌子。 新娘已经走到了台上,牧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整个场地,新娘热泪盈眶,哽咽的连我愿意都说不出来,冯时擦着她的脸大声宣布道:“从今以后我只会让你流下幸福的热泪。” 掌声再次响起。 “真会演。” 阿尔扭头,柯宇森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她对这个人潜意识的厌恶,才要走就被对方叫住:“小芳!” “我不叫小芳。” 他笑笑:“你站在这里干嘛 ?是不是喜欢冯时在这里偷偷难过呢?” “没有。”阿尔转身就要走。 柯宇森拉住她的肩膀:“哎哎哎,跟你说话呢,走什么。” 阿尔往一旁躲了躲说:“那你说话啊,不要动手动脚 。” “脾气还挺大的。”他下巴一扬,“哎,你说说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是来打扫卫生的。” 柯宇森哈哈大笑起来,阿尔道:“你笑什么,有空不如去观礼,嘲笑我有意思吗? ” 柯宇森一笑,他看向远处,婚礼似乎中断了,那边乱糟糟的好像发生了什么,阿尔也看不过去,她不由想林佳萝悔婚了? 柯宇森却想:冯时有折腾什么? 待俩人都过去才发现围了一团警察,柯宇森随便抓了一人问:“怎么了?” 那人说:“警察说冯先生涉嫌绑架,证据确凿。” 柯宇森一惊,忙挤到前面,潘玉珠正在与人交涉,冯时解释:“不可能,我十五那天明明没去过酒吧,我姐可以作证。” 警察道道:“还有别人能证明吗?” 柯宇森插嘴道:“有!”他一把把阿尔抓过来:“还有她,那天晚上我约冯时去玩儿,但是冯时没有去,说是跟阿尔在一起。” 阿尔也紧张,慌忙就点头了。 …… 婚礼因为警察的突然闯入中途停止,阿尔本来觉得跟自己没有关系了却被柯宇森拽下水。 现在她被警察审问,一旁坐着冯时还有他的父母长辈,潘玉珠依旧在同儿子说情,冯时虽然胡闹,但确实不是干这事儿的人。 警察道:“我听闻贵公子劣迹斑斑,经常酒驾扰乱社会秩序干出这种事情不足为奇。”又看向阿尔:“你们当天晚上去了哪里,几点,都干了什么?” 阿尔说:“具体时间忘了,去了花店,就坐了一会儿。” “什么花店?” “他给我盘的花店。” “他为什么给你盘花店?” “啊?我不知道。” 柯宇森在一旁道:“警察先生她结婚了,咳,您见多识广就别问了。” 冯青也道:“我去的时候八点多一些吧,当时就我们三个人,喝茶聊天,阿尔她不知道怎么开店,我们就说了这个了,对了,后来我丈夫还跟我打了电话,冯时也接了。”她说着看向霍睿凡,对方只是点点头。 警察一笑,“那六点到八点钟之间呢。” 冯时道:“ 六点半之前有家里的仆人作证,他们很快到。” “ 之后的一个半时间呢,能解释一下吗?” 阿尔说:“我们去了花店!路程也要半个多小时间。” “之后呢?” 冯时道:“之后我们在楼上的影院做,爱,我姐打电话来就结束了,当然她还抱怨没够,后来她闹小脾气上楼去了 。” 警察看向阿尔:“是这样吗?” 她紧张的攥着手指,硬着头皮点点头,对方又问:“可以描述一下具体细节吗?” 冯时的手指在唇边扫了扫,神态好似回忆:“那天啊,她穿着一件臃肿的羽绒服,说是暖气太热就脱掉了,里面只穿着一件吊带,没穿内衣,店里的灯光显得她皮肤特别白,脸颊也红扑扑的,她跟我撒娇,然后就……” “就怎么样?” 冯时一笑:“我没忍住就把她抱在桌上了。” “没有!”阿尔红着脸提高音量,“他胡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只说话了!” 警察合上笔帽,硬声道:“前后不一,冯先生还是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吧。” 阿尔看着冯时再被一群人带走,她忽然又后悔了刚刚不应该乱说话 的,只是被一众人盯着,她的观念还没开放到这种地步,她还没从自责中□□,潘玉珠已经进来,她面色很不好,厉声问道:“这是谁?” 冯青道:“冯时的一个朋友。” 霍睿凡却道:“我记得这位小姐认定了冯时是她丈夫,后来又说不是。还在公司门口闹过呢。” “我……” 潘玉珠摆摆手:“快把这人清理了,还有,睿凡,你去警局调解调解赶紧把人弄出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霍睿凡赶紧点头,又同冯青把人搀扶回房,再去收拾烂摊子,等结束了冯青才质问他:“是不是你报警的?” 霍睿凡看着自己柔弱的妻子道:“你胡说什么,我今天够累了,赶紧休息。” 冯青抓住他:“一定是你!你嫌上次他打了你,所以在他婚礼上找茬,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冯时不务正业,有媒体有记者,还有林家,我们冯家的脸可丢大了,怎么跟人家佳萝交待!” 霍睿凡耐着性子说:“你不要无理取闹,妈妈也说了这其中是误会,说不定是别人找事呢!” “谁会想这么下三滥的招数! 那天晚上你明明接了冯时的电话,你刚刚怎么不帮他说一句话,是怕自己的丑事爆出去吧!” “冯青!你有完没完了!” 她满目哀怨的看着他,霍睿凡无奈,松了口气托着她的肩膀道:“我都说了那是别的小姑娘在开玩笑,还有你没看出来吗?冯时他根本不想结婚,他说的那些话就是故意让警察怀疑,我现在都怀疑他自己报警。” “霍睿凡!你够了,这真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自己报警抓自己,你真会为自己开脱。”冯青一把推开他,哭笑不得:“不要说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青青。” “你不觉得自己变了吗?我都怀疑以前那个深情的霍睿凡是不是死了。” “ 对不起,你也知道知道这段时间公司开发了新产品,是我忽略你了。” “公司公司公司,公司是你的命!”冯青摔门而出。 霍睿凡抬了下手,也没追出去。 是该冷静冷静,冷静一下大家都能好。她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浑身疲惫,手机震动,霍睿凡发来短息问她在哪儿,又打电话,数次不接,那边拼命的发短信。 快回来。 对不起,是我忽略你了。 青青,你在哪儿? 直到看到最后一条:晚上天凉,你回来换件衣服再出去吧。她一瞬心软了,冯青每每恨自己因为对方一丁点关心就退而求其次。 夜色混沌,她忽而又想,你多少次夜不归宿,我出来一次又算什么。正好有人打来电话,邱东在那边说:“真神奇,我只是想试试没想到你接通了。” “怎么了?” “美女,我在网上看到你的靓照了。你家人颜值真高,弟弟也很帅。” “很丢人对不对?” “媒体嘛,就爱没事儿找事儿,不用在意那些风言风语。不过你一个人站在路上干嘛呢?” “你怎么知道我站在路上?” “喂,小青,这里!”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听筒又慢半拍的重复一遍,冯青一抬头,竟然看到有人站在窗户前冲她招手。 作者有话要说: 已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冯时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抓走了,阿尔后悔自己胡说八道才把他害了,她回到花店又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儿,便匆匆回到了冯家。 大门紧闭,冷风里的园子像个巨大的怪物。 她摁了许久的门铃才把管家催出来,老人家记得她,面容和善的下逐客令:“小姐,少爷还在警察局没回来呢,你请回吧。” 阿尔道:“我知道今天是我的不对,但是老人家,我想见见冯时的妈妈可以吗?” 钟管家道:“太太已经睡下了。” 阿尔有些失望,她从包里翻出张照片道:“老人家,你是冯家的老人了,我想问问你,知道这个人吗?” 灯光凄迷,借着月色,老管家眯着眼睛看清了照片上的人,跟冯时一模一样的人。 “这是我的丈夫,我能遇到冯时完全是因为认错人了。” 钟管家眉毛挑起,“这是你的丈夫?” 阿尔点点头。 钟管家看看腕表,开了大门道:“外面挺冷的,进来坐坐吧。” …… “事情就是这样。”阿尔呵了口热饮驱寒,“冯时说他不知道有没有孪生兄弟,所以我想问问他的妈妈。我听说如果孪生姐妹嫁给孪生兄弟生出的孩子一样的几率很大,老人家,我没其它想法,只是我的丈夫在寻找自己父母的时候去世了,我想帮他完成遗愿而已。” 钟管家和善的笑笑道:“你是个好孩子,那你有他亲生父母的消息吗?” 阿尔摇头,“他的养父母是美国人,去世之前他只给我留了个地址,我去找了那家照相馆。” “照相馆呢?” “拆了,现在是景泰科技的大楼,我总觉得我丈夫跟冯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我也找不到联系在哪里。” 钟管家意味深长的嗯了声又说,沉默半晌又问道:“姑娘,如果你的丈夫真的跟冯时是孪生兄弟,那你会怎么做?” “我肯定要问问他妈妈为什么把我丈夫抛弃了!冯家这么有钱怎么可能养不起一个孩子呢。”阿尔不由拔高了声调。 钟管家笑笑,摆手道:“你别激动,我就随便猜测一下,也许有什么隐情呢。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家休息吧,你的事情我记住了,到时候我会告诉太太。” 阿尔点点头,起身钱抓住了钟管家的衣袖道:“老人家,我知道你们是贵人,很忙,我也只是想帮我丈夫完成遗愿而已,我要个答案就好,绝对不死缠烂打,我求求您别敷衍我。” 钟管家拍拍她的肩,“ 你是个好孩子,我也是当爸爸的人,绝对不糊弄你,这样你给我留个电话。” 阿尔忙拿出手机,老管家看着她手里的照片道:“孩子,能把这张照片留给我吗?” “这是我丈夫唯一一张照片。” “抱歉,那我可以拍张照吗?到时候给太太看也好有个理由,再怎么也是口说无凭嘛。” 阿尔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直到离开前,她还再三嘱托管家一定要帮自己传达一声。 …… 欲望就像是鬼,不知道什么就缠上身了。 清晨的街道寂静冷清,雾气弥散,她仓皇走进了药店买了避孕药干咽下去。 邱东打了电话过来询问她去哪儿了,冯青道:“昨天晚上,抱歉,我……” “不舒服吗?” 不,是很舒服,她从一个陌生人身上找到了久违的快感,甚至比跟她丈夫在一起还要开心,他们每次都要在排卵期,枯燥的动作,生孩子的压力,孩子像是悬在她头顶上的一把剑,喝不完的中药,去不停的医院。她在压抑的边缘徘徊许久终于选择了另一条路,可是冯青又自责,她顺着头发道:“我在床头柜上放了一张卡,里面有五万块钱。” “呵,出手真阔绰。” 买卖罢了,有人在意就有人不在意,她匆匆回到家,霍睿凡已经起床,冯青不自在的撩了下头发,他问道:“回来了?” 冯青没回答,她愧疚的上去拥抱他,霍睿凡笑笑只系领带。 “老公,我错了,以后再也不闹脾气了。” “嗯。”霍睿凡推开她,“吃早饭吧。” 冯青不依不饶:“你不问我昨天晚上去哪儿了吗?”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我跟别的男人睡了。” 霍睿凡一愣,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别胡闹,感情经不起试探,况且我们都多少年了,不要开这种年轻人的玩笑。” 不知为何冯青的心莫名发凉,她又贴上去道:“我想要!” “乖,你排卵期的时候给你。”霍睿凡摁着她坐下说:“比起这个你还是劝劝那个长不大的冯时吧,明明可以保释出来,他说警察局冤枉了他非得讨个公道,住在那里不出来了。”说着他摇摇头,“我看就是他自导自演的这一出,冠冕堂皇的把婚礼搞砸了还嫁祸给别人。” 冯青却无心管弟弟的事情,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倒了杯牛奶,又说:“你跟妈也太宠他,这样下去像什么样子。” 冯青捏起叉子说:“小时只是比较顽皮本性不坏,他一遇事就会成熟。” 霍睿凡哼了一声,扬着眉毛道:“他啊,这辈子就是个浪荡子,没出息货。”待他吃好了放下餐具,又说:“火山熬着中药呢,你记得喝。” “好。” 待人走了,冯青直接把中药倒了,难闻的气味刺激的她恶心,她扶着垃圾桶把胆汁都吐出来了才觉得舒服了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修文………………说完了,滚走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少了约束的霍睿凡愈发自在了,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冯家花园与林佳萝喝茶,玩笑,态度仿佛朋友一般毫无破绽。 潘玉珠与林家的老头子还没打消联姻的打算,他似乎对顽劣不堪的冯时无限忍耐。 天气晴朗,旭日和风,霍睿凡一边品茶一边看着远处打高尔夫的两人,不由说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都要怀疑冯时是你爸爸的亲儿子了,现在都闹到警察局了,还不作罢这场婚姻。” 林佳萝道:“ 我爸这算盘打的准啊,林家的产业留给我弟弟,我用来交易,一举两得。不过潘阿姨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我听说她经常晕倒,景泰科技是不是要易主了?” 霍睿凡哼了一声:“变天也不关我这个外人的事儿。” 林佳萝皮笑肉不笑道:“那你赶紧让冯青给你生个儿子啊,姐姐无能,弟弟浪荡,以后你垂帘听政操控你儿子就好。可惜啊,肚子不争气,流了一个就再也不行了。” “佳萝。”他压低了声音:“不要乱发脾气,我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她盯着他噗嗤笑出声来:“看把你吓的,周围又没人。不过要是冯时能出车祸直接死了就好了,也是命大了,几次了都化险为夷。” 潘玉珠走过来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林佳萝上去搀住潘玉珠道:“没什么,就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远处飘来一抹淡粉的身影,她步伐飘忽不定,长发飘飘,白皙着脸上带着诱人粉嫩。 霍睿凡过去道:“路上堵车吗?” 冯青微微低头道:“我去朋友店送了东西,晚了一会儿。” 他抬手给她遮了太阳,不由道:“怎么不打把伞,脸都晒红了。” 冯青才从邱东的战场过来,兵荒马乱,她站立不稳,又怕看出破绽,顺着坐在了椅子上,头疼的捂着额头道:“有点儿中暑,头疼。” 霍睿凡带着冯青去了休息室,可他又觉得今天的冯青极尽妖娆,仿佛绽放水底的娇柔花朵,不由心底起火,抱着她就往床上倒,冯青双手推在他的胸前拒绝:“今天还没到排卵期。” “是你太勾人,不想吗?” 冯青道:“我是怕你累。” “别说话,一会儿留着力气叫给我听。” 冯青还停留在之前的场景里没出来,男人健硕的身体,燥热的气息,动人的情话。欲望仿佛噼里啪啦的玉珠浇下来,斑驳的水痕沿着男人的面孔往下划 。她心虚的往一旁躲开,“我有点中暑,现在不舒服,你去陪妈妈吧。” 她说完匆匆离开,霍睿凡看着冯青的背影一时摸不着妻子的情绪。电话催命似的响,他没空多想,陪着林家父女吃了顿便饭又陪着潘玉珠去奔赴一场生意谈判。 半路潘玉珠忽然不舒服,霍睿凡道:“妈,你先回家休息吧,身体要紧。” 林佳萝也道:“阿姨,身体重要。” 潘玉珠点点头,林佳萝还要作陪,她摆手道:“不用了,你陪着睿凡去看看,别半路出现什么差池。” 林佳萝还想说什么,潘玉珠已经摆手示意司机掉头了。 下了车的男女相视一笑,林佳萝上去要抱他却被对方推开,“路上呢,不要胡来。” 林佳萝双手掏在兜里笑道:“你怕什么,早晚冯家是我们的,索性让那老不死的看见气死拉倒。 ” 霍睿凡整整西服道:“别胡说。” …… 潘玉珠喝了口水提了提气,司机问道:“太太您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摇摇头:“没什么大碍。”顿了一下又问:“你觉得佳萝跟睿凡怎么样?” “姑爷跟林都是为冯家出力,很不错。” “老周你也给我当了十几年司机了,有什么话尽管讲,不用打这些官腔。” 司机抿唇道:“我哪里敢,只是觉得林小姐跟姑爷走的有点近。” “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我有个事情不明白。” “说。” “太太为什么看中林小姐,林太太去世后,林先生又娶了一房,有儿有女,其实在林家,林小姐不过戴个身份罢了,那些有名有分的小姐多的是。” 黑色的商务车在大路上疾驰,潘玉珠半天也没说话,司机忙道:“抱歉太太。” 潘玉珠只道:“ 往相宜园走,你休两天假,周三来接我,别跟别人说我来这边了,谁也不准提起,我要静修一段时间。” “是的,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修下文,别理我……滚远了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阿尔被请到一处别苑,这里鸟语花香,建筑精致,鹅卵石的积雪上被清扫的干干净净。 钟管家把她请到屋内,端来热茶,叫阿尔稍等。 她四处打量着这里,比起冯家,这里明显年代要久远一些,而且她坐了许久才发现这里只有钟管家一个人。两人时不时聊两句,潘玉珠来时,面色不太好,但是比起婚礼那天,她明显要和蔼许多。 见着起身的阿尔,还谦和的抬手道:“孩子坐罢。”她摘下围巾交给老管家。 钟管家颔首示意,出去关上了门。 房内只剩下了她们两个,比起冯时,潘玉珠身上有着莫名的锐利,阿尔跟她坐在一起不自在的很。 潘玉珠吹了吹水面喝了口茶,问道:“管家说你找我?” 阿尔点点头。 “你的事情管家跟我说过了,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问您是否认识我丈夫,因为他跟冯时长得太像了,而且……而且。” 潘玉珠握住她的手,“孩子别紧张,你慢慢说。”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只是觉得很奇怪。” “那换我问你吧。” 阿尔点点头。 “你觉得你丈夫跟冯时是兄弟。” 阿尔点头,又说:“可是冯时说他没兄弟,所以我想问问您。” 潘玉珠抬手打住了她的话,“那你觉得冯时这个人怎么样?实话实说。” “他刚开始一直骗我,很坏,我后来发现其实他本心是好的,帮过我很多次。可能是生长环境有关,他骨子里还是个好人。” “那……如果有人给你很多钱让你害冯时,你会吗?” 阿尔钟摆似的摇头,“我虽然讨厌他,但是绝不会因为钱去害别人,况且冯时对我有恩。” 潘玉珠摸摸阿尔的头,“那你喜欢他吗?” “啊?”这个突兀的问题让阿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愣愣的看着潘玉珠半天回答不上来。 “意思就是,让你嫁给他,怎么样?虽然你的丈夫去世了,还有另外一个人跟他长得很像,这是老天爷在善待你,是个好机会,你要把握。” 阿尔抽了手,低声道:“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个,而且我们也不合适。” “你是个好孩子。”潘玉珠笑笑,“我现在跟你说你丈夫的事情。” “其实你丈夫是冯时的孪生兄弟。” 阿尔诧异的看着潘玉珠,她面色疲惫而沉痛,缓缓道:“那时候我才二十来岁,跟你一样,也水灵灵的,又白又美,嫁到冯家当了太太。可惜我没你这么幸运,我的丈夫并不爱我,孩子你知道不被爱有多痛苦吗?我熬夜等他回来他都不看我一眼,我为了他学习做菜,穿他喜欢的颜色,可是我们结婚三年啊,我守了三年的活寡。他宁愿跟个ji女在一起也看不上我。”她沉痛的吸了口气,“可是这是家族联姻,由不得我任性,况且我爱他,宁愿受委屈,总想把他那块石头捂热了,后来怀孕了,医院查出是个男孩儿,公公婆婆高兴,他对我也不如从前那么冷淡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熬,我等着他会心转移,没想到等到了他的死讯。他喜欢赛车,喜欢极限运动,大雪天在坡上开车出了事故。那时候正过年呢,我在家等着他回来吃年夜饭,没想到接到的是警方的电话,车子翻进沟里,爆炸了,车上有两具尸体,一男一女。他朋友说他那天是给一个漂亮女孩儿过生日。” 阿尔张张口,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潘玉珠擦了檫眼角的泪,如梦初醒一般:“我受了刺激,当天就小产了,可是我的孩子不足月,我身体本身又不好,他才活了两天就去世了。” “ 这样的事故对于冯家来说是个致命伤,很可能多年的基业就要易主了。我没办法,也不想以后有人欺负我们母女,便让钟管家从别人那里抱来了个孩子,就是冯时。这个秘密已经藏在我心里很多年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再也不愿翻开。” 阿尔道:“阿姨,对不起。” 潘玉珠摇摇头,“不是你的错,这都是命,命运把我们联系到了一起。阿姨跟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想。”她扶着桌面缓缓站起,还未直立就要下跪。 阿尔忙扶住她,紧张道:“阿姨,你这是干嘛,快起来。” “阿姨想让你帮帮我,帮阿姨守着这个秘密好不好,如果被外人知道了,冯家就要易主了,而且冯时会一无所有,他是你丈夫的弟弟,你不会想害他对不对。” “阿姨你先起来。” “孩子,你答应我好不好,这么多年,我已经把冯时当成亲生儿子了,算我这个做母亲的求你,求你不要伤害他。” “阿姨,我不会,我绝对不会伤害他了。” 闻言,潘玉珠才缓缓起身,阿尔道:“我只是想单纯完成我丈夫的遗愿,也没想过这么多,既然这样也没找下去的必要了,我想晋安也希望他的弟弟平平安安。” “那你以后怎么办,继续开花店吗?” 阿尔摇摇头,“阿姨,我会回到大山里,那里有我跟晋安的回忆,我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没人会知道这个秘密。” “阿姨有个不情之请,你可以换掉手机号吗?小时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出来知道你不在了肯定着急。” 阿尔点点头,又说:“这个没问题,冯时其实也很讨厌我,不会找我的。” 潘玉珠摸摸她的头:“委屈你了孩子,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就随时找阿姨。 ” 阿尔点头道:“好。” 潘玉珠喊了声管家,又说自己累了便先去休息了。钟管家把阿尔送出门又表示感谢,阿尔觉得他们过于客气,又问道:“老先生,你当初抱孩子的时候……” 钟管家道:“你想问什么?” 阿尔摇摇头,她私心想,要是抱的是晋安,那该多好。 管家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便道:“我抱的时候只有一个孩子,可能是没责任心的年轻人干了坏事负担不起,把孩子分开了吧,而且当时如果真是两个孩子,我也不会抱了。” 阿尔深深的鞠了一躬道:“不管怎么样,我替晋安感谢你们冯家对冯时的养育之恩。” 钟管家扶她起来道:“好了孩子,走的时候跟爷爷说一声,我有点东西给你。”他伸手招来辆出租车送了阿尔上去,两人挥手左边,他才松松的吐了口气。 回头,正见二楼那双凌厉的目光,钟管家关上大门折回大厅,潘玉珠已经下来了,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冷冷的问了声:“ 走了?” 钟管家道:“我亲自送了上车。” “她要真的走了才行。” “我会送她上火车的。” “思忠啊,你也有六十了吧。”屋内空旷,久不住人,说话带着淡淡的回音显得落寞又孤寂,“我记得我小时候要叫你哥哥,总是到处乱跑,惹是生非,你就真的像我哥哥一样处理烂摊子。” “太太说的哪里话,那是我的职责。” “你也不小了,为了卖了大半辈子命,该好好歇歇了。” “小姐!” 潘玉珠从沙发起来,她走过去轻轻搂住钟管家,目光在房间扫过,无力道:“这个世上也就你对我最好,也还记得我是潘家的小姐。有时候我恨不得做个平常人家的姑娘,也许那时候就嫁给你了,过一辈子幸福日子。” “小姐,你别这样说。” 潘玉珠拍拍他的背怅然道:“可惜啊,回不去了,真残忍,冯年还真是个王八蛋,你说我哪里不好?” “你哪里都好,是他没长眼。” “哼。”她闷声吭了一句,轻笑了两声把头埋在了钟管家肩上,“我们都老了,折腾不起了,我等着冯时接了冯氏我好好休息,你回老家养老吧,到时候我去看你,我们拉拉家常,说说小时候,好不好啊,哥哥。” “好。”钟管家抹了把眼泪,“等我处理完这些就回老家,找个环境好的地方修处房子,你来了我好接待你。” 潘玉珠点点头,笑的跟个孩子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修个文,滚了……拜拜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从相宜园出来,阿尔直奔花店,她回去第一件事情便是收拾好行李,一直忙碌到下午才觉得收拾妥当,她擦了檫额上的汗,转眼就要回去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老管家打来电话询问什么时候动身。 阿尔道:“还没买票,走之前我想去看看晋安。” “嗯,那你走之前跟我说一声,你也没个亲人,我去送送你。” “谢谢老人家。” 她休息了一会儿便出门打了车往墓园走,这时候天还有些冷,树上全是冰碴子,徐晋安在风中微笑,他的墓碑前摆着一束新鲜的花儿,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阿尔还是拿了毛巾把墓碑擦拭干净,又摆了鲜花跟晋安爱吃的东西,她在旁边坐了一会儿。 这段时间变故太大,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直到电话铃声响起。 那边道:“我是猴子,美女,你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 “我是要跟你说个事儿,就是上次跟你说电台的学长想拿你的故事做一期节目,节目虽然没做成,倒是有人打来电话说是认识你丈夫,一家孤儿院的。” 阿尔想了想道:“你把地址给我吧。” 侯跃新道:“不远,就在临市的孤儿院,我把地址给你发手机上。” 阿尔思来想去,也就这一次了,便坐了大巴前往孤儿院。 孤儿院院长的家不难找,阿尔一路寻寻觅觅,还买了些水果,她敲门进去,说明来意。 老太太和颜悦色招待她道:“晋安才来过一次你也来了,小两口不一起啊。” 阿尔一时没反应过来,难道?是冯时。 老太太招呼她坐下,又端茶倒水的,阿尔忙说不用,老人家道:“我眼睛不好使,你想弄什么自便吧。” 阿尔道:“不麻烦了。”又问:“晋安,他什么时候过来。” “两月多之前?这个我也记不清了,说是想看看他小时候的照片,好多年前他来过要走了,自己都记不清楚了。”老人家哈哈大笑。 阿尔解释道:“他出了车祸,脑子忘了不少东西。” “知道,知道,他跟我说了。我这命硬,去年做了场大手术没死,正好告诉他这世上还有个孪生哥哥。” 老人家脑子有些糊,没细究,嘟嘟囔囔道:“是老钟把孩子送来的,两三岁吧,很小,他生病了,说是一定要让我照顾好晋安,还给了我一笔钱,一定要给孩子找个好人家,他一边自责一边哭说对不起家里的人,还说这世上有个哥哥,等他长大了再告诉他,认不认由着他吧。” 这跟冯时母亲告诉自己的出入太大,阿尔脑子转过不过来,又问:“那……那晋安的父母呢?” “好像都去世了?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妈妈活着?哎,老糊涂了,记不清楚了。” 阿尔紧张道:“那九月照相馆是什么?晋安他之前一直在找这个地方。” 老太太回忆道:“有这个地方?” “在羊城。” “老赵呆过的城市吧,这个我不大清楚了,我认识他的时候晋安已经好几个月大了。” 阿尔再问不出什么 ,临行前,老太太还把一些东西交给了阿尔,说是徐晋安小时候的玩具。她一一收好,出了这个门,脑子更乱。 怪不得冯时这段时间性情大变,行为举止都正常起来,他是在变相的弥补徐晋安?还是别的?那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钟管家说没见过晋安,但是孤儿院院长说是他送来的孩子,冯时早知道了晋安的事情却不告诉自己。 一个一个问题迎面拋来,阿尔无从寻找结果,现在她迫切的想要见到冯时一探究竟,可是拿起电话又想起,冯时现在住在监狱里。 即便是心潮彭拜,但是阿尔现在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她真的追查下去的话,会影响冯时的生活,冯时跟徐晋安是兄弟,她不能伤害他的弟弟。 时钟滴答滴答作响,阿尔彻夜未眠,第二天早上钟管家特意开车来接她。 他将阿尔的行李箱放上后备箱,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阿尔看着管家慈祥的面孔,微微松了口气。 一路平静,到了火车站,钟管家拿出个黄色的信封叫阿尔收好。 她正要准备拆开,管家挡了下道:“是张□□,密码是123456,里面存了些钱,可以用来应急。” “我……” 钟管家把信封推过去,“收着,总有用钱的时候,我也不缺这些钱,就当个路费吧。” “谢谢老人家。” “等你回家了,给我报个平安。” 阿尔点点头,两人便说边取了票,火车还有半个小时出站,阿尔拉着行李箱往安检口走。 钟管家冲她摆手:“一路顺风。” 阿尔点点头,拿出身份证跟车票要验票的时候,她又往旁边侧了下,拉着行李箱往外挤。 “老先生,老先生你等等!” 钟管家回头见阿尔又拖着大包小包出来,便问:“怎么了?” 阿尔看了他半秒道:“老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他和颜悦色,“有什么你就说吧。” 她从包里的夹层翻出一张老旧的照片,“孤儿院的奶奶说是个姓钟的男人把孩子送到孤儿院的,我收拾了晋安小时候的东西,看到了这张照片,上面的男人是你吧。” 他充满褶皱的眼皮下垂,目光紧紧锁在那张照片上,年轻的男人抱着个孩子站在一门口前,铁质的牌子上写着九月照相馆五个字,树木茂盛,阳光被剪碎在地上。 “怪不得晋安想找九月照相馆,他应该是想找到你。” 钟管家没言语,沉默了半晌,阿尔才道:“无论如何,过去的都不重要了,我不希望冯时受伤害。”她抬手迅速的撕裂了那张照片扔进了垃圾桶,轻松道:“老人家,我遵守约定,再见。” 她拉着行李箱,步伐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修文…… 第30章 第三十章 山里的时光格外平静,父亲余满山对她的出走甚是不满,嘴里边叨叨,又说:“你周婶儿给你介绍了门亲事,明天就去看看,他家里好几头猪不必孙小刚差。” 阿尔低头擦着脚边的泥土,余满山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他抽了口烟,长长的烟杆在桌沿梆梆的敲了两下,指着她的脑袋道:“你老大不小了,不要尽想那些有的没的。” 阿尔手上一顿,眼底的不甘稍纵即逝,手上力道加大,三两下把鞋边擦干净,起身道:“我怕去徐奶奶家 。” “等等。”阿尔被叫住,余满山塞了一袋烟,拧着眉头道:“你说要找徐晋安也让你找了,现在还要干嘛,不要等你变成老姑娘,到时候就没人要了。” 阿尔哦了一声,抬脚跨过门槛。 夜色里的山村寂静的仿佛一副画,这里的人睡的早,隐约能看见几户亮着灯。她沿着小路往山上摸,直到那些灯光渐渐模糊,她才找了个草垛坐下,夜色中隐隐看着些红色的光点,她忽然觉得很烦躁,随手捡了根木棍在地上敲了两下,半天也不解气,愤愤把手里的棍子扔向了远处。 阿尔相亲的是邻村的一个男孩儿,对方人高马大,穿着件白色的T恤,微笑中带着点憨厚,男孩儿过于羞涩,两人坐在那里谁也不说话,还是媒人挑头说了两句缓解了尴尬。面前的男孩儿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媒人跟父亲倒是热心的很,恨不得明天就把婚礼办了。 阿尔如坐针毡,几次想要逃离,都被余满山拦住了。 几人正说着,门帘掀开,村长匆匆进来,擦了檫额上的汗道:“老余,你这一上午你可让我好找。” 余满山起身道:“怎么了?” “你家有人找。”村长侧身,走进来个长身玉立的男人,他西裤衬衫打扮,此时,衬衫被汗水浸湿了大半,挽着裤脚,上面泥点斑驳,脸色比茅坑还臭,不知道为什么阿尔忽然想笑。 …… 这里没淋浴,阿尔打了盆水给冯时洗了洗脸,他不满的接过水盆,看了眼清凌凌的水又道:“不会有毒吧。” 阿尔垂着脑袋摆弄的膝盖上的毛巾,低声咕哝道:“那别洗了。” 冯时已经把手探进了水里,他哗啦啦往脸上扑了水,叹了声:“爽。” 阿尔递过毛巾,他擦了檫脸道:“你们这里怎么什么都破破烂烂的。” “破破烂烂你还来干嘛。” 冯时嗤了声,抬手捏着她的脸道“你还问,你说为什么啊?”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阿尔脸颊瞬间烧红。 梆梆吧,余满山拿着烟袋在门上敲了两下,阿尔受惊似的站起来,冯时的手悬在半空。 余满山黑着脸道:“还不做饭干嘛,有什么好坐的。” 阿尔哦了一声,慌忙跑了出去。 午饭的时候,余满山又特意询问了阿尔对今天的相亲对象什么看法。 阿尔咬着筷子瞪了余满山一眼,嗫嚅道:“爸,吃饭呢,别说这个。” 余满山放下碗筷,“不说这个说什么,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天糊弄对你没什么好处。”他说着,目光落向了冯时,眉头微微垂下,慢悠悠道:“这个小伙子,你是徐晋安家谁?” 冯时没料到余满山一眼分出了自己跟徐晋安,而对于对方的问题,他现在不知道如何回答,余满山倒对冯时的答案没什么兴趣,继续道:“我女儿等徐晋安等了很多年了,那我也没老古董到反对自由恋爱,但是我们这犄角旮旯不能跟大城市比,女孩儿过了二十不嫁人以后就嫁不出去了,你为什么来我不管,但是你不能耽误我女儿出嫁。” “爸!”阿尔不觉拔高了调子,又看看冯时。他倒是异样的平静,还破天荒的嗯了一声。 山村里很久没来过外人了,何况是这样打扮时尚,长相帅气的年轻人,大家看热闹似的一会儿一个进来招呼,目光时不时的往里扫看新鲜。 余满山面容不善,索性把门关上了。 冯时往窗外看了一眼道:“你们这里确实有点落后,怪不得你什么都不知道。” 阿尔点点头。 冯时又问:“你怎么忽然跑了?” 余满山进来,见两人分开距离坐着,不耐的咳了一声进了里屋,等里面传来父亲轻微的鼾声,阿尔才道:“该找的人找到了就回来了。” 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又道:“那你怎么跟我告白之后才走。 ” “什么告白? ” 冯时点点嘴巴提醒她,阿尔脸颊顿时烧红,解释道:“那是个意外。” “ 意外意外呗,脸红啥。”他看着她笑,眉间流出些得意,抬手拍了拍裤腿。 两人静默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日光从窗户里射进来,把斑驳的地面刻的格外明显。阿尔撰着衣角扭捏了一会儿又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找你啊,大活人忽然没了还不得找找。”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想找总能找到,倒是你个没良心的,你知不知道那个花店多少钱,还有我给你报的课,你说走就走,说退就退,浪费了我好多钱。我不找你这个罪魁祸首找谁?” 阿尔登时垂下脑袋,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应付冯时,低声道 :“我想我丈夫了,这里有我跟他的全部回忆,我回来就感觉他在我身边。这也是我陪着他最好的方式了。” “那你不得相亲嘛,然后跟个喂猪的结婚。” 阿尔被他噎了一口,敷衍的点了点头。 冯时换了条腿搭,幽幽道:“我算是知道了,想嫁人就嫁人呗,想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哎呀,女大不中留啊。” 阿尔抬头看他,冯时抬手,眉毛一挑,“你也别多想,我不过是为了我那个不在的同胞兄弟考虑,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莫名其妙失踪很不给我本少爷脸面。” 阿尔诧异于冯时知道他跟徐晋安的关系还如此云淡风轻的态度,忙问:“你知道晋安跟你是亲兄弟了?” 冯时点点头,又道:“不过阿尔你也别太在意,那确实是个意外,我妈也不想这样的。” 阿尔听冯时的言语不由心里一跳,冯时不以为意道:“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但是毕竟徐晋安也是我的亲人,我冯时虽然不咋滴,还没到没人性的地步,” “阿,阿姨怎么跟你说的?”她的手不由捏紧。 他垂眼,睫毛微微颤动沉默一瞬,回道:“当时我妈确实生了双胞胎,但是接生的医生家里一直没孩子,他难得接生了双胞胎,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便抱走了徐晋安,可惜那对医生夫妇没有活多久就去世了,所以徐晋安才成了孤儿。其实我妈也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这辈子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孩子素未谋面。” 阿尔心里发酸,手指紧紧抓着衣角,还是故作坚强道:“原来是这样啊。”她抹了把不止何时湿润的眼角,便道:“这都是天意,怨不得谁,而且晋安认为他的亲生父母一定有难言之隐,所以……”她哽咽起来,完全说不下去了。 冯时蜷着手掌在嘴边轻咳了声,安慰说:“晋安那么善良,上帝肯定不会亏待他的。” 阿尔点点头,忙掩住神色,似叹息似无奈:“希望吧。” …… 冯时在村子里呆了两天,村庄闭塞作息规律早上起的早,晚上睡的早,难得没了网络跟丰富的夜生活日子冯时照旧惬意,不是站在田头吹口哨,就是跟路过的孩子插科打诨,聊的叫个热乎,阿尔见冯时丝毫没走的意思,村子里看热闹的越来越多,上次给阿尔介绍对象的媒婆冷脸过来,冷言冷语同余满山道:“老余,你年纪还没到眼睛就不行了啊,这么好看小伙子来当上门女婿,还找我说什么亲事,老天爷都不敢开这玩笑。” 媒婆说这话的阿尔就在一旁洗衣服,抬头便触到余满山锋利的目光,他只能强撑着同媒婆道:“你看你这什么话,谁敢开你姜媒婆的玩笑,再说漂亮的东西多中看不中用,我们阿尔的婚事还要靠你。”他说着起身,从屋里拿了篮鸡蛋给了媒婆。 那媒婆带着惯有的职业微笑扭捏的接下,不情不愿的勉强答应。 等那媒婆前脚出去,后脚余满山的不满就冒出来,瞪着女儿道:“你爸什么都不懂,就是知道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把你那花花肠子给我收住,一会儿把那个男的给我赶走。” 阿尔忙解释说:“我没什么花花肠子。” 余满山嗤了一声:“比那个徐晋安还不靠谱!” 阿尔抿了抿唇,冯时正进来,挽着库管,肩上扛着根光溜溜的棍子,后面用草绳串了两条大鱼,眉飞色舞道:“我教了孩子们几个字,乡亲送了我两条鱼,大家可真热情。” 余满山噗的一吹,烧过的烟草从烟嘴喷出来,他眯眯眼,“山里的草鱼可比不上大城市的新鲜玩意儿,晃眼的很,我说啊你还是早点走吧。” 冯时顺手将两条鱼放进门口的破水缸里,一碰水,那两条奄奄一息的鱼瞬间生龙活虎,他擦了檫手道:“不急嘛,这里青山绿水,空气好的很,老伯你不知道城市的空气有时候是粉色,全是毒气,会得肺癌。” 余满山回:“你在这里呆着倒是不介意。”他指指阿尔,“我闺女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你在这里毁她名声。” 冯时跟他理论:“老伯,婚姻是大事,要慢慢找,天天喂猪的生活不是好生活。再说朗朗乾坤,明月高悬,天地为证,我跟阿尔的关系比河水还清,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想多了。” 余满山对不上话来,恼羞成怒,眼睛到处扫棍子在哪儿,阿尔及时把冯时拉到一边,“你别跟我爸吵。” 冯时扯回衣服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吵架,我在为你争取权益呢。” 余满山没找到武器,便吹胡子瞪眼冲过去道:“无论如何都赶紧给我滚,走了个徐晋安,又来个你,你这张倒霉脸祸害我家干嘛!” 冯时还要回嘴被阿尔拉了下,她小声道:“你别跟我爸吵了,他恼了会打人,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你家里还有公司都需要你。” 冯时道:“这个不用你操心。” “你妈妈会想你的。” 他莫名的笑了下,阿尔继续道:“你一直住在这里对我名声不好。” 他笑的更盛,“这理由真奇怪,你之前不是要死要活的缠着我吗?说断就断,这利索的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我得适应适应。” “那算是我太心机,用到你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缠着你,不需要的时候就跑得远远的。” 余满山吼道:“还废话什么,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去。” 阿尔担心闹的不可收场,慌忙拉着冯时走出了院门,冯时不情不愿的被牵着走,一直到个小山坡处,周围草木茂盛,人迹罕至。 冯时抽手,挽着胳膊道:“带我来这么干嘛,别怪我没提醒你,越是没人的地方越容易引人遐想。” 阿尔看向他,对方反倒得意的扬扬眉,一副拿他没辙的模样。阿尔攥着手指,想了想说:“你为什么来这里啊?” 冯时眯眼看向茫茫的大山,他没直接回答阿尔的问题,反倒是问道:“ 你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这个词语对于阿尔来说,熟悉的让人陌生,曾经有一张同样的脸告诉了她什么叫理想,在不透风的大山里给她带来一束奇异的光,她怀着虔诚的心背负那道奇异的光日夜兼程,上帝送了她一碗闭门羹,她再次因为同样一张脸,愿意回到这个闭塞的大山,继续父母走过的路,结婚生子,守着一方天地,日复一日的重复每一天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修文……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怎么不说话?”冯时盯着那张沉默的脸。 阿尔微微摇摇头,“理想是你们城里人追求的人,对我来说太遥远了,不是有个故事叫癞□□想吃天鹅肉吗,说的就是。” “嘿,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成器了,以前的勇气呢。” “以前是以前,我只想过好当下的生活。” 冯时轻轻一笑,“看来你的成人教育课也没白报,活的越来越有哲理了。” 阿尔别了脸没应,冯时顺手揪了跟草叶塞进嘴里,淡淡的草腥味弥漫在唇齿中,干涩中带着些许鲜味 ,他挽着胳膊道:“说实在,我也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大老远的跑到这里除了因为你走的莫名其妙,绝大部分原因是徐晋安,你就当我在完成他的遗愿吧。”冯时看她,嘴角的草叶转动,勾勒出浅淡的笑意,“给你几天好好想想,这次我没捉弄你的意思。” 他迈开步伐走的决绝,阿尔看着他的背影,白色的衬衣上带着浅浅的露水痕迹,从前那副浪荡模样好像瞬间消失似的。 她盯着冯时消失的方向站了许久,须臾又泄了气似的蹲坐在草地里,随手捡了根小木棍在草丛里胡乱的敲了两下,最后愤然扔掉手里的木棍,气呼呼道:“到底想干嘛,都要烦死我才算数,无辜的人已经没了,还得给你们善后,我图什么!图什么啊到底!”眼底莫名浮现了当初徐晋安教她读书写字的模样,那么近那么远,泪水掉在草叶上,仿佛清晨的露珠。 口袋的手机嗡嗡震动,阿尔吸了口气,老式的手机屏幕显示着熟悉的号码,她心头莫名的厌烦,电话却孜孜不倦的响个不停,结束一段又是一段,仿佛故意提醒她似的。她缓了缓情绪还是接通了电话,那边响起钟管家熟悉的音调。 “孩子啊,是我,老钟。” 她抹了下鼻子,“钟管家好。” 那边传来和善的笑声,客套的询问她最后过的怎么样,然后循序渐进的引出这次电话的主题,“冯少爷去找了你吧。”他说完哈哈的笑了笑,自圆其说似的,“少爷他一直小孩子心性,你别理他。” 阿尔道:“钟管家,冯时的性格你了解,他现在不走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这样怨我还不如自己跟他说。” 钟管家和气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也没谴责你的意思,关于少爷的事情还是麻烦你了,实在对不起你啊孩子。” 阿尔被人说的心软,她揉了揉鼻头收了眼泪,回道:“您知道就行。” “你要是有什么忙可以跟我说,好了不打搅你了,再见。” 挂了电话,阿尔蹲在地上坐了会儿,她看着自己的手机正出神,坡下有人喊她,一抬头,冯时正站在坡下看着她,对方抬起胳膊摆摆手:“ 你舅舅找你。” …… 阿尔的父母是邻村的,她母亲走的早,那边就有个舅舅跟姥姥,平常没什么事情也不多走动,阿尔本奇怪舅舅怎么来了,她远远的就看到院门口石头上坐着的舅舅刘大壮,一抬头,便露出猩红的眼睛。 阿尔忙上前道:“舅舅怎么不进去坐。” 刘大壮摆摆手道:“舅舅没脸进去坐啊。”他说着一把抓住阿尔的胳膊,哽咽道:“舅舅平时待你不薄你这次可一定要帮舅舅啊。” 阿尔忙扶起他,连连道:“您别这样,先把事情说清楚。” 刘大壮有个儿子叫刘晨,他比阿尔大两岁,打小就去城市打工,吃苦耐劳,踏实本分,而近半年却表现的异常奇怪,赚的钱也不补贴家里说是要自己攒老婆本,可惜老婆本没攒到,这一波一波的要账的倒是上门了,说是柳晨欠了高利贷。 刘大壮说这些时不断的拍打自己的脑门,满脸悔意,“都怪我啊,都怪我没看好儿子。” 阿尔抓住了他的斑驳的手掌问:“刘晨哥呢?” 刘大壮摇摇头,叹气道:“别说了,那混小子根本找不到,你舅妈现在气的瘫在床上,阿尔,舅舅是实在没人借了才找到你。” 余满山正从屋子里出来,他在门框上磕了磕烟袋,斥责道:“刘晨这小子也太不像话了,捅这么大个篓子说跑就跑!” 刘大壮唉声叹气的回应,就跟余满山有一搭没一搭的耗着。 刘大壮一坐就是四个多钟头,余满山不情不愿的借了他五百块,那钱被他在手里数了一遍又一遍,刘大壮感激涕零,然而这五百块钱不过杯水车薪。阿尔心里掂量着要不要把钟管家给的那张卡的钱取出来帮帮舅舅。 但是她又犹豫,要是取出来冯时肯定会知道,到时候秘密也守不住了。 冯时看着阿尔忧心忡忡的模样,挽着胳膊道:“怎么,你准备去跟那群人打架?” 阿尔没应,垂着脑袋摇头,转身去了厨房。 冯时嗤了声,低声咕哝,“你不求我,求我分分钟的事儿,德行!” 刘晨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各个村子,追债的人轮番上门 ,舅舅家里没一刻消停,即便是报警这件事情依旧未能平息,对方扬言要拿刘晨的命抵债。舅舅来了两次差点跪下,但是阿尔家里确实拿不出更多的钱,钟管家给的□□阿尔不想被冯时发现,但是等了两天阿尔见冯时还没走的意思。 她去舅舅家里看了看,本就破败的房子里面家具都被砸烂了,舅妈躺在床上,看到她就哭诉。追债的人回去了,说是过几天再来,至于刘晨,家里如何都联系不到对方。 阿尔回家的时候冯时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根小木棍在地上巴拉见她回来抬头道:“想的怎么样了?” 阿尔此刻并无心情思考其它,便应付道:“没怎么样。” “准备一直呆在村子里?” 阿尔应了一声。 冯时点点头,面上明了,顺手扔掉小木棍,“那随你,我明天走。” 阿尔看着他转身离开,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又悻然回屋了。 阿尔这一夜辗转难眠,既然冯时要走也没心思管自己,第二天她起了大早,用水泼了把脸就往镇子上赶,那里有取款机,她想取一些钱帮衬舅舅家。 阿尔沿着记忆里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探,半路下了雨,还没等到太阳的天气被压得更低。雨水击打的路面变得格外泥泞,隔着湍急的河流,阿尔抬着脚试了试,从前露出水面的石头现在已经被河水淹没了,且比她想象中要深。 雨越下越大,阿尔在水里踩了两下,找准了重心,身体一跃,在她走过大半的时候,脚下忽然一闪,整个人坠入了冰凉的河水里。 湍急的河流 再加上上涨的水线,这条不起眼的小河一瞬间变成了猛兽,阿尔奋力挣扎,她挣扎着四肢竭力想抓住个东西,脑子里到底灌了雨水还是河水她都分不清了。直到有人大喊她的名字,她的意识才模糊反应过来,奋力呼喊救命。 男人健壮的身体噗通跳入水中,他奋力的朝着阿尔的方向游去,一把揽住了她的腰,面前的人奄奄一息,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男人低声道:“你再忍一会儿 。”说完他朝着水流平缓的方向游去。 阿尔的背部被人狠狠的敲击,她又吐了两口水才觉得肚子舒服一些。 “怎么样了?”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响起。 阿尔抬头,冯时正看着她。 两人现在正位于灌木自然形成的小洞穴里,头顶是滴答的雨水声,天空颜色不辨时间。 “找不到地方,先在这里避会儿雨。”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尔点了点头。 空气忽然凝滞,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雨水声。余光中她可以看到冯时的神情,被雨水洗刷过的头发根根分明,他□□着上身,他的目光仿佛刀刃一般锋利,姿态闲散中藏着淡淡的危险,他以一种完全陌生的状态出现在自己眼前,阿尔从未见过的状态。 许久,他拿出一部老式的手机道:“你手机泡坏了。” 阿尔接过,摁了下电源键,毫无反应,确实是坏了。 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她穿着浑身湿透的衣服坐在那里极其尴尬,便缩着身子往旁边躲了躲,低声咕哝了句:“确实坏了。” 冯时凝神看着外面的雨,淡淡道:“我姐姐怀孕了,很快我就要当舅舅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阿尔兴奋不已。 冯时反倒过于平静,他看向阿尔又问:“你……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有多喜欢徐晋安?” 阿尔不明白冯时话里的意思,便道:“为什么这样问?” 他望着远处自行评价:“其实你们这不叫爱情,是一种执念,也不能算是执念,哎,怎么说呢?比如你渴望从山里跳出来,他是你唯一的跳板,而他又渴望亲情,你们互补,极其容易惺惺相惜 。就像现在,我虽然有亲人有朋友,可是我现在见不到他们也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所以才会选择跟你坐在这里聊天。” 阿尔点点头:“我懂,你以前一直很嫌弃我,现在也是,不过是因为晋安的关系所以才帮我。” “不不不。”他连连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帮你也不纯粹是因为徐晋安,因为我忽然发现我是个孤儿,这让我觉得很害怕,你能理解吗?徐晋安应该跟你说过。” 阿尔没读懂冯时的意思,目光澄澈的摇摇头:“不,晋安他从来没说自己孤独,也不觉得自己是孤儿跟别人有什么区别。” 冯时没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南方的天总是变化多端,雨过天晴,太阳跟个小孩儿似的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热情的灼烧着大地,冯时跟阿尔回去的路上衣服已经干的半透。余满山也没看出什么,只是看冯时的目光嫌恶。 阿尔回屋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她询问父亲出过饭没,余满山点点头,又道:“你多大的人了不要一天到晚胡闹!” 阿尔忙道:“他今天要走了。”话锋一转岔话题:“我舅舅现在怎么样了?” 余满山冲堆放杂物的棚子扬了扬下巴,阿尔不明所以,那里堆满了柴火,棚顶上还搭着蜘蛛网,里面乱七八糟,平时用来堆放东西,鲜少打扫。她往里走,里面黑乎乎一片还有淡淡的霉味,大半天她心里莫名发毛,阿尔往最角落的木头堆看的时候忽然发现缝隙之间那双眼睛,她心里猛颤一下,脸色发白,下一秒就要叫出来之前,木堆后闪出个男人,他的大手捂住的阿尔的嘴,低声道:“是我是我,你别叫。” 阿尔摇摇头,对方才松手。 阿尔忙问:“刘晨哥,你怎么藏这里了,你知不知道舅舅他们现在被人追债。” 刘晨长得人高马大,一副憨傻模样,他垂着脑袋道:“都是我!”他说完狠狠的照着自己脸甩了一巴掌。 阿尔拉着他道:“不对确实是你不对,但是现在打自己有什么用,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处理吧。” 刘晨道:“可是我现在一分没有了,阿尔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这样,你替我跟你舅舅舅妈说我过的不错,行不行。” 阿尔听他这毫无悔过的意思,回道:“我肯定会跟舅舅报平安但是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处理事情吧。” 刘晨忙点头,又道:“阿尔,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能不能给我点吃的。” 阿尔点点头,从棚子里出来的时候,余满山道:“棚子漏雨我收拾的时候看到他的,不知道啥时候就躲进来了。” 她道:“我去给他拿点吃的。” 阿尔往厨房走的时候,冯时正出来,俩人打了个照面,他已经换了来的时候穿的衣服,衬衣西裤,整个人格外板正。阿尔主动道:“要走吗?” 对方点点头,回答肯定:“嗯。” “再见。” 他没应,步态坚决,余满山不冷不热道:“哎呀,这尊大佛终于走了。” 阿尔站在原地并未回头,她忽然想起了当初徐晋安离开的时候,那时候的天气没这么热,境况也没这么糟糕,以前希望有多少,现在无奈就有多少。几个小时前在那个小洞里冯时说的话还在耳边,她想了想还是毅然走进了厨房。锅里只剩下了半个馒头,阿尔将就着拿给了刘晨。 对方狼吞虎咽的塞完馒头,噎着嗓子在阿尔肩上一拍道:“还是妹妹好,还有没,这点不够吃。” 阿尔摇头意思没了,又:“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刘晨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半天又愤然蹲下痛骂自己不争气。 阿尔道:“行了,你别骂自己了,我还有点钱,你先还上,以后你要好好工作。” 刘晨听说阿尔要帮自己还钱,眼睛一亮,先是道谢,又问:“你知道高利贷,我本来借了几千块,现在都累积了十几万了,你哪有那么多钱,是不是住你家那个有钱男人给你的,快说说你们什么关系,我感觉他很眼熟,好像那个” “行了!”阿尔忽然拔高了调子,“谁也不是,别人的事情你少打听,我帮你还钱是心疼舅舅舅妈,以后你赚钱了必须得还我。” 刘晨一改之前的丧气,嬉皮笑脸道:“肯定肯定,妹子,你就是我这辈子的再生父母。” 阿尔无心搭理,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也空落落的。 …… 隔天阿尔就去了镇子上,第一次用这张卡,她自己心里也没底里面到底有多少钱,她在取款机上摁了密码,查询人民币,数额大的她有些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儿来。刘晨在后面低声道:“妹妹,够吗?” 阿尔忙挡住数字,回道:“差不多,你想出去看看哪里能修手机我手机坏了,我取了钱找你。” 刘晨搔搔后脑勺,“我还是等着你吧,拿这么多钱不安全。” 阿尔看了他一眼,想想也是,便道:“你别看我。” 刘晨往旁边躲了两步,装模作样道:“这样行了吧。” 阿尔嗯了声,用手捂着自动取款机小心翼翼的取钱,刘晨垫着脚尖也没瞄到,他戚戚然,等阿尔取了钱,用报纸包好放进袋子里,两个人一起从自助银行出来。 刘晨搭腔道:“妹妹,你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那个穿白衬衣的男人给的。” 阿尔看着他一脸期待,才想起刘晨认识徐晋安,昨天他应该是看到冯时认错人了,阿尔不想解释她垂了眼睛道:“帮你解决问题就行了,问东问西的。” 刘晨忙道:“是是是。” 两人一起去了修理手机的地方,老板瞧了瞧阿尔的手机告诉她有钱修还不如花钱买个新的,修好也不见得能用多久。阿尔决策了半天,最后还是买了部老式翻盖手机,只具备打电话发短息的功能,刘晨嘟囔了句抠门被阿尔瞪回去了。解决了这次麻烦,刘晨乖乖去羊城打工了。 阿尔还呆在山里,不过因为这次还钱的事情村子里传了不少风言风语,有人说她是签了卖身契得到的钱,也有人说是别的,总之说什么的也有。余满山本来还拖媒人给她找对象,这之后就不管了,见了她总要叨念几句活该。阿尔也不反驳,钟管家也没再给她打过电话,冯时更没消息。外面的时候又被这座大山彻底隔绝了。白天里忙活计,也只有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她才会看着天上的星星,回忆起过去,就像一场梦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快乐……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冯时刚出机场,就看到等在外面的钟管家,他气不打一处,冷嘲热讽道:“真是比某些动物还勤快。” 钟管家笑容和善,打开车门道:“少爷上车吧。” 冯时气不顺,一脚抬起,又道:“钟叔,要不是你看着我长大的情分,我真想把你辞掉!” 钟管家点点,“我知道少爷是在生那通电话的气,上车了我跟你解释。” “解释你跟我妈如何用钱玷污别人的灵魂吗?” “少爷,太太是为了你好。” 冯时哼了一声,嘭的摔上了门,钟管家上了副驾驶喊司机开车,好脾气道:“少爷,我多嘴一句,你跟余小姐不合适,与其耽误她,不如让她走。你觉得金钱玷污了余小姐的灵魂,但这是对余小姐最好的选择,余小姐也并没拒绝,我们经常通电话问好,比如你接到的那通。” 冯时想起在水里那幕,胸口被压了块大石头,愤懑塞得满满的却无处释放。 “干扰了少爷交朋友实在是抱歉,不过您现在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公司吧,太太身体状况不太好。” 潘玉珠积劳成疾,大毛病小毛病一堆,冯时一直知道,听闻钟管家的话,他稳了稳情绪,回道:“我妈怎么了?” “这段时间晕倒过一次,医生建议静养,可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人主持,太太如何静养。” 冯时捏了山根处,他顿了顿道:“钟叔,刚刚抱歉,我太无礼了。” “没关系的少爷。” “去医院吧。” …… 冯时到医院病房的时候,林佳萝正在剥橘子,嘴里边同潘玉珠说笑,霍睿凡站在一旁。他先招呼了一声,上前道:“妈,你怎么样了?” 林佳萝让到了一边嘴里搭腔:“阿姨是过度劳累,需要好好休息。” 冯时坐在病床边握着潘玉珠的手,心疼道:“对不起,妈妈。” 潘玉珠笑的慈祥,她摸摸冯时的头发顺手捏住了他的耳垂摇了摇,一脸宠溺,“看我的儿子长大了,知道关心妈妈了,那你也要注意身体,看你这瘦的。” “我没事。” 潘玉珠同林佳萝道:“给冯时盛一碗乌鸡汤。” 林佳萝哎了一声,拿了个小瓷碗盛了碗汤给冯时,叮嘱道:“姐姐炖的汤,还是热的。” 这么一说冯时才注意到,便问了句:“我姐呢?” 霍睿凡道:“她正在帮一个朋友弄什么汤店,最近比较忙。” 冯时两三口喝完汤放下碗,问道:“她不是怀孕了吗?怎么还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 林佳萝脸色沉了下,扭头看向别处。 “你姐就是个闲不住的,我劝了也没用。”霍睿凡低头看了眼时间,“也该忙完了,我先去接她,妈,我走了。” 霍睿凡刚关上门,林佳萝坐了还没两分钟也借口离开了。 病房里只有潘玉珠跟冯时母子,母子俩聊了几句别的,冯时才忍不住问道:“妈,你跟阿尔说了什么,她变了个人似的。” 潘玉珠扬扬细长的眉毛,“我的儿子似乎恋爱了。” 冯时无可奈何的笑道:“ 您说什么呢?我只是把她当成亲人,再怎么讲,如果不是她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兄弟。” 潘玉珠欣慰的笑笑她又搭着儿子的肩膀道:“过去的就过去吧,但是不管你以后遇到谁,爱或者不爱,都要以大义为重,阿尔再好你们也不合适,佳萝可能不是你最爱的,却是最合适的,是你的贤内助,你不要鬼迷心窍走错了路。” 冯时道:“看您说的,怎么跟封建主义继承皇位似的,还什么深明大义,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当务之急是保重身体了。” 潘玉珠笑笑:“你啊,当务之急是熟悉公司业务,把样子做好些,也让董事会的那些股东吃颗定心丸。” “妈。” “妈妈老了,该退休了,你以后好好干,不要辜负妈妈的一片期望,嗯?” 冯时点了点头。 …… 林佳萝从医院出来深深的吸了口气,冯青怀孕这件事实在是意料之前,这么多年都没怀孕,忽然就有了,这让她及其烦躁,然而怀孕这件事冯青也没料到怀孕了?自己淹在药罐子里备孕的时候没反应,现在这种时候却有了。 真是尴尬,她还没做好准备给这个孩子健全的家,起码她被霍睿凡的冷漠伤透心之后至今还没暖过来。 就在她得知这个消息的六个小时前还跟邱东醉生梦死,那个男人很厉害,他能让自己化成一滩柔媚的水。 手机震动时,他强壮的胳膊正从背后搂着她,那股力量在身后涌动,从身体的中心直接冲到天灵盖,七窍彻底被混沌的热浪淹没,忽然的声音惊的她身体紧绷,男人沉闷的哼声就在耳边。 冯青彻底清醒过来,她伸出湿漉漉的胳膊捞起手机,是霍睿凡的短信,他出差一周,现在正在登机,后面的她还没看清,视线已经被人挡住,而后是口腔。 直到一切结束,她捡起衣服往身上套,嘴里交待道:“钱我给你打卡上了。” 邱东坐在床头燃了根烟,他吸了口拄着肘子道:“我可真是傍上大款了。” 她背对着他穿上衬衣,有双大手把她的头发从衣服里顺出来,冯青扣着扣子道:“谢谢,不过这是你应得的。” 他的烟没吸完直接摁灭,下床又解开了冯青的衣扣,嘴里道:“ 这么紧张?扣子走错门了。” “啊,我要在他回来之前回家。” “都凌晨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回去。” “不行。”她语态严峻,“我没有在外面过夜的习惯,你睡觉吧,我要走了。” 他帮她扣上最后一颗扣子道:“做贼心虚。”话音儿刚落那只手忽然恶作剧的往下探,他僵硬的胸膛凑了过去,手上揉了两把问道:“舒服吗?” 冯青双手摁在他胳膊上,垂着脑袋道:“别,我真的需要回去了。” 可是等她花洒下水淋淋的身体包裹时,彻底把这件事情忘记了,等她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霍睿凡等了她整整一个晚上。 夏天天亮的照,此时已日头高照,暖黄的日光从窗格透射进来,明亮又可爱。 霍睿凡阴沉沉的坐在那儿问:“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冯青放下包,低头换鞋道:“在朋友家里。” “人家不是结婚了,你以后少住在别人那里。” 冯青随意的嗯了一声,她去桌上倒了杯水道:“家里也没人,我一个人没什么意思,就常去朋友那里。” 霍睿凡道:“要不请个保姆吧,跟你说说话,或者养个宠物也可以,可是你又有些洁癖。”他说着掻了下头发:“最近开发新市场,我确实忙的有些忽略你。” 冯青没再说话,她其实不算洁癖,只是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太无聊了,结婚后变得了无生趣,她只是想找些事情做。她俯身端了衣篓问了句:“还有别的东西要洗吗?” “就这些,辛苦你了。”他亲昵的吻了吻她的面颊。 冯青往洗衣间走,霍睿凡低头回了个短信,说已经到了,那边抱怨怎么到了好几个小时才发短信,不会是跟老婆温存够了想起她吧。两人一言一语,身后咚的一声震的霍睿凡回神。 他回头:“怎么了?” 冯青举着手里的粉色内裤尖叫:“这是什么!” 质问,解释,尖叫,两人吵的不可开交,霍睿凡火了,拍着桌子道:“回来就吵架,这家有什么意思,不来也罢。” “滚!滚了别再回来。” 冯青气的浑身发抖,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待她再醒来,霍睿凡一脸紧张的关心道:“看你怀孕了都不在意,吓死我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自己怀孕了?冯青没有想象总得兴奋,无聊又滑稽的结果。看着霍睿凡一张关心的脸,她心里突突的跳个不停,怀孕本该是高兴的事情,她却莫名的恐慌。 那个所谓的汤店成了她跟霍东约会的秘密地点,冯青想要结束这段荒唐的关系,是时候结束了,对方欣然同意让冯青轻松了不少。 她从汤店出来,霍睿凡已经在等她了,边给她撑伞,又道:“要不要吃点水果,我刚才过来给你买了一些草莓。” 冯青点点头 ,夫妻俩说着上车,车子还没发动,霍睿凡的手机就开始震动,他扫了一眼关掉,刚关了又响,冯青道:“怎么不接电话?” “不认识的号码。” 他话音才落,手机铃声又响了,两人互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她微微启唇:“可能是有急事,接吧。”她说完靠在了椅背上,懒懒的看向窗外。 霍睿凡有些尴尬,开了狼牙耳机,刺耳的女声传来:“霍睿凡,接到你老婆了?你现在满意了,有了孩子了,以后冯家都是你的,可高兴了吧!” 他语气平静:“我们约个地方见面细聊一下。” “敢做不敢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她我们的事情。” “这个有很多细节需要敲定,我让秘书联系你。” 林佳萝气的跳脚,她来回的踱步,最后无可奈何,意外的低声下气道:“你变心了,爱情在你那里这么廉价吗?就因为一个孩子,看把你急的,我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知道了,再见。” 霍睿凡平静的挂断电话,同冯青道:“助理把我手机号留到客户那里了。” 她欣然接受这个解释,淡淡的嗯了声。 …… 林佳萝被霍睿凡这套官腔气的不轻,她紧紧捏着手机,心底腾起一股悲凉,自从冯青怀孕之后霍睿凡就变了个人似的,好老公,好爸爸,好女婿,那她呢?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得到了什么,等这个孩子一出生,自己是什么也没有。她那么喜欢霍睿凡,一见倾心,那时候他们在同一所大学读书,他那么优秀,到处是他的影子。 谁都知道工商管理学院的霍睿凡,他优秀,帅气。林佳萝对他的印象全是来自同学的言语中,她压着心底的好奇依旧一副高傲的态度,能有多帅,比明星还帅?她常陪父亲出席酒会见惯了帅哥,眼光都高于顶了。 然而这也没挡住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林佳萝 记得那天,蝉鸣阵阵,她去跟一个男同学要考试资料,就在男生宿舍楼下碰到了霍睿凡,金黄的阳光把树叶打的透亮,他就站在楼下的水池边,挽着白色的衣袖洗衣服,丰富的泡沫挡住了少年的手,缘分是个奇怪的东西,林佳萝不倾慕他的才也不倾慕他的容貌,却被他洗衣服的模样迷住了。 相识相恋到分别,林佳萝在那个年纪被家人指了婚事,然后同未婚夫出国留学,再回来,霍睿凡已经同冯青结婚了。 明明是自己先遇到霍睿凡的,林佳萝气愤,她不知道该怨姥姥生了妈妈,还是怨妈妈生了自己,一家人全是女儿,父亲入赘,母亲去世的早,继母生了个儿子,父亲偏袒弟弟外公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跟冯家联姻就是她的命运。 林佳萝越想越气,自己爱的那么卑微那么小心翼翼,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就因为这一个孩子?她知道霍睿凡一直想要个孩子,既然他喜欢自己也可以接受,但是万一因为这个孩子他跟冯青分不开呢?她驱车直奔空旷的郊区,本想散心,却被一通电话打断,潘玉珠让她去冯家拿些文件。 她狠狠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什么时候冯家才能到自己手里,霍睿凡才能真正的在自己身边。 …… 林佳萝到冯家时,看到个仆人在门口抹眼泪,小姑娘看见她就凑了上去,擦擦眼泪:“我早上打扫的时候顺便打扫了钟管家的房间,就看到他桌上有张撕碎的拼贴好的照片,我也是好心就给粘起来了,没想到他回来大发雷霆,非要辞退我。林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佳萝的印象里钟管家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从未见过他发脾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照片让他这么生气,便多问了句。 那小姑娘抽抽噎噎道:“是管家年轻的时候抱着少爷拍的照,撕碎了。” 她哦了一声,回道:“我知道了。” 小姑娘深深的鞠了一躬。 林佳萝到潘玉珠的书房拿了文件,正要下楼就看到钟管家匆匆走过,她喊了声钟叔,对方顿住,回了声:“林小姐。” 林佳萝走下来,“钟叔,早上有个小姑娘把你的照片弄坏了吗?” “啊,不碍事。” “都是冯家的老人了,干活也没眼色,要不全换了,也省得你劳心劳力,人上了年纪之后精力总不如从前。” 钟管家尴尬的咳了声道:“让林小姐看笑话了。” 林佳萝点点头,下楼去了。 …… 冯时回来后便开始接触冯氏的企业,林佳萝作为“贤内助”,当然是时时跟在身旁,有人夸是金童玉女,也有人笑话林佳萝倒贴,婚礼上已经被人耍了一次了还跟狗皮膏药似的黏着人家。 即便是林佳萝不在意,这些话还是钻进了她耳朵里。她焦急,她气氛气愤,她去找霍睿凡,对方态度模糊,林佳萝急了,她闹她吵,最后泪眼婆娑的质问:“你到底什么意思霍睿凡,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就这么对我?” 霍睿凡双手搭在她肩上安抚:“你想多了,现在冯家正动荡董事会也不看好冯时,正是我们的好机会,我怎么会放弃呢?” 林佳萝一把排掉他的手,气愤道:“不放弃?你哪里还有以前的冲劲儿,现在就一门心思在冯青身上,别的事情与你无关。” “佳萝。”霍睿凡慢慢抱着她,“你看你这脾气,急什么,这个孩子也是筹码,照顾好这个孩子我才更容易得到董事会的认可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大多是重写的……抱歉啊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林佳萝看着他:“睿凡,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希望你的心没变,不然到时候你我谁也别想好过。” 她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霍睿凡平静的把手插进裤兜,招呼道:“冯总,我找佳萝签个字,先走了。” 冯时点点头,他看向林佳萝:“助理说下午的会改成五点了,为什么?” “客户航班改了,所以会议延迟。” 他微微蹙眉,“下次这种事情你直接跟我说,不要随意安排。” 林佳萝傲慢的嗯了一声,冯时并不能拿她怎么办,虽然以前对公司有些接触,但是客户资料之类的,冯时并不懂很多,而林佳萝在职场混迹多年又是这方面的老手,冯时厌恶她,但是又不得不忌惮,这个时候她想要在自己手底下玩儿下把戏自己防不胜防,他藏起自己的情绪,回应的同时还不忘给嘱咐她注意身体。 从林佳萝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中午休息时间,大家正陆陆续续的去公司食堂吃饭,冯时也计划去食堂凑合一顿,手机却响了。 是柯宇森,对方还是嬉皮笑脸的态度,抱怨道:“哥们儿,你这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兄弟给你接风的机会都得钻空子。” 冯时一改以往的嬉笑态度,回道:“什么回来,我又没上天。” “嘿,你不是追小芳去了吗?咋滴,那个木头不理啊。” “别胡说。” “本来就是嘛,我就说你别祸害良家妇女,来吧,让哥哥带你去骚一把,快下来,我在你公司楼下呢。” 冯时往窗边走,果然看见楼下停着一辆跑车,那个骚包正靠在车门上瞎摆手,他答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 俩人去了家日式餐厅,冯时才坐下就道:“什么快上什么,我得快点吃完回公司。” 柯宇森啧了声,“呦,变性了?” 冯时看他,柯宇森忙摆摆手:“别气,别气,我瞎说的,兄弟我也是关心你嘛,听说阿姨生病了,你也要接管大任,怎么样,还顺利吗?” “你觉得呢,那些董事并不服我。” “慢慢来,有什么忙尽管提。” “会的。” 柯宇森嗤笑了声:“你倒是不客气。” …… 白天处理公事,晚上应酬,潘玉珠降了霍睿凡的职,他面上虽然没表示,背地里却搞鬼,冯时有事搬不动别人,不得不亲力亲为,工作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简单,他做的不顺手也不想被人看不起,有时一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 梦醒时分却不分晨昏昼夜,潘玉珠道:“妈妈当初打天下的时候可比你还要累,你姐姐还老生病,我还要管你。儿子,你要好好熬,站稳了以后才震得住别人。” 冯时点点头,眼底有淡淡的血丝。他有些累,心里有些堵,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想起阿尔,冯时想,自己是不甘心,被个丫头片子嫌弃了,这么一想他倒是笑了,那丫头真倔强,比天边的野草还要倔强,这一点他倒不得不服她。 咚咚咚,有人敲门,助理进来把接下来的行程报给了他,冯时道:“放在桌上吧,对了,今天晚上有事吗?” 助理道:“本来计划跟常局吃饭,不过取消了。” 地产局的常局啊,冯时知道,最近批地的事情多亏对方帮忙,这顿是早晚的事,然而今夜意外的平静,忙里忽然停下来,冯时一时觉得空落落的,总想找点事情做,他看了看时间尚早,从公司出来,路上看到一家花店,他想起什么,便进去看了看。 店主热情招呼道:“您想要什么花儿啊。” 冯时随意看看,墙角那束金黄的菊花开的金灿灿的,他点了点道:“给我包一束这个。” 店主应下,又说:“正当季,现在的菊花最好看,收花的肯定会高兴。” “是吗?我们素未谋面。” “那更是缘分。” 冯时笑笑,从花店出来,他驱车去了墓园,虽是已经见过了,冯时心头还是微微悸动,这张脸,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许久未打扫的墓碑上蒙了层灰,他用手帕细心擦了一遍,摆上了鲜花,随意的坐在旁边道:“徐晋安,你说你是弟弟还是哥哥。” 没人应,天色渐渐暗下来,缥缈无边。 他自问自答:“也就几分钟的事儿,我们不在意这个,对了,我去看了阿尔,本来想让她在城市扎根,但是她太倔不来,妈妈以为我喜欢她,还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走。哎,你要是活着的话,我猜你们正演苦情戏呢,妈妈肯定拆散你们,她这个人不懂感情。” “喂,妈妈病了,在医院静养呢,姐姐怀孕了,我呢,接了公司的大任。你在那边怎么样?怎么不说话呢?我们不是双胞胎吗?不是说双胞胎有心电感应,我们当初怎么没感应到啊。” 他自说自话,无人答应,冯时双手托着下巴定定的看着墓碑上的男人,忽然笑出来,“我跟你说个事儿,每次去给爸爸上坟,别人都在哭我就是不懂,好像跟我没关系似的,但是我见到你就不一样了,真的跟见了亲人似的,刚刚店主跟我说这叫缘分。”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莫名觉得这墓园安静舒适,空气清新,便捏着烟头闲适的抽了根烟。 直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冯时仓皇起身小跑过去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有个工人砸伤了,记者正在闹,我到处找你电话打不通所以调了监控找到这里,冯时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吗?”林佳萝指责道。 冯时说了声抱歉,赶紧随林佳萝去工地。 受伤的工人昏迷不醒,记者堵的水泄不通,一味的询问出事原因,矛头更是直指冯时,意思是他监管不利,这批记者有备而来,并不好应付,冯时只好安抚大家,等查明原因肯定会告知给位媒体朋友。 林佳萝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心想着他活该。 “在哪儿找到人的?” 她侧脸看,是霍睿凡,便应道:“墓园呗,草包就是草包,妈妈靠不住了去墓园求个死人,我过去的时候他就从坡下跑过来了,你没见那样子。” 霍睿凡道:“冯叔叔的坟地那边是平地,哪有坡。” 林佳萝未多想,随意道:“谁知道他在干嘛。” “潘总不知道出事了吧。” 林佳萝挽着胳膊瞪他:“放心吧你,堵的严严实实的,好好管你那未出世的儿子吧。” 霍睿凡噎了一口未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喵唧唧,修文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过了俩月刘晨打来了电话,说是在工地找了份儿不错的工作,工资颇丰,下个月还了工资就给她。 阿尔彼时正在扫院子,她道:“外面开销大,你自己先照顾好自己吧,我也不着急用钱。” 刘晨听了笑的合不拢嘴,吹嘘道:“你还不信你哥的本事吗。” 阿尔知道刘晨爱吹牛,没搭他这一腔,又道:“工地上虽然赚的多,但是你也要注意安全,不管如何安全是第一位,跟工友要好好相处,互相帮忙,大家在外都不容易。” “知道了知道了!”刘晨有些燥,回道:“你就不能相信你哥一回?” “阿尔!”余满山掀起帘子喊她。 阿尔应了声,同那边的刘晨道:“我爸喊我,下次再聊。” “哎哎哎,你别挂啊。”那边语气匆匆的,“别挂啊,我还有正事跟你说呢。”刘晨才说着那边就挂断了。烈日悬空的工地上干的热火朝天,刘晨额头上的汗在阳光下亮晶晶的,他握着手机目光落在远处那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他们虽戴着安全帽,却与这里的的环境格格不入,尤其是走在前面那位,器宇轩昂,高瘦白净,旁边跟着几个点头哈腰的,任凭他问什么答什么。 刘晨对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三年前这张脸出现在那个落魄的山村里,一时成了乡村八里饭后的谈资,这张脸也跟他家里有缘,他记得那张脸的主人叫徐晋安,跟阿尔眼见要成了人又不见了,两个月前他在阿尔家躲着的时候又看到那张脸,等他再来羊城打工才恍然大悟,这人来头不一般,大企业家的儿子,就要接手家族生意了,因为有个工人出事了最近常来视察。这可把他高兴的,不想阿尔还有傍大款的出息,就是这丫头脾气顶不好。 肩上忽然一重,柳晨烦躁的回头,发现工头正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对方咬着牙道:“是不是不想干了!上工时间打什么电话!” 刘晨反瞪眼道:“当个包工头了不起啊,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呸!徐老板还是我亲戚呢,怎么滴!” 那包工头五大三粗,一把揪住刘晨的脖子道:“你小子再跟我呸一口!” “我呸!” “艹!”那包工头举起拳头在刘晨脸上啪的一拳挥了下去。 “王八羔子!” 刘晨话音儿还没落,两人就扭打在了地上。 周围的工人忙上去拉架,工地上乱哄哄。 冯时闻声看去,问道:“怎么回事?” 管事尴尬的笑笑,愤然朝那边过去,气呼呼道:“你们还想不想干了!在工地上打架 。” 冯时眯眼了看,沉声道:“这块外包给谁了,都找的什么工人?!” 一旁的霍睿凡道:“天气躁,男人间起点矛盾正常。”他说着过去调解,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冯时噎了口,一旁的助理提醒道:“潘总在的话肯定换人。” 他站定了几秒,垂了眼皮道:“霍经理比我了解多,暂时先这样。” 助理点了点头,随着冯时同往前走。 …… 霍睿凡过去的时候架已经拉开了,他拿出经理的架子道:“都散了吧!” 刘晨挂着满脸戾气,上前道:“你是谁啊,叫你们徐总来,我有话跟他说。” 霍睿凡皱眉,“怎么什么人都能干活?给点钱打发了。” 刘晨跳脚:“你找徐晋安过来,我要跟他说话,我告诉你我是他哥,你们敢赶我走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包工头极其尴尬,却忍着道:“你再闹我报警了。” 霍睿凡摆手,微顿道:“你认识徐晋安?” “对,那是我妹夫。”刘晨一脸得意。 霍睿凡觉得这名字极其熟悉,他忽然想起来在哪儿听过了,还不仅听过,还“见过”这个徐晋安。这名字他印象深的很,以前有个小姑娘也因为徐晋安的这个人找上冯时的。 他让其他人散了把刘晨喊到这里询问:“你确定看到了徐晋安?” 刘晨颐指气使:“哼,你叫他过来,我不跟你说话。” 霍睿凡在鼻腔里哼了一声,他从西装内衬里拿出一张支票,精致的美工笔墨迹流畅,他一气呵成,顺手把那张纸条塞进了他的手里,“这是五十万,换你跟我说话的资格,够吗?” 刘晨愣了一下,他盯着那张薄薄的纸上的字数愣了半天,五十万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胳膊不知什么时候哆嗦起来,他咽了口唾沫,淡淡道:“这是不是真的。” 霍睿凡捏住支票一角:“松手。” 刘晨猛的抽回塞进口袋,嬉皮笑脸道:“开玩笑,开个玩笑,您想问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霍睿凡眉毛一挑,他挽着胳膊道:“徐晋安,你认识他?” 刘晨点点头:“当然认识,好几年他去我们那个小山村里,人长得好看,大家都稀罕他,嘿嘿,这小子眼光也好,一眼就相中了我家阿尔,后来忽然就消失了,我家阿尔可等了他好几年呢,不过呀!”他眼神灼灼,“这小子还算是个情种,不久前又去找她了。” “你说的阿尔,是不是长了两条大辫子?” 刘晨点点头,美滋滋道:“对!你也认识她啊,我们阿尔可是数一数二的大美女。” “那……徐晋安第一次是什么时间去你们哪里的?” “三年前,夏天,这个我记得清,我家房顶开了个洞还是他给修好的。”刘晨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 霍睿凡记得三年前冯时还在日本留学,不可能去那个山沟里,当然他还记得阿尔那张照片上的徐晋安,跟冯时仿佛一个模子里拓出来似的。这世上真有一模一样的人?霍睿凡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儿,可又找不到头绪,他想了又想,给林佳萝打了个电话道:“上次冯时去的那个墓园你还记得在哪儿吗?” 林佳萝道:“怎么了?” “有些事情奇怪,想去看看。” “改天我带你去,我现在正跟你老婆坐着 呢。” “佳萝……” “怎么了,关心一下你儿子不行啊,不说了,改天带你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阿尔回头问道:“爸,怎么了?” 帘子盖了半道阴影在余满山脸上,跟截了一半似的,他声音低沉:“该做饭了。” 阿尔点点头,边走过去道:“爸你嗓子怎么了,这么哑 。” 余满山捏了捏喉咙,干咳了两声道:“可能昨天晚上吹到了,有点感冒。” 阿尔 边系好围裙往灶台边走,嘴边说:“吃完饭我去镇上给你买点药吧。” 余满山摆摆手:“不碍事,睡一觉就好了。” 这里的厨房很小,门外就算是客厅,村里不讲究,余满山摆了张床睡那儿,床前还有个小桌子,正放着阿尔的手机,他一屁股坐下,把烟草塞满烟袋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目光斜到桌上的手机,叨念了句:“打工的小赵回来了,我看他的手机,哎哟,好大,点一下就出来好多东西。”他边说边摇摇头,“你这个不行。” 阿尔道:“爸,人家那个很贵的。” “嗯嗯。”余满山说着拿起桌上的手机,摁了一下却没反应,他连连摇头,“还想看个时间,都没电了。” 阿尔探出头来道:“没电了啊,你帮我充一下。” 余满山摇摇头,“我不会,你自己充。” 阿尔心想也没人找自己,充了也是浪费电,就不着急,她这一放就把充电的事儿给忘了。 直到邻居家婶婶来借她电话,阿尔才想起手机还没电,她才插上插头开了机手机就显示未接来电,是钟管家的,她顺手便拨了过去,并没人接,阿尔无心其它也没再拨。 这一天十分祥和,不冷不热,阳光也不大不小,余满山正在院子里砍柴,嘴里边念叨:“这种天气最适合出嫁。” 阿尔一听就知道他后话,拉着调子喊了声爸。 余满山不满的哼了声,抬头便看见门口走来几个穿着干净的男人,并不是本地相貌,他起身问道:“找谁啊?” 阿尔随着站了起来。 对方笑容和善,隔着低矮的院墙问了句:“老乡,是老余家?” 余满山点点头,又问:“找谁啊?” 中年男人看向了阿尔,问道:“你是余尔吗?” 阿尔忙点点头,回道:“你好。” “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情希望你能协助我们调查一下,希望你配合。” 阿尔听到警察两个字,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 “余小姐,请问你认识钟思忠吗?”警察担心她听不懂似的,又重复了句:“就是冯家的钟管家。” 阿尔面上点头,心里却另做盘算,警察能找到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小事,而能与她关联的必然就是冯时的身世,她小心谨慎怕露了马脚,添了句:“我之前在羊城打工被钟管家照顾过,钟管家是个很和善的老人,很喜欢帮我们这些孤身在外的人 。” 警察又道:“看来你跟钟管家关系不错,那你们经常联系吗?” 余满山端来了两杯水放在桌上,那两位警察接过忙说谢谢,余满山顺口问道:“警察先生,我们阿尔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事?” 警察道:“我们只是问一些事情。” 余满山没吃到定心丸,轻轻的哎了一声:“我家阿尔说个好姑娘,要是真犯错也是误信了别人,警察先生你们一定要擦亮眼睛办事啊。” 阿尔呵了声他,把余满山拉到一边便同警察说:“先生你们别在意我爸,他没什么文化也不会讲话。”微顿,她又道:“警察先生,有什么我也不会隐瞒你们,不过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要千里迢迢的来这里。” 两位警察沉默数秒,淡淡道:“钟管家去世了。” 阿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茫然问道:“钟管家?他怎么会死呢,前断时间……前段时间我们还通过电话。你确定是钟管家吗?” 警察点点头,“冯家已经有人证明就是钟管家,而且验尸报告已经出来。” “怎么说?” “排出自杀的可能性。” 阿尔怔忪,半天才缓缓的开口,她的语气轻的仿佛一缕细风飘忽不定:“是他杀?他那么好的人,怎么会……” 警察的眼底闪过一丝疑虑,又试探道:“我们在排查过钟思忠的手机联系人之后,发现他跟你联系密切,并且他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但是你并没接,应该是他下意识的求救电话,随手拨的。” 阿尔双手紧握,点点头道:“是的,我们一直联系,他担心我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好过。”说着她懊恼的捂住了脸,哽咽道:“我为什么不充电,一直没什么人联系我,手机没电了我就懒得冲,我为什么不充电,我要是……” “余小姐,你别激动。”警察安慰道:“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木已成舟,我们希望余小姐能配合我们调查。” 阿尔泪眼婆娑道:“我会的,警察先生,我也拜托你们能查出真相,能还钟管家一个公道。” “这个一定,不过我们还有些问题要问余小姐。” 阿尔抹了把泪,点点头道:“你们问吧。” “你跟钟管家是怎么认识的,请余小姐说的具体一些。” 阿尔想了想,她撇去了跟徐晋安的过往,言简意赅的总结道:“我们这里的女孩子都去羊城打工,我也是其中的一个。” 余满山挑了下眉,堆叠的褶皱跟连绵的山坡似的,他摸了摸烟草盒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这个时候想吸一口也没有,便垂了脑袋捻着烟袋打发时间。 阿尔垂着头,她的大拇指点来点去继续道:“我在一个酒店打工,那里是有钱人去的地方,我就是在那个地方认识冯时的,他出手阔绰长得又好看,一来二去我就认识他了,也认识了钟管家,但是冯时有未婚妻他的婚礼我还参加过,是钟管家劝我回家他还好心的给了我一张□□,上次我表哥借了高利贷我从里面拿了十几万块钱。” 警察细心的做着笔录,又问:“钟思忠最近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两个月前冯时来找过我,钟管家打来电话让我不要跟冯时多纠缠,之后就没再联系了。” 警察点点头,再询问余满山 ,确定阿尔所说属实,但是警察依旧没有放松对阿尔的关注。 验尸报告中明钟管家的去世跟这通电话拨出的时间在同一时间段,如果钟管家是为了求解,为什么要打给千里迢迢之外的阿尔呢?如果是凶手打的,那为什么要打给阿尔呢? 出来时赵警官也无奈,不解道:“这个案子好奇怪,一般凶手杀人会跑尸到没人的地方,为什么这次会选择人多的公园呢?” 苏警官道:“明显是预谋杀人,可能在误导警方,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余尔有些怪?” “哪里?” “她的谈吐不太像是农村人。” “打工嘛,总会受城市环境的影响。” “不是这个,是她说话条理清晰,仪态行为都比较端庄。你有没有注意到她刚见到我们说了句你好,而且交流中说的都是请,您之类的字眼。” 赵警官想想:“你说的对,她确实很礼貌,不像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像是受过专门的教育。” …… 而阿尔也百思不得其解,钟管家怎么会莫名遇害,他那么好的人,这一次她不得不主动打电话给许久没联系的冯时,她做好了对方拒接的心理准备,没想到那边很快接起。 阿尔直入主题:“钟管家遇害了。” 那边声音疲惫:“是的,三天前,有人在公园的长椅上发现他的,那时候已经去世了,前天下了场雨,现场破坏严重。” 阿尔拧眉,“警察来找过我,他们说钟管家生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但是我手机那时候没电,一直不知道,我实在是……” “不要自责,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 “你……还好吧。” “我妈听说钟管家去世,昏迷过去了,现在还在观察。” “我……我能帮你什么?” “好好生活,有什么情况我会联系你的。” “好,再见。” 挂断电话,冯时揉了揉眉头,他再往警察局拨通电话询问情况,然而案件依旧没什么进展,警察依旧在排查,希望以此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冯时道了声辛苦了,只能陷入无尽的等待。 钟管家的尸体是在三天前公园的长椅上发现的,他身上盖着被雨淋湿的旧报纸,周身弥漫着酒精与尸体腐烂的怪味儿。这是个隐蔽的小公园,位于郊区的别墅区,地理位置虽然偏僻,但是这里经常有人打扫,所以极其容易被人发现。据清洁工回忆,三天前这个人就躺在长椅上了,身上被报纸盖的严严实实,浑身酒气,她以为是哪个人喝醉了,而且当时还下着下雨,叫了两声人没应便回去了。 第二天的雨没停,第三天雨停了她来打扫又发现这个人还躺在这里,浑身还散发着腐臭味,便抱了警。 验尸报告证明,钟管家头部有磕伤,而死亡体征证明他生前进行过反击,本身心脏病有些严重,警方推测他是被人推倒后心脏病复发,那时候应该还没死亡,之后又被凶手杀死的。 公园的长椅并非死亡第一现场,而离公园最近的地方是冯家的老宅豫园,警察在楼顶找到了一处血迹,并判定楼顶就是钟管家的第一死亡现场,而他旁边有个火盆,里面是些没烧完的纸钱。 警方在调查后发现,钟思忠这个人为人和善,见谁都是笑眯眯而且情商很高,他自小就在潘家,后来潘玉珠结婚之后钟思忠一同到了冯家做了管家,未婚,也没什么亲戚联系。情杀?仇杀?还是谋财,这些杀人动机都不成立。 最让警方奇怪的,为什么凶手要把抛尸地点选在附近的公园,这似乎是想让人发现钟思忠去世了。从豫园到公园之间有条僻静的小路,并没有监控,豫园里的监控也都坏掉了,而死者唯一拨出的电话号码上依旧没什么线索,这对警方侦破案件实在是不利。 这让羊城刑警大队的队长赵国平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明显的熟人作案,然而钟思忠周围谁有杀人动机呢? 钟思忠死亡时间确定为9月18日下午六点左右,跟他有联系的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潘玉珠在医院,冯时在见客户,霍睿凡陪着妻子做完产检之后又陪着她在房间睡觉,林佳萝虽然这天休息,但是她在五点左右的时候去探望了冯青,晚上几个人还一起吃饭,至于冯家那些仆人,都有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事情发生的无比蹊跷,案发现场被雨水冲刷的没有线索。 警方不得不通过一一排查周围的人来了解情况。 潘玉珠只道钟思忠被杀的消息之后就晕倒了,这一连几日冯时也担心母亲的健康,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便去医院必然又碰到了那位大队赵国平,对方是想从潘玉珠的嘴里了解一些关于被害人的消息。 冯时上前打了个招呼,对方礼貌同他握了握手,两人攀谈了几句,赵国平不得不再问:“冯先生,你再想一想,9月18日是什么日子,钟管家为什么会去豫园楼顶烧纸。” 冯时道:“您之前问过我这个问题了,但是我想不到他有什么亲人。” “那只能等你母亲醒过来了。” “麻烦您了赵队长,等我母亲醒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谢谢配合。” 冯时看着赵国平几人离开,他刚要转身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小跑着追上去道:“赵队长,我记得我父亲的生日是9月18,不知道这个对您有没有什么帮助。” 赵国平想了想,愈发觉得奇怪,钟思忠是给冯年去烧纸了吗?按理说不是应该在祭日烧纸吗?钟思忠为什么会选择在冯年的生日烧纸,案子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多,他不得不借机再次审讯冯时。而这次他问的是豫园。 冯时如实道:“豫园是我们分家的老宅,我对那里没什么印象,我听长辈们说因为我的生日跟我爸的祭日重叠,那些年冯家也动荡不安,我母亲觉得风水不好,就把宅邸换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平时钟管家会去吗?” 冯时想了想道:“我父亲祭日的时候母亲会过去待一阵,平常很少人去,您也看到了,那里荒草丛生。” “钟管家跟你父亲的关系呢?” 冯时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而且家里人也少提起父亲。” 赵国平明白,他当初听说过冯年的事情,大过年的跟情人在山上飙车坠入悬崖,自己的老婆却在医院生产,一时成为羊城的谈资,冯家为了遮盖丑闻,这件事草草了之。冯年成为冯家的忌讳也是必然。 赵国平告辞,他脑子里一团雾水,他得到的每个信息点不但不能帮助他解决问题,反而把事情搞成了一团乱麻,反反复复,如何都理不清。他不得不回到局里重新梳理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冯青生了个男孩儿,还未足月再加上 母亲本身体质差,孩子只能在保温箱里呆着。霍睿凡一边愧疚一边疑窦丛生,直到确认孩子的血型才轻轻的松了口气。一边跟冯青道歉又哄她,冯青却躺在床上不言语。 所有人都替他们高兴,毕竟努力了这么多年一朝得子,倒是夫妇俩态度平平。 潘玉珠在忙着给孩子起名字,冯时给孩子买了对儿小金锁,他挑选的当头给阿尔打了个电话,询问买镂空的好还是平面的好。冯时在医院呆了许久,询问了医生,对方并没给他准确的答案,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冯青,她的肚子已经显怀,脸色看起来并不好,看见冯时打招呼也无精打采。 冯时关心道:“你怎么了?” 冯青摆摆手:“没事,最近吐的厉害,休息不好。” “姐夫呢?他怎么没送你。” “他有事出去了,妈妈呢,怎么样?” 冯时摇摇头:“还没醒。” 冯青无奈的叹了声,便同冯时一同去路边的咖啡馆坐了坐,说起钟管家,冯青也一阵唏嘘,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被杀,又说:“前段时间我见钟叔,他还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想要找个地方好好养老,但是又舍不得羊城,我同你姐夫商量还想把豫园留给他做养老的地方,本来计划跟妈妈商量一下的,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冯时垂了下脑袋,回道:“你现在别想这个问题了,好好养胎。” 冯青点点头,正说着冯时手机就响了,柯宇森风风火火的催问:“你在哪儿,我要给你个惊喜。” “你又闹什么?” 那边火急火燎道:“什么闹啊,我是为你好,快点告诉我地址。” “我在医院呢,看我妈。” 冯时话音儿刚落,那边就挂断了,不过十来分钟,柯宇森便赶来,一手提着个果篮,一手拉着个人,那两条大辫子在阳光下格外晃眼,冯时微微皱眉。 阿尔使劲儿往回扯,嘴里反抗道:“你放开我!” 柯宇森一把把她拉到冯时的面前,嘴里得意道:“我看你最近魂不守舍,专门跑了一趟给你找了味良药,怎么样,感谢我吧。” “阿尔?好久不见。”冯青招呼了一句。 她面颊红润,羞涩低头也不敢看冯时,低声回了句:“冯青姐好。” 一旁的冯时微微蹙眉,瞪着柯宇森道:“你到底要干嘛。” 对方眉毛一挑,“什么态度,不感谢我还发脾气。”他摆摆手,“我是闲的蛋疼才多管闲事,随便你们,我先走了。” 冯青也借口探望母亲进了医院大楼,烈日下,一对男女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冯时先走一步,不过几米远的地方,他又回头道:“站在那里干嘛?” 阿尔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紧张道:“我……” “那你在那里站着吧。” 阿尔未再言语,踩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 过了一段时间没见,阿尔感觉到了冯时的变化,他比以前要沉稳许多也不如从前那般嬉皮笑脸了,一时间让她手足无措,这倒让她怀念起当初那个冯时了,车上异常安静,阿尔主动找话题道:“柯宇森去找我,非得让我来羊城,所以我才到这里的。” 冯时没言语,阿尔有问道:“你怎么样?” “还好,有些累而已。” “钟管家他怎么样了?” “这个我也发愁,案子毫无进展,豫园那边偏僻,并没目击证人,警察初步推断是熟人作案。” 阿尔低头沉思了数秒,愣愣道:“是谁会这么狠心杀了一个老人家。” “如果都跟你一样的想法,世上就不需要警察了。不过你来了也好,能帮忙就帮忙吧,我现在只希望能给钟叔一个交待,也让他能瞑目。” 阿尔点点头:“我会的。” …… 冯时把阿尔带到了天鹅湖,他并未呆多久,只让阿尔自己找间房住下,想吃什么可以让保姆做,之后便匆匆离开。 阿尔点点头,她站在这熟悉的房间里看着熟悉的环境,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似的,从前她只是想找到自己丈夫的下落,没想到如今演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站在原地嘘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很丧,徐晋安认识自己,他去世了,自己跟钟管家才分开几个月竟然被人杀害了。她站在原地胡思乱想了一通,又去冲了个澡,自己被柯宇森强行拉开,走的着急也没带什么衣物,阿尔准备去买一件替换的衣物,但是去之前她还是先买了鲜花跟糕点去徐晋安的坟前。 墓碑明显被人打扫过,鲜花微微有些凋谢,水果篮里的食物并没腐烂的痕迹。 不是冯时就是钟管家放的吧,阿尔这样想,不过不管是谁买的,晋安应该不是很喜欢,里面有桃子,徐晋安对桃子过敏。 阿尔念叨了一通,临走前还特意把要把里面的桃子拿走,只是她还没拿出来,就有人喊道:“喂,干嘛呢!” 阿尔一回头看到个保安装扮的大爷,对方过来斥责她的行为:“你怎么随便拿别人的祭品。”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来祭奠我丈夫的,但是别人买了他不喜欢吃的桃子,所以我才要拿走。” 大爷目光怀疑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又看看墓碑,咕哝道:“哦,我想起来,你之前来过。” 阿尔点点头:“是我是我。” “最近来看他的人倒是不少,还有个跟他长得一样的。” 阿尔道:“那是他弟弟。” “你丈夫家基因倒是不错,几个兄弟都长得挺好看。” “几个?”阿尔不禁疑惑,“他只有一个孪生兄弟啊。” 大爷道:“我没记错吧,半个月前还有人来,高高瘦瘦的,穿着西装,我记得挺清楚的啊。” 那肯定不是冯时,更不是钟管家,阿尔奇怪,还有谁会来看徐晋安,又问道:“那个人还有什么特征?” “戴个眼镜?我转悠的时候看到的,没自己观察人家。” 戴眼镜的人会是谁,阿尔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会有谁来看徐晋安。她疑惑的回到住处,本想等着冯时回来问明到底是谁来过,没想到她困倦不堪了冯时都没回来。 夜里她梦到了许久未见的徐晋安,他依旧笑眯眯的站在阳光深处,周围落英缤纷,看的人心里暖融融的,她喊一声,对方朝着她看过来,轻轻的喊了声阿尔。 阿尔一个激灵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阳光照的人睁不开眼,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楼正好碰到冯时,他正坐在桌前吃早餐。 阿尔招呼了一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点多钟。” “那你要注意身体。” 冯时点点头。 阿尔喝了两口粥,又想起昨天的境遇,便如实说给了冯时,又询问道:“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他还给晋安买了桃子,晋安吃桃子过敏的,我想他应该不是晋安生前认识的人。” 冯时凝神想了想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两人得不出答案,便不再研究,吃过早饭冯时去洗漱了一下正要出门,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是潘玉珠醒了,冯时忙道:“好的,我现在过去。” 阿尔上前道:“我也去。”她担心冯时不准,便道:“毕竟她也是晋安的妈妈,我也担心她的健康。” 冯时点头,两人便一同去了医院。 …… 潘玉珠是早上醒来的,这让医院颇为惊喜,冯时他们到的时候,冯青正在给母亲喂鸡汤。见到冯时,她还能准确的辨认是对方是谁,就连看到阿尔时,眼神也少了从前的凌厉与咄咄逼人,只是温和的笑道:“孩子,大老远跑来看我啊,费心了。” 阿尔道:“不要紧的阿姨,我应该的。” 潘玉珠扯了个差强人意的笑,便同儿子攀谈起来,内容无非是公司最近出了什么状况,又或者遇到了什么问题,要么关心一下冯青肚子里的孩子,对于钟管家的事倒是只字不提。 阿尔站在一旁颇为尴尬,她甚至已经计划好一会儿找个机会离开。 不多时,有人推门进来,是林佳萝,她拿着一束鲜花,嘴里说着庆幸,上前给了潘玉珠一个大大的拥抱,用哭腔道:“阿姨,你让我担心死了,谢谢老天保佑你醒了。” 潘玉珠拍拍她的背道:“好孩子,阿姨没事。” 冯青道:“我去外面找个花瓶。”她前脚出去,后脚霍睿凡就进来了,手里提着个果篮,刚进门就问了句:“冯青呢?” 林佳萝忧伤的表情闪过一丝惊慌,随后又不着痕迹道:“姐姐出去拿花瓶了,霍经理不用这么担心,孕妇适当走动一下对胎儿也有好处。” 潘玉珠道:“是啊,越娇惯越容易出问题。” 霍睿凡把篮子放在桌上,问道:“妈,你身体怎么样了。” 潘玉珠道:“还好。” 待霍睿凡目光落到阿尔身上,两人目光相撞,自打撞见他跟林佳萝的丑事,阿尔对霍睿凡就有种莫名的抵触,即便是现在,那种抵触依旧没改变,就仿佛是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总不如直接看东西来的舒适。倒不料对方洒脱自然的很,甚至招呼:“余小姐,好久不见。” 阿尔不知如何应对,简单的嗯了一声,冯时大约发现了她的尴尬,便差了她去洗水果。阿尔拿了桌上的果篮,忽然发现里面有几个鲜红的大桃子,她心里突突的跳了一下,脑子里忽然蹦出他鼻梁上那副近视眼镜。 难道去看晋安的是霍睿凡? 他为什么要去看晋安?难道是潘玉珠让他去的吗?可是她明明记得潘玉珠嘱咐过万万不能把徐晋安跟冯时的事情说给别人啊,即便是冯青也不能讲,那霍睿凡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了?”冯时忽然走到她身后。 阿尔扯了个笑容,摇头道:“没事。”她希望自己多想了。 “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没有,只是我没见过这么大的桃子,觉得很新鲜,所以多看了两眼。”她说完便拿了篮子走出病房,希望是自己多想了,阿尔这样安慰自己,过了廊道了拐角处阿尔碰到了正过来的冯青,她手里拿着个花瓶,问阿尔去哪里。 阿尔道:“我去洗水果。” “干嘛跑这么远,病房里有有水龙头啊。” 阿尔垂头道:“我不太懂,所以就出来了。” 冯青笑眯眯道:“没事。”她看了眼阿尔手里的篮子道:“睿凡过来了吧。” 阿尔点点头,神情诧异于冯青的判断。 她道:“我看这桃子就知道是他,也就是他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买有桃子的果篮。” “姐夫很喜欢吃桃子吗?” “一般,就是有这样的习惯。” 阿尔迷茫的哦了一声,是霍睿凡啊,八九不离十就是霍睿凡了。告别了冯青,阿尔没直接去洗水果,她到楼下的小花园里坐了许久,脑子里空落落的,她忽然后悔出现了,当初晋安不见了自己就该听父亲的找个人嫁了,或者是听钟管家的话永远不要出来了,但是当柯宇森找到自己的时候还是不受控制的跟了过来,现在怎么办呢?纸包不住火,似乎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徐晋安的存在,总有一天冯时身份的秘密也包不住了,她害了徐晋安的同胞兄弟,心里莫名的愧疚让阿尔选择了逃避。 “看来你心情不错啊,赏花赏到医院来了都。” 阿尔侧脸,柯宇森红裤子白衬衣打扮,正顶着一副墨镜假模假样的欣赏远处的景色。她看了对方几秒,柯宇森耐不住,摘了眼镜道:“怎么这么看着我,还是本少爷太帅了。” 阿尔摇摇头:“我记得以前你总欺负我,跟冯时一起。” 他嗤了一声,又把墨镜安在自己的脸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说那些干嘛。” “你好像一直没变,冯时却变了个人似的。” “人嘛,总是要成长的,像本少爷这种不失本性的人少见。” “柯宇森。”阿尔忽然叫他,“我问你个问题。” “说!” “如果有一天冯时变得一无所有了,你会帮他吗?” 柯宇森抬手在她脑门上狠狠拍了一下,“少妇,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就是再穷也看不上你。” 这哪儿跟哪儿啊,简直就是驴口不对马嘴,阿尔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对方起身道:“我去看阿姨了,你去不去?” “病房都是是她的亲人,我去不合适。” 柯宇森道:“谁还跟谁不一样。”他说完独自离开。 阿尔看着他的背影,嘴里莫名的干涩,又坐了一会儿,她估计霍睿凡他们该走了才去了病房。 …… 阿尔估摸的不错,霍睿凡确实走了,不过冯时站在门口,赵国平闻讯赶来审讯潘玉珠。不多时,赵国平几人出来,后面一个警察认出了阿尔,喊了声:“余姑娘,你过来了?” 阿尔点点头:“我听说阿姨生病了,来看看。” 对方脸上闪过丝诧异,目光在冯时与阿尔身上流转,又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临行前还是看了回头看了阿尔一眼。 苏警官道:“我总觉得这个余尔跟我们隐瞒了什么。” 赵国平道:“警察不能只凭感觉做事,她又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而且她的通话记录里也只有几个联系人。现在我们只能着手于冯年这条线索了,为什么钟思忠会在他生日的时候给他烧纸。” 苏警官点点头:“这个确实有些蹊跷,而且刚才潘玉珠并没说9月18跟冯年的关系,一个女人会不知道自己丈夫的生日吗?” “她上了年纪,大病初愈,也不排除这些因素,但是有一点钟思忠的死亡跟冯年一定有联系,回去调一下当年的案子,我们重头梳理一遍。” “好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第40章 第四十章 潘玉珠再次见到阿尔进来有些惊讶,她对阿尔出现有些质疑,语气带着些质问道:“孩子,你似乎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阿尔诚实的点了点头。 冯时道:“妈,你干嘛啊!” 潘玉珠道:“儿子,你把妈妈当成母老虎了吗?我能吃了她不成。” 阿尔忙说:“我想问阿姨一些关于晋安的事情。” “我妈现在需要休息,之后再问吧。” 阿尔吸了口气,目光坚定:“不,我现在要问,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问题。” 潘玉珠看了眼儿子,给了他个你放心的眼神,示意他出去。 冯时无奈,便点头,又同阿尔道:“我在外面等你,不要刺激我妈。” 阿尔点点头,他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潘玉珠示意阿尔坐下,主动出击,“孩子,你答应我远走高飞的,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再次出现吗?” “阿姨我没信守承诺是我的错,但是我现在还要问你个问题。” 潘玉珠笑的严肃,“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您先回答我的问题,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阿尔吸了口气,认真道:“您有跟别人说过晋安的墓在哪儿吗?我的意思是除了我,你,冯时,钟管家还要谁知道。” “为什么这么问。” “我是从他的养父母那里直到晋安葬在羊城的。我昨天回来之后先去扫墓了,那里有凋零的花还有果篮,篮子里有桃子,但是晋安桃子过敏,能给他送桃子的肯定跟他不熟悉。”她严肃的看着潘玉珠,“墓园的管理员说他看到个年轻的男人去给晋安扫墓,穿西装戴着眼镜,我确定晋安不认识这样的人。” 潘玉珠陷入了沉思,她听着阿尔继续道:“就在刚才我发现,发现霍。” “孩子。”潘玉珠打断了她,“你可能想多了,也许这只是个意外。” “是吗?”阿尔的心缓缓落进了肚子。 潘玉珠肯定的点点头。 “是这样最好,我感觉这一切都好奇怪,陌生的男人给晋安扫墓,钟管家遇害了,而且他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可惜我没接到。” “这些不是你该想的,你要做的就是配合警方的调查,同时遵守我们的约定。” 阿尔点点头。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回来了吗?” 潘玉珠的眼神咄咄逼人。 阿尔张张嘴,“柯宇森说冯时出事了,之前警察又来过,我很担心所以才回来了。” “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想等钟管家的案子结了再走,万一警方有什么需求我会配合。不过你别担心,我没跟警察说晋安的事情。” 潘玉珠笑了笑,摆手道:“我困了想休息一会儿。” 阿尔起身:“阿姨,你要注意身体。” 潘玉珠翻身躺下,平静的合上了眼睛,直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她睁开了眼睛,缓缓的吐了口气。 …… 霍睿凡最近可谓春风得意,冯时的能力再次被董事会质疑,已经有不少人站在他这边,当然,他这次胜券在握,冯时最后一成把握都没有。人得意的时候总容易大意,难免顾此失彼,受到冷落的林佳萝时不时的给他打个电话。 霍睿凡敷衍了几次。 对方急了:“霍睿凡,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敢抛弃我,我们同归于尽。” 霍睿凡压低声音道:“你胡说什么,我心里有没有你还不清楚吗?道德上我们都对不起冯青,我不能再对不起那个孩子了。” “真的吗?” 他将林佳萝搂在怀里:“当然了,我怎么会骗你,现在只是时间的问题,冯氏早晚是我们的,你爸爸还有那个弟弟都不会再欺负你了。” “可是警察还在调查。”林佳萝担心的看了他一眼。 “调查什么?”霍睿凡挑了下眉,“那天不是在我家做糕点吗?” 林佳萝心里惴惴不安,还是小心的贴在了霍睿凡的怀里寻找些安全感。 …… 尸检还在继续,赵国平试图从尸体上找出一些线索。他调出了当年冯年的车祸调查,车祸主要原因是刹车失灵,而且车子翻进了道路旁的坡下,发生了爆炸,尸体烧的面目全非,当时案件定性为意外车祸。那这跟钟思忠祭奠冯年有什么联系呢? 赵国平完全找不出其中的联系,而当他问道9月18号是什么日子的时候,潘玉珠可以隐瞒,,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此时,以为一组寻访的警察报来消息,钟思忠在去世之前确实有一次比较失常,而且他们在他的房间里搜出了一张照片。经确认,照片上是钟思忠本人,他抱着的那个孩子就是冯时。这让警方直接把疑点放到了冯时身上。 钟思忠从未结婚,对潘玉珠忠心耿耿,有跟冯时小时候的照片,还会给死去的冯年烧纸。而关键在于,那张照片撕裂的严重,用胶带重新黏在了一起。 赵国平马上组织会议,对这次案件重新梳理,而重点怀疑对象就在冯时身上。甚至有人大胆猜想,冯时可能是钟思忠的儿子,在发现真相后为了保住自己在冯家的地位失手杀死了钟思忠。而且死亡的时间正好是9月18日,也就是说凶手知道钟思忠有每年祭奠冯年的习惯,而且豫园隐蔽,如果他预谋想要杀掉钟思忠很容。虽然冯时有足够不在场的证明,但也不排除他雇凶杀人的可能。 另一外警察提出疑问:“那为什么杀掉钟思忠后要多此一举的把尸体搬到两公里的公园呢,最让人不解的是,钟思忠身上有大量白酒,凶手明显是要伪造对方饮酒过度的事实,从这一点看,凶手不仅杀了人,而且急于让别人发现死者尸体。” 苏警官道:“当天有雨,也许凶手是想毁掉死者身上的证据。” 赵国平道:“这个设想不成立,钟思忠本来就在露天的楼顶。” 在场的警察都陷入了沉思,大家想不明白,这个凶手狡猾,明显在扰乱警方的思路。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道:“那9月18号当天有雨,钟思忠想要烧纸肯定需要打伞,但是现场并没发现伞的踪迹,而且他身上有多处伤痕。” 据此,赵国平组织了一个小队专门在豫园附近搜查伞的下落,而对于冯时,也加进了调查。而他又时不时打电话去警局询问进度,这让警察对他的怀疑更大。 当他们对冯时再次审讯时,仍然没有什么结果,而且对方态度坦然,但是警方依旧没放松警惕,毕竟冯时曾经有案底,醉驾,打人,是警局的常客,有高强度的反侦察能力是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上次见过潘玉珠后,阿尔便呆在天鹅湖的房子里,冯时鲜少回来,她就自己打扫打扫卫生,要么溜达溜达,钟管家的案子始终没破,她也不能提供有用的线索,还想打道回府,却没想有个人打来了电话——刘晨。 对方依旧那股吊儿郎当的模样,语调里却多了许多小人得志的得意,“阿尔啊,你去哪儿了,我回来找你咋不见人。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阿尔问道:“在羊城。” “正好啊,我要还你钱。” “你有钱了?” “那是,不过这也得托你的福,你来复兴路的咖啡管找我,到时候我们细说。” …… 阿尔再见刘晨,对方油头粉面,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见到阿尔财大气粗道:“想喝什么随便点。” “你彩票中奖了?” 对方笑道:“差不多吧,哎,我这次要好好说说你。” “说我?” 刘晨点点头,“哎,我见到徐晋安了,没想到他那么大的来头,不过他好像还叫什么时什么的,这些先不说,他简直就是一棵摇钱树啊,我就跟别人说了一下他过去的名字,对方就给了五十万。”他伸出手掌,“五十万 !你见过五十万吗?” 她的眉头拧成疙瘩:“那个人穿着西装,说话斯文,还呆着眼镜?” “你怎么知道?” 阿尔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果然是霍睿凡,他肯定知道晋安的存在,按他那个坏心眼儿,肯定知道早把晋安查个底儿朝天了,那他就是知道冯时的不是冯家的孩子了吧。这可怎么办,阿尔火急火燎的冲出咖啡厅,直奔医院,她想告知潘玉珠,没想到对方已经转院 。她不敢找冯时,病急乱投医直接打给了冯青。 冯青正被孩子折腾的浑身难受,她刚刚吐完又汤回了床上,接到阿尔的电话时有气无力,在电话里说不清,正好她自己也无聊的很便叫阿尔回家坐坐。 阿尔过去的时候冯青正躺在贵妃椅上吃葡萄,她面色苍白被孩子折腾的不轻,见到阿尔只是道:“你随便坐吧,我难受的很,没力气起来。” 阿尔担忧道:“姐姐你没事儿吧。” 冯青道:“怀孕多这样,等孩子出生就好了。”她边说着,温柔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你刚刚打电话找我说什么?” 阿尔一时不知道如何提起,她想了想便问:“姐姐,我现在遇到一个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讲不清,那我做个比喻吧,就好比我拿着一团绳子,每根绳子上都套着一个动物,有善良的,有凶恶的,我想拯救善良的,但是又怕凶狠的挣脱绳子伤害善良的动物。可是如果我不放开善良的,它就永远得不到自由,没有自由它很痛苦。” 冯青笑眯眯的,她握住阿尔的手道:“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问题,但是作为过来人,我要告诉你,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没有生命,财富、地位、自由都是空谈,既然你解决不了现在的矛盾,就松手,相信上帝,他会主持公道。” “可是我怕我做错了,伤害很多人,我做的比喻并不够恰当,我害怕还原了真相很多人会害我。” “阿尔,你不是他们,不知道别人在意的是什么,而且你不能事事顾虑周全的。按照你的心来做就好了。” 阿尔点点头,“谢谢姐姐。” “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吗?” 阿尔拧眉道:“我再想想。” 冯青咯咯的笑道:“希望你早日想通,不过你今天既然来了,就留下来陪我吃个饭,我一个人吃饭很无聊。” “姐夫呢?” “他啊。”冯青眼角微垂,瘪着嘴角道:“最近忙的很,见不到人。”顿了一下,她又道:“你有没有弟弟一类的亲人,睿凡换了一批衣服,旧的扔掉也怪可惜的,你有需要可以给你。” “有的。” “那挺好的,就在洗衣房的脏衣篓里,你回去得洗洗,放好久了,我本来计划扔掉的,懒得动,你要拿走,那正好 。” 阿尔道:“没事,我自己去收拾。” 冯青随手一指:“就在那儿,你自己收拾也好,有需要的就哪一些。” 阿尔并不挑挑捡捡,阿姨给了她个袋子,那些衣服她一并打包了,过后两人一起吃了个饭,临行时还交待阿尔有空多来走动走动。 应付了一招,冯青累的很,回到房间并无睡意,准备给霍睿凡打个电话,翻开手机却看到一条短信。 怀孕很辛苦吧,照顾好身体。 冯青看着号码愣了一会儿,客套的回复:谢谢关心。她捏着手机等了十来秒,并没回复,便不在意,给霍睿凡拨了电话,电话没接通,到是过了几分钟那边又打了过来。 对方紧张于她的身体状况。 冯青笑笑道:“我还好就是问你在做什么?” “刚刚开了个小会,没接。” “嗯,那你忙吧。” “想吃什么水果,我回去买给你。” “草莓。”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好。”霍睿凡挂断电话,看看肩上的牙印子,反手搂住了林佳萝,“醋坛子打翻了。” 她吃味,哼哼的喊了两声,两人纠缠了一会儿,又软软的躺在他怀里道:“我也想要个孩子。” 霍睿凡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等一切结束了好不好,我们生一个足球场。” 林佳萝被逗乐,娇嗔道:“你当我是老母猪啊,我才不生。” 霍睿凡刮了下她的鼻头道:“好了,起床。” “干嘛,着急回去啊。” 霍睿凡套了衣服道:“我怕再呆下去被你榨干,行了吧。” 林佳萝一脸甜蜜,两条胳膊挂在他肩膀上依依不舍,霍睿凡笑笑道:“我得走了,等这阵风头过了,我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好,就是这个警察,怎么还不抓走冯时。” 霍睿凡亲了下她唇,出门前他看了看周围没人才出来,才从林佳萝的住处离开。 …… 阿尔陷入了无尽的烦恼,潘玉珠不肯见她,但是害怕冯时身份这个篓子越捅越大,她把冯青给的衣物拿出来一一叠好,脑子里却被冯时的事情烦的不得了,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思来想去阿尔得不到答案,想着,与其这样倒不如顺其自然,钟管家也没了,还是这个比较重要,她回想着到底哪些细节可以帮忙,可惜一无所获,她丧气的抽出一件红色缎面衬衣,那面料极好,光滑闪亮,就是颜色,她村子里谁穿也不合适,让她扔掉更不可能,她习惯性的把衣服撑起来晒在阳光下,想象着这样的衣服用来做什么比较好。 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在丝质的面料上,仿佛一把放大镜,上面的痕迹一览无余,点点的黑色印记,以及下面浅淡的痕迹,这是什么东西啊,阿尔摸了一下,有点硬,她闻了闻有些浅浅的腥味,这是什么啊?血?霍睿凡身上怎么会有血呢? 咚咚咚的有人敲她的房门,阿尔放下衬衣开了门道:“怎么了?” “还以为你不在呢?” “刚回来不久,我去冯青姐姐那里坐了会儿。” “她自己挺无聊的,你跟她聊得来可以多走动走动。” “我知道,对了,你知不知道钟管家的案子进展的如何了。” 冯时颓然摇摇头:“我倒是去过几次警察局,什么结果都没有,我现在也发愁。” 阿尔想我看见你更发愁,但是我也不能说给谁。 “不过。”冯时想了想又道:“既然凶手出入现场,那肯定会留下证据,我们相信警察,肯定会找到的。” 阿尔点点头:“希望吧。” “饿吗?一起去吃点东西。” 阿尔摇头:“你先吃吧,冯青姐给我一些姐夫衣服,我整理一下。” “你要男人的衣服干嘛?” “可以给我弟弟穿啊。” 冯时哦了一声,他的目光越过阿尔落在那件红色的衬衣上,嘴角勾起一丝轻蔑:“霍睿凡倒是舍得,这件衣服都不要了。” “很贵吗?” “跟贵不贵没关系,关键是意义,衣服的扣子是他爸爸旧衣服上的,据说是为了怀念死去的父亲。” “那看来很重要了,可能是我拿错了,不过衣服脏了,等我洗干净还回去。” “那先吃饭。” “好。” 两人一同出去,今天冯时比较清闲,吃过饭还带着阿尔在路上转了转,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两句,路过面包店的时候,俩人一人买了一块慕斯蛋糕,阿尔又想起了徐晋安,印象里他很喜欢吃蛋糕,要是他活着多好,如果他活着现在也没这么多事儿了,她吃了两口没心情了,便放在了一边。 冯时见她不吃,问道:“不喜欢?” 阿尔摇摇头:“有点反胃,我还是少吃点吧。” “要不要喝点水?” 阿尔摇摇头,远处有个小朋友正拿着跟小树叶笑呵呵的,她一脸羡慕:“人要是都那么单纯多好。” “那就幼稚,不叫单纯。” 阿尔摇摇头:“不,我羡慕他们。冯时,为问你啊。” “什么?” “如果你有一天变成了穷光蛋,你会怎么样?” “你是多讨厌我才会想出这么恶毒的问题。” 阿尔:“……”她敲敲桌面,“我的意思是你运气好含着金汤匙出生,但是人也需要有真本事,不然早晚坐吃山空。” 冯时点了她的额头,“脑袋里都想的都是什么,还吃吗?不吃走吧。” “打包。” …… 作者有话要说: 修……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阿尔想了许久道:“好像还有一个人知道晋安,但是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测。” “谁?” “霍睿凡,冯时的姐夫。” 这次谈话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从警察局出来,阿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警察的肯定让她确定自己没有做错,晋安,希望你也是这么想的。 …… 通过这次的调查,918专案组再次组织进行开会,针对阿尔提出的信息进行梳理整改。如果真如阿尔所说,那冯时跟钟思忠并没有任何冲突,不构成杀人动机,阿尔也没有,那么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潘玉珠,一个是霍睿凡。潘玉珠在刻意隐瞒丈夫的生日,至于霍睿凡这个人,他们一直都没在意到。 这次便紧急查询这个人在9月18号当天的行踪,然而霍睿凡也有不在场证明,据霍睿凡所说,9月16号家里的保姆因为家里有事请假回老家了,所以那几天他亲自下厨给怀孕的妻子做饭,而且冯青跟霍睿凡口供一样,并且五点多的时候林佳萝去了她家做客,冯青对当天的事记忆深刻,因为那天她两点钟就睡着了一觉醒来都五点多了,那天她觉得那三小时睡的格外长,另外林佳萝也肯定了当天确实去了霍睿凡家里。 霍睿凡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会是潘玉珠吗?但是她那天在医院,医院的监控也显示她并没有出去过。眼见要柳暗花明了,案子有掉进了一个另一个未知的谜团。赵国平彻夜难眠,他把线索整理了一遍又一遍,决定分成三组,一组调查潘玉珠,一组调查霍睿凡,而剩下的一组来察看豫园周围各个道路的监控,凶手不可能真空进入豫园犯罪,唯一要做的就是扩大搜查范围,巨大的工作量让警察们一一严肃起来。 DNA的提取同时也在进行,警察们信心满满。 这个时候有些人却紧张起来,警察走后,林佳萝就开始害怕了,她连端着水杯的手都在发抖。霍睿凡抱着她道:“你怎么了?” “我害怕,警察是不是已经怀疑到我们了?” “不可能的。” “那他们为什么审讯我们啊,睿凡,我们不是把冯时的东西放在钟叔身上了吗?为什么警察不去抓冯时,怎么会来找我。” 霍睿凡道:“你别慌,现在已经成这样了,我们千万不能自乱阵脚,以不变应万变,懂吗?” “警察早晚会发现的。” “不会的。” “都是你!让你走不走,非得戳他几下,坏事了吧。”她说着惊慌的大哭了起来,“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可是我还没想过害人。” “好了!”霍睿凡大吼了一声。 林佳萝惊的打了个冷颤,木然看着对方,他焦躁来回走了几步,双手捧着她的脸道:“好了,别怕,他们破案是需要证据,我们清理了现场对不对。” 林佳萝点点头。 “我们也有不在场证明,对吧。” 林佳萝乖乖点点头。 “那你还怕什么,我们也不是故意的,那只是个意外,不要想,有我在什么都别怕,好吗?” 她木然的点点头,又道:“等风头过去,我们出国吧,移民,重新开始,过安稳的生活。” 霍睿凡抱着她安抚道:“好,别怕,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 …… 冯时忙着自己工作的同时,依旧去警察局案件进行的如何了,然而案件却停滞不前。冯时去看潘玉珠的时候会说一些关于案子的事情,或者是工作上的问题,潘玉珠仿佛成了垂帘听政的太后,不过她除了自己儿子外不再想见外人,俨然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而阿尔自从跟苏警官说明世事后见到冯时总觉得心虚,有意无意的躲着他。她继续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便决定离开, 临行之前阿尔同冯时招呼了一声,对方并不是很惊讶,只说想带着她转转,以好朋友的身份,阿尔欣然答应。 今天的太阳不算炽热,沙滩上人头攒动 ,海水涌动,天际星星点点的船只,海鸟在天空飞飞落落。 两人想找个清静地方的希望破灭,只能就地坐在沙滩上,穿着比基尼的女孩路过,阿尔忙低下头,冯时晃着胳膊笑道:“你怎么害羞了。”他再扫那身穿着,长袖的雪纺衬衣,长裤,再加上那头乌黑的浓密的头发,又问:“你穿这么厚热不热?” 阿尔说:“不热,我不喜欢穿那么少。” 冯时嗤了声:“封建。”他扬起胳膊往嘴里灌了口酒。 阿尔道:“你要开车,别喝酒了。” “啤酒而已,再说喝多了大不了住这里。” “那我怎么办? ” “卖了!” 阿尔没再搭理他,捡了跟小棍子在地上刨沙子,一会儿刨了个坑,冯时脚边已经倒了四个瓶酒罐子了。海风习习,热风捂的身上发热,男人解开了胸前的扣子,麦色的坚硬肌肉隐约可见,海浪一层层的往退,潮水上涨,已经漫到脚边。 有风情的姑娘过来搭讪,冯时兴致缺缺,回头发现阿尔已经站在远处,正看着几个小朋友玩沙子,他起身过去问了句:“这有什么好看的?” 阿尔抬头说:“很好看,他们很厉害还能堆城堡。” 冯时睥睨着那张纯真的脸,傻里傻气的,欺骗性堪比天生可爱的猫咪。小朋友拿着小铲子嫌弃的对阿尔说:“阿姨,你不要动我的东西。” 她说:“我不动,就看看。” 冯时对那孩子道:“你该叫她姐姐。” 小孩儿懒得搭理这俩无聊的大人,埋头铲沙子,冯时一笑,抬腿在那那高高的城堡上踩了个大脚印。小孩儿还未注意到,阿尔忙把他推走,“你怎么这样啊?” “你想不想游泳?” “不想!你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 不远处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声,有大人过去,阿尔赶紧把冯时拽的更远,他却一脸幸灾乐祸,指着远处白的发亮的女人说:“你看人家多好看,给你买套泳装下去游泳,几岁了还玩儿土。” “我不会,回家洗澡就行了。” 冯时拽着她手腕:“我教教你。” 阿尔往回扯,“不要,你喝多了。” 男人顺着劲儿把她往回一捞,天旋地转之间,她尖叫了声,冯时横抱着往海水深处走,阿尔气愤道:“为什么你总是那我撒气!” “高兴!”说完他狠狠一拋,女人的尖叫声藏进了噗通的水声里,巨大的水花溅起来,周遭的人看过来,有人兴奋有人羡慕。 等水面再次回复原先的褶皱,阿尔却不见了,雪白的浪花一层一层的。 冯时喊了声:“阿尔!” 没人回答,潮水哗啦冲上来,又退回去,鬼影儿都没,冯时心里惊了一下,不会把人冲走了吧。他着急的下一秒,忽然有个湿漉漉的人从水里站了起来,水灵灵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丝毫看不见面容。 冯时过去道:“没事儿吧。” “有事儿!”她怒不可揭,使出浑身力气狠狠的推了把男人,冯时退了两步咚的坐在了水里,他艹了一声,拍拍手起来跟上去,“开个玩笑而已,生什么气。” “我说了我不想游泳。” 冯时瞧着她那副落魄模样,布料沾湿紧紧的贴在身上,胸部轮廓漏出来,虽有几分窈窕味道,可惜廉价的背心掉色,大片的红色染在衣服上,一点也不唯美。他不由笑出了声,回道:“原来你喜欢这种颜色 ,挺风骚的。” 阿尔不想搭理他,快步往前走,冯时追上去道:“你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别跑了,先去买件衣服吧。” “还不是你害的!” …… 阿尔坐在更衣室等冯时给自己挑选衣服,来来回回她都不满意,不是腿露的太多就是胳膊露的太多,冯时说:夏天的衣服就是那样嘛,况且是名品店,多半带着礼服的味道,能全副武装的实在少见。 帘子再次掀开的时候,冯时提着衣架道:“这是这家店布料最多的,不穿不管你了。” 阿尔看着那件抹胸的长裙道:“这个露肩膀。” “你头发这么长,比外套的遮挡效果还厉害。”见她不应,冯时皱脸道:“看看你这副德行,不穿跑出去都不会有人看你,你到底穿不穿。” 她还在犹豫:“会不会显得我不正经?” “ 你看看大街上的姑娘,谁穿这么严实,你是全副武装准备上战场吗? ” 她接过衣服道:“好吧,你快出去。”顺手哗啦一声拉上了帘子,那只手又探了出来,上面挂着个袋子,冯时道:“随便选的内衣,你凑合凑合。” 她接过,低声回了句:“谢谢。” 等外面的人走了,阿尔拿出内衣裤来探究了半天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穿。 …… 等阿尔的功夫,冯时也去换了身衣服,等他换好出来都没见阿尔,果然女人就是麻烦,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等对方慢慢悠悠的从试衣间出来,冯时都快睡着了。 阿尔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同冯时道:“我们快走吧。” 他不由站起来,目光落在她的亮闪闪的裙摆上,那仿佛星辰大海,随着她走动熠熠生辉,淡蓝色的肩带贴在白皙的肌肤,仿佛海水浸润的蓝天白云浩渺大气。半干的长发散在胸前,添了几分俏皮可爱。冯时说:“你看这样多好看,变了个人似的。” 阿尔勉强笑笑,又说:“我们快走吧。” 冯时嘱咐导购员道:“你们有什么合适的首饰没给她配一副。” 阿尔推着冯时往外走:“不用,我不要了。” 他步态懒散,侧脸道:“以后我可不买给你了啊。” “我不要,赶紧走吧。” “你这么着急干嘛,还没吃饭。” 吃完饭还有别的活动,阿尔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直到天色昏暗 ,他们坐在豪华酒店的落地窗前,脚下是美轮美奂的城市夜景,墨色的夜空如柔软的绸缎,纱帘摇曳迷离的灯光醉在她蓝色的裙摆上。真美,美的让人不想醒过来。 冯时搬来一箱啤酒问:“喝吗?” 阿尔摇摇头:“我不会。” 他就地坐下,啪的开了一听,仰头咕咚咕咚两口,爽口解渴,真舒服。冯时见阿尔一脸醉态,不由道:“你该少吃点儿酒心巧克力的,酒量不好的人什么都醉。”他记得她似乎吃了好多好多,因为他玩笑了句不要钱。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她抬手捂着额头道:“我不知道 ,头晕。” 他拿了听啤酒递给她,扬了扬下巴道:“喝吧,喝完就不晕了。” “真的吗?” “嗯哼!”冯时已经打开递给了她,阿尔抿了一小口,又冰又涩,她皱皱脸:“不好喝。” 冯时笑道:“喝多了就好喝了,上瘾。” 阿尔又憋着气喝了一口,这次难喝的她皱脸,她艰难的咽下去,把罐子放在地上道:“还是不好喝。” 冯时看着他那副模样哈哈大笑,没话找话:“你穿着衣服怪怪的。” 她呆愣愣道:“对啊,你袋子里的衣服我没穿。” “为什么?” “不会,也太小。” 冯时嗤了一声,“所以你着急回来?”他目光再次落在阿尔身上的时候忽然觉得她香艳了起来。 月光把她的肌肤衬托的更白嫰,细长的胳膊仿佛清水洗过的生脆藕节。 那双眸子里映着月光,晶莹透亮,秋波荡漾,立体的五官下那双莹润的唇仿佛湖面上粼粼的波光。 她动了动不舒服的腿,玲珑的脚从裙摆下钻出来。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男人不由曲起一条腿,两人距离虽没有变,席地而坐的姿势却变成了跃跃欲试的攻势。他想阿尔肯定是醉了,没醉不会说这样的话。 阿尔说:“这个衣服也不舒服。” 冯时平和的松了口热气,“不喜欢可以去换,睡衣很舒服。” “不换,好看,我从来没这么好看过。” 他笑了笑,指头摩挲了数秒抬起胳膊道:“这样更好看。”他的大手落在阿尔肩上的时候对方只是略有希冀的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扫过肩膀勾着衣带落下。 这样确实更好看,清纯里带着丝柔媚,仿佛风中孱弱的白玫瑰,仿佛扫过心尖的柔软羽毛。 “我看不到。” 他倾身过去,点了下 她的唇,醇厚的声音仿佛敲击在礁石上的暗潮,“在我心里。” 阿尔记得自己家门口有条细长的河流,越往下汇聚越宽,时而深时而浅,中间横亘着一条简陋的石头路。 河边是郁郁葱葱的水草,不知名的野花怒放,小鱼苗爱成群结队的在那里嬉戏。远处青山连绵,她喜欢坐在阴凉处洗衣服,或者捉那些机灵的小鱼,也会有孩子光着身子在水里嬉戏。 每一天的小河都是热闹的,今天却格外冷清。 她抬头望望天,灰色的云层摇摇欲坠,原来是云雨将至,怪不得身体这么闷,闷的她汗水直冒,连呼吸也紧张起来,她忍不住垂下胳膊,手指沾到清凉的河水才得到一丝解脱,调皮的鱼儿在啃噬她的手心,痒的她忍不住想挺起胸脯笑了,不知名的水鸟落在她的胸前嬉戏,身上酥麻难耐,她害羞不已的同时有发现自己也没穿着衣服,可是身上被沉沉的压着。自己发现躺在河床上,今天河床上那些碎石出人意料的柔软,摸上去都成扯出褶子,不过感官还传着丝丝疼痛。今天的河床也很热,热的她忍不住扭动身体,忍不住去擦湿漉漉的汗水。 天越压越低,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草叶上,水面上,草叶颤抖,水面挤满圈圈点点的涟漪。她被彻底的浸湿了,今天的雨水真甜,她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雨水不留情的淹没了她的五官,阿尔忽然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天越来越黑,河床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滩涂。 而自己仿佛一条泥泞的小路,夜色里,有人淌水路过,或重或轻 ,或进或退,而她回应的只有水花叮咚的欢快声响跟娇羞的嘤咛。 …… 醉生梦死了一夜,冯时终于被刺目的阳光叫醒,他收了下胳膊发现旁边是空,窗前的啤酒瓶子无秩序的倒着,地上散着他皱巴巴的衣服,女人华丽的裙装。 冯时勾勾唇喊了声:“阿尔。” 没人应,害羞了?他掀开被子的时候发现床上浅浅的血渍,被汗水浸泡过的白床单上莫名斑驳,冯时愣了两秒,他抓了条浴巾围上,打开浴室大门没人,四处都没人。 她昨天的换掉的衣物不在,跑了? 冯时想都没想直接往火车站跑,随意补了张站台票进了站,候车厅稀稀拉拉的坐着人,冯时先去正在检票口找了一圈,没有,他还担心她会不会已经走了。他找了许久都没人,心底腾起一股失望,自己估计错了?还是已经走了,不过本市还有别的火车站,他准备去那里看看, 回头却发现那头长发正坐在个角落,冯时登时松了口气,他走过去瞧着她攥着张票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问:“你跑什么?” 阿尔抬头一看是他,莫名疾风骤雨浇下来,她心慌的站起来就跑,冯时拽着她的胳膊道:“怎么了?” 阿尔别着头不敢面对他,冯时无奈,直接把她拖到了家快餐店,点了牛奶汉堡推过去,阿尔也不说话,跟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恨不得把脑袋扎进水泥地基里。 冯时拖着胳膊问她:“还疼不疼?” 阿尔不答,冯时继续道:“第一次都这样,你不好好休息乱跑什么?” 冯时想她可能是封建观念没走出来,便道:“其实没什么好害羞的,都很正常,如果,如果没有这个,你爸跟你妈也不会有你,你要往正常的想。” 她还不应,他忍不住凑上去道:“难道你在对徐晋安愧疚?” 她不回,他也猜不透,只好继续问:“你把我当成了他?” 这次阿尔终于摇了摇头,冯时总算在心里舒了口气,不是就好,不管男女都会介意这种东西,他丝毫不例外。 “害羞?” 她摇头。 “还疼吗?” 她摇头。 冯时捏了根薯条掰断,忍不住道:“你嗑药了?老是摇什么头,说话!”见她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冯时也耐不住脾气了,他抬手勾住了她细长的脖颈霸道说:“你再不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亲你!快点张嘴。” “冯时。” 终于开口了。 “让我走吧。” 他的手往紧捏了捏,“说点儿实在的。” “我答应过你妈妈要离你远点儿,昨天晚上是意外,我从来没想过会跟你在一起生活。” 冯时不由瞪大眼珠,“计划赶不上变化,何况是sex这种东西,科学家都解释不清的东西到了你这里怎么就成了慷慨奉献大公无私了,其实来之前我以为见面了你会哭会骂我,没想到,你的反应……”他词穷的无言语对,不由得出结论,“你是不是傻到没脑子的地步了?” “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醒过来也没后悔,也没有到要追着晋安一辈子,如果是那样我也就自杀了,你是你,晋安是晋安,我还是分的清。即便是我后悔也不会去追究的,你对我伤害仅仅是一个晚上,可是我对你的伤害是一辈子。我记得那些被卖到村里的女人总会说自己一辈子毁了,等我到了城市终于明白了,谁会想困在鄙俗的山村里,我对你也是一样。”阿尔终于抬起头来看他,“你看你现在还过着公子哥的生活,如说有一天因为我,你什么都没有了,这种落差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你会恨我。” “你……”冯时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尔又道:“深也好,浅也好,都结束吧,到此画上一个句号,而且。”她噎了半天才道:“其实你不是冯家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冯时不可置信的看着,听着她一五一十的说完,慢慢的消化这个残酷的事实。 “让我走吧,为了协助警察办案,我已经告诉警察了,我再呆下去会有更多知道的,为了你好,你的妈妈好,我走是最好的选择。” “等等!”冯时忽然有些焦急,“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 “我跟很多人说过的,以前还贴过寻人启事,在网上发过帖子,联系过电视台。” “我是个男人。” “ 是个人就不能免俗。” 他垂下沉重的眼皮,整个灵魂仿佛在接受审判一般,一直到现实冲淡了昨晚的激动,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冷静的仿佛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冰棍,连声音都透着寒气:“你准备去哪儿?” “我买了车程最远的票。” 冯时摩挲着手指道:“我看不见就可以了,别走的太远,人生地不熟的你也没一技之长,还长得……”他忽然想抬手碰触一下她的脸,终究是没抬起来,只能苦笑道:“ 容易被人欺负,换张票,有什么忙我还好帮你的。” “我买了票,很贵。” “我有的是钱 。“他语调里有种莫名的自嘲,又颇为潇洒的说:”改签吧,去一个我知道的城市,那里有我的朋友,你可以去他的工作室当模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站在那里拍拍照就好了,照顾好你,我才放心。” 不等她回答,冯时已经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道:“别倔了,别人不会像我这样,连游戏都懒得跟你玩儿,听话。” “那我,我今天走。”阿尔咬了咬唇,心里却有种莫名的酸痛。 “可以。”他看着阿尔那张粉红的脸故作轻松道:“临行之前有什么跟我说的吗?” 阿尔道:“上次你婚礼那天我有话跟你说,可是你不听,今天我说给你吧,霍睿凡跟林佳萝在一起,他们还想算计你们冯家,不管如何,你至少要找个不算计你的人结婚。” “谢谢。”他微笑回应:“去了那边要好好生活,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等……等我这边稳定下来,过去看你。” 当初徐晋安也是这么说的,但是结果呢,结果俩人天人永隔,她跟冯时的感情来的突然,连发展都过于突兀,她不寄希望于这浅薄的一时之感,更没想之后会怎么样,便道:“可能要很多年,也可能是一辈子,一辈子都见不到。” 冯时喝了口咖啡,明明加了放糖却苦到了心里,一直穿透四肢百骸,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他带着她去退票,询问最早的班次,在寂静的廊道抱着她拥吻,不是爱情的交流,是无力的诀别。 阿尔从木然,到渐渐回应,她抬起胳膊紧紧拥抱着他。她分不清这到底叫不叫爱情,没有必要了,可还是忍不住抱住他。 十月月中旬,阿尔到了一座温暖如春的城市。认识了新的朋友,开始了新的生活,余满山无法适应城市生活,赚了俩钱又回去了。 冯时忽然洗心革面开始打理公司。 十一中旬,阿尔渐渐适应了新环境,她给一家工作室当模特,冯时的朋友虽然对她百般照顾,那摄影师却百般挑剔,今天抱怨她面部表情僵硬,明天又说动作太死板,最后下令让她把头发剪了,阿尔有些不情愿,对方指着她的鼻子一个劲儿的说,周围全是工作人员,没人敢吭声。 那边的冯时却被乱七八糟的数据弄的头疼,没有尽头的会议,要跟林佳萝虚伪,还要照顾姐姐跟母亲的情绪。 十二月中旬,阿尔终于把头发剪了,弄了时下最流行的韩式波波头,韩东洋看了又皱脸:“真难看,你这脸跟大街上整容的有什么区别,我最讨厌千篇一律的东西。” 阿尔不回答,脸皮越磨越厚,只要有工资就好了呗。 而冯时的生活一成不变,柯宇森都抱怨:“哎,你他妈回炉重造了?一点都不像你,赶紧的,浪起来。” 他好像一夜间成熟稳重了,怎么都浪不起来。 时间滴滴答答的转,阿尔从模特沦为了打杂的,她一点也不符合韩东洋的审美,少了毒舌的压迫精神倒是轻松了不少。景区进了个剧组,大肆招收群众演员,阿尔也就是凑热闹,当了几天路人甲,一天无意被导演看到了,见她长得不错,让她演了个不说话的尸体。 她前前后后在剧组呆了小半月,等结束她才发现除了吃饭车费没剩下多少钱。真是亏本生意。 临近年关,大家都在议论车票如何如何的难买。 阿尔又没计划回去,她就坐在窗边发呆,算了算好像没剩多少钱,自己平常省吃俭用的怎么就没钱了呢。 有人咚咚咚的敲着桌面,阿尔忙回神,韩东洋凶巴巴的看着她道:“又偷懒呢?” 阿尔忙说:“现在没事儿我坐坐,您有什么需要吗?” 正有人进来道:“看阿尔多可爱,大眼扑闪扑闪的,跟个小白兔似的,以后可以叫小白兔。” 韩东洋说:“叫什么小白兔,她叫小白兔,难道我是大灰狼?” 那人瘪了瘪嘴,这臭脾气,神经病似的。 韩东洋又同阿尔道:“你去摄影棚收拾收拾,一会儿要开始工作。” 阿尔忙往摄影棚走,路上遇到工作室的大老板,对方询问她工作适应的如何,其实从第一天来这里她这是第二次见这人,阿尔不想找麻烦便点点头,对方又道:“满意就好,有什么不合适就跟我说。” 阿尔说:“挺合适的,我在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对方笑道:“这就好,有什么一定说,别让冯时说我亏待你啊。” 阿尔点点头,冯时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有听过了,没人提起,即便是自己想起来她也叫不出口。他应该过的很好吧,不知道他有没有给晋安扫坟,大半年了,他们都没联系过,从前日思夜想的脸一瞬间就化为乌有。真奇怪,她还有些想念,也许人就是这样,越是见不到的越想。 “阿尔!站在干嘛呢。”韩东洋在大喊。 她赶紧小跑着去摄影棚,不然又要挨骂了。 自从离开羊城,阿尔连唐明那些朋友也没再联系了,大年夜意外收到了他们的群发短信阿尔才想起这些故交,她想回复又怕惹出什么事端,握着冰凉的手机呆愣愣的看了许久,窗外万家灯火,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炮仗声,犹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还在逼仄的洗碗间洗碗呢。那时候热闹又累,现在却冷清又轻松。 阿尔打开电视,春晚正热闹。借着喧闹的声音阿尔去厨房炒了两个菜。 这房子是标准的单身公寓,楼下厨房客厅,二楼卧室。地方是工作室老板找的,对方说是房子多了好心给住,阿尔知道是冯时,也没说什么。 等她吃完饭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丝毫没有过年的兴奋,阿尔揉了揉眼睛,把茶几上的碗筷收拾了,去楼下扔垃圾 。她上楼时无聊看着电梯变化的数字。 “阿尔?!” 阿尔回头,没想到是韩东洋,他穿遮灰色休闲衣裤,少了平时的严厉,但是阿尔还是莫名怕他。韩东洋奇怪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住这里。” “你?”他似乎不太相信,调子转了四五圈。 电梯门应声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进去,他摁了个八,又问:“ 几楼?” “八。” 他扭过头来看她:“跟你男朋友住?” “我自己。” 韩东洋脸上添了一抹莫名,电梯到了两人便各自回去。阿尔也明白,自己在工作室穿着最土,住这样的房子确实容易让人奇怪,再说韩东洋那种人,阿尔知道他看自己不顺眼,总会在自己身上挑刺。不过以前都没见过他,今天还奇怪了,不过阿尔祈祷他最好不住这里,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吓人,每次见到他自己都有种如临大敌的恐慌,堪比做作业的时候老师一动不动的站在你旁边。 可惜天不遂人意,从大年初一到初五,阿尔每天出门的时候都能见到韩东洋,见面不过简单的招呼,生活中的他要随和许多,即便这样阿尔也不喜欢见他。她不由想起冯时,当初他比韩东洋恶劣多了,不同的冯时让人讨厌,韩东洋让人害怕。 因此阿尔初六决定不出门了,但是周六老板又要请大家唱歌。于是阿尔又跟韩东洋碰到了,对方开了车出来摇下窗户问:“坐吗?” 阿尔摇摇头道:“我还要去买点东西,不麻烦了。” 对方摇上车窗扬长而去,留下阿尔等了半个多小时才上了车,又碰上堵车的高峰期,她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同事们已经唱high,阿尔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耳边是别人声嘶力竭的歌声,不多时大门打开,又走来一群男女,似乎是楼上公司的,他们又热闹起来,阿尔觉得没自己什么事儿便出门去了。 幽静的廊道并没什么人,偶尔大门打开,流出聒噪的歌声,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阿尔听到熟悉声音,她不禁心头一颤,回头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她摸了摸耳朵,心想:我真是幻听了,他来这里干什么。 阿尔才要走,又听到有人说:“冯先生好啊。” 对方并未回答,阿尔心里颤了下,回头时,冯时正被一堆人簇拥着往这边走,他穿着挺括的西装,英气勃发,整个人如沐春光。 看来过的挺好的,阿尔心想这就好,她不由多看了两眼,冯时正在同别人说话,似乎并没认出自己的模样,阿尔心底划过一丝失落,可又觉得这是必然。她转身的时候后面有个人喊她:“喂,往208送一箱扎啤。” 阿尔回道:“我不是这里的服务生。” 对方艹了一声,浑身带着浓重的酒气,指着阿尔呵了几句,骂骂咧咧的走了。冯时已经被那群人簇拥着离开,阿尔莫名其妙的时候,心里又难受不已,总有种对方良心喂狗的感觉。再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太正常。 她回到包厢,男男女女正玩儿的嗨,好几个女人围着韩东洋拉拉扯扯,他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这并不关她什么事儿,还是有女孩儿过来询问:“你跟韩摄影师工作吧。” 阿尔道:“是的。” “那岂不是接触很多,快跟我说说他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阿尔想想道:“他脾气不太好,至于女孩子,我也不知道。” “你看我这样的呢?” 阿尔自己心里都不舒服,哪里还管别人的事儿,她随便点了点头,端了杯水在一旁装样子。也不知道冯时有没有去给晋安扫坟,他要装作不认识自己,起码能给晋安扫坟吧,过了一会儿她又想可能没扫坟,他要断绝关系,就是彻底跟所有人断了,她的晋安又被人忘记了,有个时间她要偷偷回去扫个坟。 她独自伤心了一会儿,又有人喊她唱歌,说是一晚上都没给阿尔机会,她哪里会唱什么歌,被人强拉着上架,待屏幕跳转,上面显示了“好汉歌”三个大字,有人哈哈大笑,而阿尔依旧不会唱,别人才惊讶道:“这个你也不会?” 阿尔如实道:“我没听过。” “那你会什么?” 她会一些简单的儿歌,还带着浓厚的方言,唱出来也是个笑话,阿尔只好说自己五音不全。韩东洋夺了她手里的话筒道:“快切歌,下一个我点的。” 阿尔被完美错过,她又可以清静了,可是越清静越不舒服,她无趣的只能拿着手机玩简单的游戏,然而以前觉得新鲜的东西今天却一点兴趣没有,她又想我是不是能给他发个信息,问问扫坟了没不为过吧。她这么一想,果然就发出去了,手机久久没反应,她又怀疑人家已经换号了。 过了一个钟头的样子,手机震了,她怀着收到垃圾短信的心态,没想到是冯时,他回:扫了。 阿尔又问:有没有买蛋糕,他生日。 冯时回: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阿尔心里终于舒坦了口气,还算有些人情味,她礼貌性的回答:谢谢,麻烦你了。 没想到冯时又问:十点了,你还不回家? 阿尔如实回:今天老板做东,大家一起出来的,都不走我也不好意思。 冯时:什么时候散 阿尔:不清楚。 其实阿尔还想说:我刚刚看到你了,但是又怕尴尬她什么都没回,冯时也没再答,她想对方只是出于礼貌并没关心自己的意思。 同事们已经嚷嚷着饿了,问谁想吃夜宵,或者要不要点个外卖什么的,这个吃东家,那个吃西家,可又有人说自己有忌口备注了外卖也不管,阿尔觉得这屋子闷的很,便道:“你们抄个单子吧,我去买。” 有人忙夸阿尔天下第一大好人,韩东洋 说:“你认识这些店吗?听都没听过吧。” 阿尔说:“我照着地图找找。” 韩东洋哼了句:“随你。” 阿尔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处处挤兑自己,也不对,言语里处处透着鄙视,本来心情已经很糟了,这会儿更烦,想吃白斩鸡,想吧,就不给他买。从ktv出来,阿尔先对了对单子,又开始在地图上搜地址,她正准备打个车的时候,有人滴滴的摁喇叭。 车子停在她脚边,车窗摇下来,露着冯时英俊的脸,他说:“上车,我送你回家。” 阿尔差点没反应回来,她愣了一瞬道:“我不回家,大家要吃宵夜,我去买。” “上车吧。”冯时语气里透着些无奈。 …… 为了买那些吃的,阿尔几乎跑遍了大半个城市,关键还花了不少钱,那些同事可真是不留情面,她在想回去怎么跟他们要钱。 至于那个白斩鸡,阿尔确实下定决心不买。她决定回去的时候,还是冯时提醒她:“还少买一个。” 阿尔哦了一声忙道:“挺晚的,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吧。” 冯时道:“送佛送到西。” 阿尔却另想:“浪费了好多油吧,一会儿我给你发个红包,还有晋安的蛋糕钱。” 他专注的开着车,一本正经道:“少了五百二我不要。” 阿尔尴尬的笑笑,好贵,可人家确实是贵人,便说:“没问题,二百五也没关系。”话出口她又觉得尴尬,只能摸摸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话有点紧张。” 冯时微微扬眉,又问:“怎么把头发剪了,刚刚差点没认出你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阿尔不想跟他说自己是被迫剪的,便扯谎说:“这里太热就剪了。” “没以前好看了。” “是嘛。”她低头道:“我同事都说比原来好看 。” “那个想吃白斩鸡的同事?” 她违心道:“对啊,还有别人,说我长得像明星。” “跟他恋爱了?还是你暗恋他。”冯时说这话的时候看了阿尔一眼,带着丝询问的意味。 阿尔只当是平常聊天,总不至于把韩东洋为难自己的事情说出来麻烦人家,便道:“没有,他肯定不会喜欢我的。”微顿,阿尔又询问:“钟管家的案子结了吗?” 冯时摇摇头,“没有,那天有雨,监控录像太模糊,现场破坏的也太过严重,即便有怀疑对象也没证据。” 阿尔哦了一声,回道:“钟管家是个好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遗憾了。” “警方并没放弃。” “老天爷是长眼的,凶手早晚会伏法。” 冯时没再回答,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车内的空调吹的人暖烘烘的,阿尔意外觉得今天的路程漫长跟煎熬,从前的轻松气氛怎么都找不回来,想着想着她忽然想起上次分别之前他们抱在一起亲了许久,前一个晚上还缠绵,空气忽然燥热起来……她脸颊发烫只能没话找话,边询问冯青如何了,又翻开账号准备给他转钱,却发现只剩下几十块钱了。 冯时道:“挺好的,孩子快生了。” “真是恭喜她。”阿尔笑笑回答,又收起手机道:“我今天账号里没钱了,明天转给你吧。” “不着急。” 终于到了ktv的大门口,两人聊着聊着就忘了白斩鸡这回事。阿尔准备告别之前,冯时说:“你送了东西快点儿下来,我送你回家。” 阿尔不好意思说:“很晚了,你回去吧。” 他摆手:“你快去,我等着你。” 阿尔不好推辞,她提着东西往里走,心里又莫名高兴起来,他为什么专门等我啊,是不是还想着我呢。她虽然理不清其中的情绪,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扯,推门进去,大家热烈欢迎,一边翻着东西边夸阿尔好人。她想我要插句话 离开。 韩东洋问:“我的白斩鸡呢?” 阿尔明知故问:“有这个东西吗?我照着单子买的。” 他又翻了翻,确实没有,有人说:“刚刚谁记的,是不是记错了。” 那人道:“不可能吧。”又说:“算了算了,东西挺多的,忘了也正常,东洋快来吃我的汉堡。” 阿尔着急走,才不顾他的情绪,韩东洋哗啦一声合上塑料袋,又看见阿尔颇为愉悦的表情,不爽道:“买个东西都买不好,你干什么能干好啊,从这件小事就能看出来,你这个人态度不端正。” 阿尔心想:我就不端正,气死你拉倒。 别人拉了下韩东洋道:“好了,谁还没个失误的时候,人家个小姑娘没必要。” 阿尔想,就是,你光知道要求我,自己犯错的时候还不是纵容自己,她故意拉下了脸道:“抱歉,我不舒服先回去了。”她说完夺门而出,心里一阵轻松,脚下越来越轻,快步跑了下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又故意放慢了脚步。 冯时还在,他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阿尔说:“给他们分东西了。”又看向他,“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先上车。” 阿尔点点头。 这边阿尔走了,包间里却都埋怨起韩东洋,人家个小姑娘好心帮忙回来还遭骂,这是平常聚会又不是工作,他本来觉得无所谓,倒是被人越说越觉得不自在了,捞了衣服便出来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车程不过半个小时左右,阿尔礼貌性请冯时回家坐坐。 冯时倒是答应了,他问她过的怎么样。 阿尔打开门道:“挺好的,我从来没住过这个好的房子。”又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有什么?” 阿尔打开冰箱认真道:“西红柿,鸡蛋,肉,芹菜……”很多,她数不过来,扶着门道:“就是这些,你看看想吃什么。” 说完这话阿尔准备回头,却发现冯时不知何时已经紧紧贴在自己身后,他的胳膊撑在冰箱上,探头认真的看了半天才说:“没什么想吃的。” 两个人的脸几乎贴着,他整个身体仿佛压在自己身上,阿尔身上莫名热起来,好像这冰箱制的是热气似的,越站越热,她又想,他不吃饭肯定要吃零食,便问:“我这里还有薯片。” 他垂眼看她:“有感冒药吗?” 阿尔看他:“你感冒了?” 冯时吸吸鼻子道:“有点儿。” “有,我去给你拿。” “不用,准备传染给你,明天再吃。” 她面颊红扑扑的,愣愣的嗯的一声,有只大手箍着她的后脑勺往前推,有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贴上来,男人长长的睫毛在眼前放大,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捂住了她的眼睛。 温柔 的命令道:“接吻要闭眼。” 冰箱的凉气在往外冒,她的身体一半冰凉一半沸腾,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摁在冰箱门上,她的腰被高高托起,水渍声迭起,口腔里醇厚温暖,待两人慢慢分开,那沸腾的余温还在唇上滚烫。 “饿吗?要不要下楼吃点东西。” 阿尔摇摇头。 冯时松了口气道:“那我们躺会儿,说说话。”他把一条胳膊枕在脑袋后面想,“说什么呢?没见之前总觉得有很多话说,见了忽然就忘了。”他又想想,“你到了这边有人来车站接你吗?” 阿尔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半年前从羊城离开的事情,她回道:“有。” 总觉得两个人已经分开很久了,可又像是昨天才分开,那天她早早的醒来发现酣睡的男人,吓的仓皇逃跑,这次却意外的躺在一起。 见面的时候没感觉,然而分开了才发现想念这种东西仿佛是一种病,见面了更是如火焚身。 他的手掌一下一下拍在她的背上:“明天准备去哪儿?” “上班。” “请假,陪我。” “你呆几天?” “后天走。” 好快。 冯时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道:“拉脸干嘛,过段时间就来看你,笑一个。” 她忽然贪婪的问:“多久?” “很快。” 半年也是快,一年也是快,时间都是相对的,可是阿尔觉得现在已经足够了,她没再多说,抬起胳膊抱住了他软软的嗯了一声。两人抱着动来动去的,身下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抵着自己,阿尔紧张,又怕扫兴,便说:“你要是想就再来,我没关系的。” 他勾唇笑道:“以后再收拾你,快去请个假,明天我们出去玩儿。” “嗯。”阿尔心里莫名轻松,又觉得这怀抱格外舒服,暖烘烘的烤的人昏昏欲睡,她动了动身体合上眼说:“一会儿吧,我上司也睡觉了,早晚都一样。” 他摸着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用笔尖蹭了蹭她,柔声道:“睡吧。” 冰箱的凉气在往外冒,她的身体一半冰凉一半沸腾,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摁在冰箱门上,她的腰被高高托起,水渍声迭起,口腔里醇厚温暖,待两人慢慢分开,那沸腾的余温还在唇上滚烫。 阿尔看着眼前的人,他深邃的眸子里蒙着层迷离跟醉态,健康的皮肤下藏着几分浅红,锐利又迷人,她想我现在是不是也这样,也许比这模样还醉人。 “嗯。”阿尔心里莫名轻松,又觉得这怀抱格外舒服,暖烘烘的烤的人昏昏欲睡,她动了动身体合上眼说:“一会儿吧,我上司也睡觉了,早晚都一样。” 他摸着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用笔尖蹭了蹭她,柔声道:“睡吧。” “他就是那个想吃白斩鸡的上司。” 阿尔点点头。 冯时笑道:“你怎么看起来那么怕他。” 阿尔如实道:“他很严厉啊,每次都把我说的一无是处,我感觉自己很没用。” 冯时专注的开着车,目光直视前方,伸了一只大手紧紧包住她的手掌道:“不要跟站在巨人头顶上的人比较,跟和你同样起步的人比较,你很棒了宝贝儿。” “我只是比较幸运吧。” 前方红灯,冯时停车的几秒,转过头来亲了亲她道:“我比你还幸运。别不高兴,也许你不适合这份工作,我让他们给你凋动一下。” 阿尔点点头道:“好啊。” 孕后,霍睿凡总是对冯青照顾的无微不至,再加上钟管家的事儿,让她更加珍惜眼前的缘分,至于邱东,两个人偶尔还是会聊几句,简单的问候,过去一概不谈,直到一天邱东却打来电话询问:“最近怎么没见你来?” 冯青被问的莫名其妙,强调道:“我怀孕了。” “恭喜你,孕妇要好好休息。” 冯青再次强调说:“上次我跟你说过了要分开的,最近我们联系是有些频繁,但是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没有别的意思。” “为什么?” “我想给孩子个健全的家庭。” 那边笑道:“你不奇怪吗?跟你丈夫这么多年没孩子,我们在一起后就有了,你有没有想过孩子可能是我的。” “不会,我们每次都有措施。” “好几次没。” “事后我吃了药。” “冯青。”那边顿了顿,“你有没有想过我是真的喜欢你,其实很久之前我就见过你,你没注意到而已,我承认在鸭店碰到你是偶然,后来的每一次都不是,是我故意跟着你。你要是愿意,我娶你,不管孩子是谁的我都不介意。” “你是不是喝多了,喝多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 “你嫌弃我的身份?” 冯青不知道该怎么说,便道:“邱东你以后不要做这个了,找份正经的工作结婚生子过平凡的生活吧。” “如果我是什么经理大老板你还会这样想 ?” “邱东!”她不由拔高了语调,“你不要在身份上绕来绕去,两个人在一起不是简单的喜欢,需要很深厚的根基,就像房子,没有地基打不稳的,而且我跟我丈夫都十年的感情了,不会因为随便一点因素改变,更何况我现在都怀孕了。” “那你真可怜。”他轻轻的感叹,又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缠着你,如果孩子长得不像他,我也不会负责。” 那边说完果断挂了电话,却让冯青惴惴不安,她不由回想起那天,好像跟邱东之后回来又跟霍睿凡在一起了,那天他还说你今天好湿,之后霍睿凡又忙于工作,她过了一周都没做,再后来查出怀孕,确定就是那天。 邱东不说还好,他越说自己心里越乱,霍睿凡回来,见到桌上一桌食物,不由笑道:“今天胃口这么好?” 冯青藏了心思回说:“佳萝今天过来,我特意做了乳鸽招待她。” 霍睿凡便脱下外套边咕哝了句:“她怎么要来?” 冯青也没说什么,让保姆做菜快些,霍睿凡却担心她累了让她多多休息。这时门铃响起,林佳萝提着水果跟个黑色的塑料袋进来。 冯青热情的招呼 :“人过来就好了,拿什么东西。” 林佳萝撑开袋子道:“我让人特地从乡下弄来一只乌鸡,给你补补身体。” 入目的是血淋淋的鸡,头上还有些杂毛,眼睛外翻,冯时惊的冒了一身冷汗,林佳萝却一脸天真道:“为了保险,我专门让人现杀的,炖上一会儿就能吃。” 霍睿凡不由皱眉,拿过袋子道:“今天的菜够了,先吃饭。” 冯青被吓的脑子发晕,只当佳萝是无心之举,扶着椅子坐下道:“ 吃饭吧。” 林佳萝脸上透着得意,挑衅的目光拋向霍睿凡,对方却无声的警告她。桌上,霍睿凡给冯青盛了碗清汤压惊,林佳萝把碗伸过去道:“姐夫,给我也盛一碗。” 霍睿凡皱眉:“汤就在你面前。” “你拿着勺 。” 霍睿凡把汤勺放下,林佳萝讪讪然,吃饭到半路又问:“姐,你的婚戒好漂亮,看不出什么牌子,在哪里弄的啊?” 冯青扶着手指说:“在一个意大利的老先生那里特意定制的。” 林佳萝眼睛灼灼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霍睿凡担心她又生事儿,给冯青夹了些菜转移话题道:“好久没见到冯时了,听说是去做市场调研了,都一周多了还没回来。”他目光特意落在林佳萝身上道:“你清楚吗?” 林佳萝道:“他的行踪我可不清楚,我哪儿能管的住他啊。” 霍睿凡尴尬笑笑。 冯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的手机嗡嗡作响,还没拿就被霍睿凡夺过去道:“以后少带手机,有辐射。” 冯青尴尬的笑笑,他已经翻阅了手机,看了两眼微微皱眉问道:“谁拿了你的衣服?” 冯青疑惑的啊了一声道:“是不是发错了,我不知道。” 她心里突突的跳,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平静,果然她担心什么来什么,等林佳萝走了霍睿凡才问道:“你认识邱东?” 冯青的心跳的更快,她的手机里从来没备注过邱东的名字他怎么知道。 霍睿凡说着翻开她的通话记录,这条短信的不久前还有一通电话记录,之前没记录。他脸上没什么反应,放下手机问道:“你跟他什么关系?” 冯青一脸茫然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这个人。” “我把你的衣服全扔了,祝你们夫妇早日离婚。”霍睿凡锐利的目光盯着她,“青青,不熟的人会说这种话? ” 她装出一副烦躁模样道:“我才想问你怎么了,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我休息去了。” “等等,你先给我说清楚。”霍睿凡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冯青皱着脸道:“ 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是他之前追过我而已。” “衣服怎么回事儿?” “有次一起吃饭弄脏了外套他拿走了,后来就没拿。” “ 你们什么时候吃饭的?我怎么不知道?” “忘了。”冯青一脸不耐烦,“你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顺便也要怀疑一下我。” “青青。” “别说了,我去睡觉。” “你等等!别走,我给他打个电话。” 冯青恼了,愤然道:“霍睿凡,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知道你怎么会认识开夜店的!” 冯青尖叫起来:“那你怎么知道他,去多了?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然后我们就输了,哎……………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你先跟我说清楚你们怎么认识的。”他边说着边拨电话,“你的圈子都是些什么人我还不清楚,跟那个人八竿子打不着。” “呵!”冯青笑道:“为什么我要一直做乖乖女。” 霍睿凡抬手道:“我先问问他。” “把手机给我。”冯青上去夺,“你把手机给我!” 霍睿凡胳膊一抬道:“你不说他总知道吧。” 此时那边已经接通,问了句:“还有什么事儿?” 霍睿凡听着语气就不对,啪的一声把手机砸在了地上,怒吼道:“还有?那就是不止这一件了,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他忽然想起某个早上,她面色发白,憔悴里带着几分媚态,小声说:我跟别的男人睡了。可笑,真可笑,真正的大谎话其实是最大的实话。他一时间怒不可揭,质问:“ 你们睡了?” 冯青不想回答,霍睿凡死死的抓着她的胳膊不动,“睡了多少次?从冯时的婚礼 ?还是更早你们就认识了。” 刚刚吃过饭,吸了冷风,胃部积食再加上心情的起伏跟孕期反应,冯青顾不得这些事情,哇啦一声全吐了。 …… 冯时在接到冯青早产的消息之前,还在跟阿尔你侬我侬的缠绵。离开的时间推了一天又一天,反正也没什么大碍 ,似乎相处的时间总是太少,白天太短夜里更短。 阿尔穿着新买的睡衣坐在他腿上,头顶是璀璨的星空,周围虫鸣唏嘘,炉火上咕咚咕咚的冒着泡。 她从他的吻里慢慢出来,两人额头依旧贴着,她柔声问 :“会不会有人看到?” 他们说好带着帐篷在外面露营,不知道冯时赶什么时髦,非弄个透明帐篷,夜色是好,就是不太方便。 冯时啄了下她的鼻头道:“钻被子里。” “我不是说这个,怕别人看到我们在这里睡觉吓一跳而已,那个,今天晚上不要了,我有点疼。” 冯时顺势把她摁倒说:“那就亲两下。” “你每次都这样说啊,亲的时候就忘了。” 突如其来的电话扰了两个人,冯时接通了面色沉重,又说:“那我赶紧回去。” 阿尔摆手道:“你到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再见,处理完我来看你。 ” “嗯。” 阿尔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叹了口气,希望冯青没事儿吧。可这 又是漫长的等待,虽然迫不得已,阿尔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从徐晋安离开之后,她就开始对这种信誓旦旦的承诺跟分别开始恐慌了,就怕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 阿尔再次投身到工作,不过没过几天,她又接到了一位不速之客——刑侦队的大队长赵国平。对方穿着便服过来,阿尔礼貌的招呼。 对方道:“别客气,我今天不是为了办案而来,就是路过听说你在这里,顺道过来看看。” “是吗,谢谢您。”阿尔邀请他进门又倒了茶水。 赵国平四处打量着房子,又笑笑道:“你这里收拾的不错,哦,对了,冯时跟我说了你的住处。” 阿尔坐在他对面,“赵队长跟冯时关系还不错。” “因为钟管家,一来二去的熟了,可惜 了,这么长的时间案子还没破。”他脸上划过一瞬的莫洛,随即换了个笑容道:“我今天算是拜访朋友,不说这些。” “想说什么都行,说别的我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其实我也很关心钟管家的案子,他死的太冤。” “哎,眼见着我就要退休了,没想到最后一个案子都结不了,实在是不甘心。”赵国平沉默了数秒,抬头道:“余小姐,其实我这次来还想询问你一些问题。” 阿尔点点,“您有什么就直接问吧。” “你觉得钟思忠的对谁来说是最大的收益者,不要想别的,就你觉得。” “我?”阿尔想不出,“我其实不太明白冯家那些恩怨纠葛,你让我说我说不出来。” “其实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钟思忠最后会打电话给你,他可以求救的人很多,而偏偏选择远在千里之外的你。” “我不知道。” 赵国平十指交叉,沉思道:“这个案子我梳理了许多遍,发现其实你是重点。” “我?” “是你带着一个家族的秘密出现,然后你又带着这个秘密离开,这个秘密对你来说无关紧要,但是对别人来说却完全不同。当初我认为钟思忠那通电话是在像你求助,可是我最近转变思路一想,他或许是想嘱咐你。” “嘱咐我?” 赵国平目光肯定,“对,他是在嘱咐你某些事情。我以前没考虑过钟思忠职业的特殊性,他这一辈子都在为潘玉珠服务,尽职尽责是他的使命。可能他当时知道自己不行了,所以想给你打一通电话,让你如何都不要说出这个秘密,当然,这也证明一点,凶手肯定发现了这个秘密。当这个秘密公布于众的时候,谁是最大的获益人呢?” “是霍睿凡吧,冯青姐对于家族产业并不感兴趣。” 赵国平点点头:“我也这样想,可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本来想等着他露出马脚,但是他一直没什么动静。” 阿尔无奈道:“那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赵国平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但是我有别的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当初查徐晋安身份时候,有没有发现赵国平跟他是什么关系,我发现赵国平对这对儿双胞胎的感情异常好,我也怀疑过他是不是冯时亲生父亲,做了DNA检测。”他颓然的摇摇头,“毫无关系,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死背后还有别的事情。” 阿尔只能把当初找徐晋安的过程一字不落的告诉赵国平,他寄希望于那位孤儿院院长,却不想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去世一个多月了。 这个迷宫似的案子,再次卡住了。 …… 冯青生了个儿子,这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冯时带来的消息。 阿尔摸着他的脑袋道:“看你眼里的红血丝,要注意休息。” 冯时啄了啄她的唇道:“没事。” 两人刚出电梯,撞到了迎面而来的韩东洋,她脸颊瞬时烧红,冯时却能风平浪静的同他打招呼。韩东洋大义凛然的去楼下扔了垃圾,冯时跟阿尔回去继续缠绵。 第二天见面免不了尴尬,阿尔见着他就躲,韩东洋却每每欲言又止,直到下班,他终于等到了她,义正言辞的说有话跟她说。 阿尔道:“我要回家了。” “又是你那个哥?你是不是被包养了。” 阿尔不理他大步往前走,韩东洋跟上去道:“我知道你没受过什么教育,容易被骗,但是你四肢健全还算努力为什么要做这种可耻的事情。” 阿尔看着时间等公交车,韩东洋又说:“他肯定拿爱情骗你,事实就是迷恋你的身体,你觉得你们合适吗?有未来吗?” 她嫌烦,忍不住道:“不用你管。” “你做这种事情你父母知道吗?你知不知道人格比金钱更珍贵。” “不知道。” “我看你三观还不算歪,是不是被骗了。” “韩先生,你管我干嘛。” 韩东洋瞪着她道:“我在为你好,是你太傻,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喜欢你,你比明星漂亮吗?有什么拿手技能吗?除了水灵点儿一无是处。” 阿尔忍无可忍道:“我知道我跟放在街边的漂亮垃圾桶差不多,很有自知之明,不用你管。” “你给我站住!” 阿尔忍无可忍道:“你一直缠着我是不是喜欢我啊,我不喜欢你,因为你太丑了!” “呵!”韩东洋叉腰道:“我喜欢你?追我的女生有多少你知不知道!” “你就是开个ji 院也跟我没关系。” “余尔!你再这么跟我说一句话试试。” “别说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说话,我打你,别以为我不敢。” 阿尔愤然的瞪了他一眼,招了辆出租车匆匆离开,越来越觉得韩东洋这个人特别烦,但是她做不到完全不在意,一片愤慨,回去又同抱怨,冯时道:“你这个上司管的有点宽 。” 阿尔趴在他的背上道:“他那个人就那样,看谁都不顺眼 。” “你呢,看他顺眼吗?”他扬扬眉毛。 “特别不顺眼,什么时候都叽叽歪歪的,我说错一个字都要念叨半天,你知道吗?他成天都在说别人态度不端正,上班的时候说没事儿,一到下班点儿就给我一堆任务,,天天让我加班,我不会他又说我吃白饭的,不问他说我没长嘴吗?不会都不知道说,问了他又骂我说什么都不懂,是不是白活了。 ”阿尔越说越恼。 冯时道:“然后呢?” “我特别想打他,可我确实不会,想想还是算了,不会我就去问别人。不过现在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了,他管我干嘛。” 冯时瞧着她一脸生气模样,摸摸她的头说:“有种人就喜欢欺压别人来提升自己的成就敢,这种人以后绕远点,他说什么你也别听。” “嗯,我知道。” 她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在他宽阔的背上蹭了蹭莫名觉得安心,冯时一只手扣着她的手掌,一面看着电脑页面,阿尔抬眼看看,全是数字她也不认识,便问:“这都是什么啊?” 冯时沉沉的呼了口气道:“都是麻烦。” 阿尔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道:“你可以跟我说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合同,数据。” 阿尔摇摇头:“你这样说我不懂啊。” 冯时捉着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亲道:“再说你更不懂,这些不用你考虑,你去一边玩儿会儿,我开个会。” “我可以听听吗?说不定能听懂,我不吵坐在电脑后面他们看不到我的。” 阿尔眼巴巴的看着冯时一脸乞求,对方无奈道:“好,不用坐在对面。”冯时让她坐在自己旁边把她脑袋摁在自己腿上道:“一会儿困了可以直接睡。” 阿尔当然知道他的意思,看着他道:“我学习很认真的,上课从来没有睡过,听不懂我再问你。” 冯时的手顺着领口探了进去,低头道:“问我要交钱啊,特别贵。” 阿尔被她揉的浑身燥热,赶紧道:“你别闹了,快开会,我也很贵,你老摸我要肉偿。” “学坏了是不是?嗯?” “冯时! 不要了,开会开会。”阿尔握着他的手阻止道。 电话铃声响起,他在她唇上啃了两口才抬头道:“一会儿再收拾你。” 阿尔赶紧整理好衣服,头在他腿上动来动去的,冯时又摁住了她。他打开了视频开始跟对面的人聊天,其中似乎有两个国外的人,冯时说了会儿英文,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数据,催的阿尔昏昏欲睡,等会议结束她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冯时关上电脑问:“好奇小姐,有什么要请教的吗?” 阿尔揉揉眼睛道:“你欺负我听不懂是吧。” “嗯。” 阿尔没回起身上了楼,冯时跟着上去道:“生气了?开个玩笑别生气嘛。” 阿尔钻进被窝也没搭理他,冯时掀开被子钻进去道:“真生气了。” 阿尔还是不说话,冯时贴上去直接去解她的衣服,阿尔拍了他的手道:“走开。” 他的大手往她的裤子里钻,阿尔紧紧的绞着双腿抗拒,待她反抗不动索性任由搓揉也没反应,冯时没了兴趣,瞧着她说:“你到底怎么了,想干嘛?” “冯时。”她莫名的叹了口气道:“我觉得我离你很远,不了解你的世界也不懂你在说什么,这让我很无力。”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会给你安排一切,舒舒服服漂漂亮亮的生活就好了。” “爱情是公平的,我想帮你分担别的事情,而不是每次就是在床上,我感觉我……很没用。” 冯时撩着她的头发道:“你很好,不要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的莫名其妙的话怀疑自己。” 阿尔的目光闪了闪,认真道:“冯时,你喜欢我什么呢?” “喜欢你的爆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这算怎么回事儿,阿尔心里还是有些失望,她似乎真的一无是处,男人抱着她一口一个宝贝儿,阿尔觉得好像在外面自己处处被人瞧不起,除了在冯时在这里能有些存在感,可是她想跟他在一个高度上,不攀附不依赖,有一天他也能靠自己。 阿尔忽然想到了那个找自己当模特的人,她想也许那就是一种途径。她把想法说给冯时,对方道:“你知道模特都干嘛吗?而且她们经常穿着泳装走秀,下面一大片观众。” 阿尔似乎下定了决心的模样,“知道,我会好好努力的。” “好胜心太强不见得是好事,娱乐圈很乱。” 阿尔揽着他的脖子天真道:“我努力就可以了。” 冯时想说什么,也不好打消她的积极性,便道:“你是大姐大怎么都行。” 阿尔拍了他一下,呶嘴道:“你怎么说我呢。” “我不只是要说你,还干你呢!” “啊!” 阿尔第二天便照着先前那位郝先生的名片打了过去,对方十分高兴她能想通,不过人家又觉得她年龄有些大,可能错过了模特的黄金年龄,签订合同之后要进行加密训练一段时间。 阿尔询问:“什么是密训?” 对方道:“其实就是封闭式训练,不跟外界联系,训练半年多,期间公司会给你们安排一些活动,或者让你参加一些比赛什么的,别担心,里面还有很多跟你一起的女孩儿。” “如果,如果我要见我的男朋友呢?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分开半年太久了。” 对方笑道:“这个可以适当的通融一下,不过前期还是别谈恋爱比较好。” 阿尔想果然事事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有需要就要有牺牲,她出来的时候冯时正在大门口等她,对方见她不高兴问道:“怎么了?” 阿尔如实说了,又道:“我不想跟你分开。” 冯时道:“这家公司还行,你想做就试试,我支持你。” 她软软的靠在他怀里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特别害怕,害怕你忽然不见了。”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吧。” 阿尔微愣数秒,慌忙捂住了他的嘴道:“你别胡说,胡说什么,你好好的,永远都好好的!” 这时候澄澈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把空间打的暖融融的,街道两旁的绿树还不算浓密,衬着笔直的大路蔓延到天边。 冯时拍着她的肩膀哄道:“好了,好了,我一直在。那你到底还要不要做模特?” “要,当然要,你以后要记得走后门多来看我。” 冯时的手掌在她肩上一下一下拍着道:“好啊,常回来看看你,看不到你我也心慌。” 阿尔在他怀里舒服的蹭了蹭。 俩人就这么无所事事的在车里坐了十来分钟。 冯时这次呆的极短,隔天就走了,临行前他帮阿尔看好了合同,又嘱咐说她密训之前会来。 阿尔点点头道:“好啊,你一定要来啊,上次的问题还没问呢,问完了我肉偿。” 冯时哈哈大笑道:“我等着。” 她总感觉每次离开都是阔别,心里总是慌的厉害,所在辞职的时候韩东洋冷嘲热讽说:“就你这样的还当模特?这腿比树杈还歪。” 阿尔没忍住道:“就你这样还是个男人?行不行啊。” 周围几个同事没忍住捂着嘴笑,还有人凑热闹道:“试试就知道行不行了。” 韩东洋黑着脸,拽住阿尔的手腕就往外扯,怒不可揭道:“你是不是人傻胆子大啊,就你这种还想当模特,是去□□的吧。” “关你什么事儿,放开!” “我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你不知道自己就是个沙子吗?看见你我嘴里就有股土味儿。” “余尔!” 阿尔耐不住道:“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瞧不起我还处处管我,我们有关系吗?玉皇大帝都没你这么多事儿。” 韩东洋愤然甩了她的胳膊道:“好心当成驴肝肺。” 阿尔揉了揉生疼的手腕道:“我看你就是狼心狗肺。” “你再说一遍?!” 阿尔直接给了他个白眼儿,拔腿就跑,身后有人喊:“你后悔了别找我哭。” 她回头说:“我马上把你拉黑。 ” 她一句话噎的韩东洋回不上来,对方肚子里气鼓鼓的,他怒不可揭的骂道:“真他妈一根筋!” 阿尔对新生活充满了希冀,她想自己一定要努力站在舞台让冯时骄傲,她甚至在网上搜了搜别人怎么当模特的,结果全是一堆人晒的减肥餐,要么就是各种漂亮的照片,要么是T台走秀的各种视频,美丽又又气场。 阿尔照了照镜子却发现自己太弱了,以后肯定有很多地方自己要学习的吧,阿尔这样想,她怀着好梦睡觉。平时收拾收拾东西,又去给父亲邮寄了一些东西,闲暇时给冯时发信息或者是聊语音都没人回,她想他可能是忙。又想是有多忙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肯定去找别的女人去了,她越想越气,恋爱的女人总是多愁善感,她莫名其妙的伤心了一会儿,又高高兴兴的给他买衣服洗面奶。 可惜进公司那天,冯时却没按时出现,对方却回了她电话说:“我妈忽然病倒了,我抽不出身过去,你先安顿好自己。” 阿尔紧张道:“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那边疲惫道:“很好,别担心了,早点儿休息吧。” 阿尔不由道:“你是累糊涂了,现在才早上,我刚起床。” “是啊是啊。”冯时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我现在很累,休息一会儿。” “那你休息吧。” “对了,我往你卡上打了一笔钱,别省着,乱花就行。” 阿尔笑了笑,颇为轻松了投入了新的生活环境。 公司给他们安排了一栋新公寓,里面住了十几个女孩儿,各个奇装异服,浓妆艳抹,五颜六色的头发下掩饰不住的兴奋,公寓设施一应俱全,装修十分少女。 第一天晚上兴奋后,隔天就开始了严酷的训练,果然不如阿尔想象中那么简单,练站姿,穿着恨天高来回的走,别的训练更甚,第一天下来她就有些不适应,尤其是那双高跟鞋。 她发信息跟冯时说,对面没回应,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两个月后,也只有两通信息,都是给她汇钱的,信息很短只是让她专心训练不要多想。 阿尔信以为真却忍不住思念。 三月初进行了一次考核,她的成绩不尽如人意,告知冯时对方难得回应了一句:努力就好,她挫折的内心总算有了一点安慰,愈发要努力证明自己,常常在大家睡觉的时候去没人的地方练习,这样的习惯似乎有了一些进步,起码不会比别人太差。 见到韩东洋的时候阿尔除了震惊之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这次考核完了,对方一定会不停的给自己挑毛病,不断的找麻烦。 负责的老师只是说这次请了韩摄影师为大家拍照,也是为大家找一些灵感。 一个个女孩儿喜上眉梢,阿尔心想,我肯定是最差的,不用比了。等人排排站的时候她索性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韩东洋也没搭理她。 这次摄影的主题是跟小动物亲近,场地选在动物园,当天去的时候公司专门清了场,动物园的管理员也带了些温顺的动物过来。 有人选马之类容易接近的,也有人选蟒蛇之类机具挑战性的,轮到阿尔了,她也想不出来,便随手一指道:“我选鹦鹉。” 韩东洋调整着摄像头道:“为什么? ” 阿尔 道:“它在笼子里看着 难受 ,我进去坐会儿。” 韩东洋没理她,心想,能指望她有多高的艺术造诣,一张嘴果然露馅儿了。 整个摄影过程耗了一天多,阿尔的主题就是笼中鸟,比起别的难度,她拍的极快,拍了两三个角度就结束了,之后大家请韩东洋吃饭,并且变相的想讨一些心得。阿尔却相反,好不容放风出来,她想去街上走走,况且相对于别的时间她已经很轻松了,如果冯时这时候在多好啊,她就能跟他在街上走走 。 这么一想阿尔便给那边拨了通电话,没人接,阿尔连着打,依旧没接,她心里莫名恐慌,她气愤的摁着手机想问:你不是外面有女人了! 可是又觉得这个事实残酷又尖锐,便学着网上的冷幽默回了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 依旧没回复,阿尔心里凉了大半截,夜色茫茫,橙色的灯光穿插不断的刺目车灯,她心里五味杂陈,脑子也忍不住乱想,他到底去哪儿了?还是已经跟别人结婚了。 这个月到了日子,冯时按时给她拨了一笔款,信息很短,依旧让她好好学习。 阿尔借着机会道:我不要钱,我想见你一面。 对方却再没回应,阿尔心里空荡荡的,整个人仿佛飘在河面上的水草空无依靠,然而这次拍摄,阿尔得了第一名。 她站在笼子后,眼睛里欲望跟绝望交织,那种渴望表现的极其热烈,看了不由感染人,就连韩东洋也没想到她的表现张力这么好,他似乎小瞧了这个倔强的姑娘,每每觉得不起眼的时候又大放异彩,随着她的认知打磨一下,也算是一块璞玉,他还想同阿尔聊一聊,对方却兴致缺缺。 阿尔最想同冯时说一说,可惜对方不在,她甚至想我是不是能去羊城找找他,起码需要个结果。 此时城市已经入夏,空气彻底燥热起来。 密训已经临近最后,公司让她们报名参加一项模特大赛,经过层层赛选,阿尔过了初赛,神经紧绷了这么久,终于能放松一下了,复赛还有两个多月,阿尔想这段时间可以去找找冯时。她才筹备这事儿的时候,倒不想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侯跃新。彼时她正在替补别人拍一组照片,摄影师几次不满,把她骂的狗血淋头。 阿尔下了场,就有人来试探的喊了句:“阿尔?” 她一看:“猴子?好久不见啊。” 侯跃新脸上一喜,便道:“还真是你啊,差点儿没认出来,你现在不错嘛,有模有样的。” 阿尔有些害羞,又说:“你怎么来这儿了?” “这里不是有个模特大赛嘛,我过来跟个新闻,毕业了,工作。” 时间过的可真快,两人已经认识这么久了,作为东道主,阿尔请了侯跃新吃饭。俩人交流了几句,也不过是最近过的如何。 过了一会儿侯跃新倒是说起:“哎,你知道吗?你丈夫,他有个孪生兄弟。” 阿尔正在咬一块肉,她还没咬下去,牙齿打颤生生的咬住了舌头,疼的她眼泪打转,侯跃新哎呦一声,忙给了张纸巾道:“怎么了,吃饭小心点儿。” 阿尔擦了檫嘴,赶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侯跃新拄着胳膊,老气横秋的模样道:“好像叫什么冯时吧,好多女同学认识他。” 阿尔心里噗通噗通的跳,侯跃新继续道:“冯家不是有钱嘛,冯时不是冯家的孩子,被抱养的,正巧抱了对儿双胞胎,没想到东窗事发。”顿了顿,他问道:“这事儿你清楚不,说是另一个人叫徐晋安,就是你丈夫。” 阿尔脸色煞白,木然的摇摇头,又紧张的问道:“然后呢?现在怎么样了。” 侯跃新又说:“公司好像有什么股份争夺,而且他又有点儿红,媒体还报道了。” “我怎么不知道!” “还没半天就被压下去了啊,也算是丑闻吧,你没看到正常。那会儿我就在地方杂志社实习,听追新闻的说他不知道干嘛进监狱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不久之前啊,我当时就想告诉你一声,但是找不到你,唐明也不知道你在哪儿,没想到又碰到了,真是缘分。” 阿尔耳朵轰鸣,她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因为自己,都是自己。她忽然开始责怪自己,要不是一直缠着他怎么会被人发现,都是我,都是因为我!阿尔现在自责的厉害,心绞痛的厉害,眼泪控制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流,吓的侯跃新不知所措,忙问道:“你怎么了?” 阿尔胡乱抹了把眼泪,摇头:“我没事。” 嗓子被噎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她低声道歉,拿起包就走,她现在要去见冯时,迫切的,马上。她飞快的往公寓里赶,收拾东西,同住的姑娘问她要东西她都顾不上回答。明天她本来要为复赛录制自我介绍的,阿尔也顾不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 第50章 第五十章 没有马上赶过去的票,她开始漫长的煎熬跟等待,到了那边阿尔直接去了冯时在天鹅湖的别墅,已经关门了,她只能去老宅找冯青,新来的仆人说冯青去参加了什么晚宴。 阿尔辗转到了那边却需要邀请函进入,她在门口来来回回等,直到看到熟悉的身影直接冲上去喊了声:“冯青姐。” 对方始料未及,瞧了半天才说:“阿尔?你怎么来了,眼睛怎么了。” “冯时呢?” “他出国了。” 阿尔斩钉截铁道:“他出事儿了!” 冯青赶紧把她拽到一边,低声道:“别胡说八道 ,你现在太激动,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聊。” 不知何时已经有辆停在了她们面前,大门哗啦打开,有个健硕的男人坐在里面,并不是霍睿凡,冯青推着阿尔上车,又交待司机去酒店。到了地方,冯青随着阿尔下车,又同那人交待道:“你先走吧。” 那人说:“我等你。” “我不回去。” “那现在就走。”男人说完出来几乎是把冯青往车里拽的,她压着愤怒道:“你注意一点行不行!” 阿尔看着那俩人暧昧的拉拉扯扯,感觉什么都变了,乱七八糟的,没有一条在正常的轨道上,怎么会这样呢? 冯青再次强调:“冯时他确实出国了,阿尔我没骗你。你都说了他给你账户打钱了,怎么会住监狱呢,都是胡说八道,你别乱想,赶紧回去比赛,等他回来马上给你打电话。” “可是……” “别可是了,我骗你干嘛。”冯青说着往床边推她,“洗个澡好好休息吧,别乱想。” 对方说的信誓旦旦,阿尔依旧半信半疑道:“ 现在可以跟他打电话吗?” “他跟着一个老教授在实验室闭关呢,再说现在那边是半夜,他都睡着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男人推开了门缝询问:“说完了吗?” 冯青回头,“马上。”她又安抚阿尔道:“你好好休息吧,晚安。” “冯青姐。”阿尔喊了她一声问:“你离婚了吗?” 她笑笑:“没有。这些都不重要,好好休息,明天回去吧,再见。” 门再次被关上,而阿尔的激动心情仿佛掉进了水池里石头,噗通一声再没声响,她想如果冯时真的出国就好了,她倒想他是出国了。冯青说的话阿尔半信半疑,不得已她只能联系许久未见的赵国平。 …… “那谁啊,长得挺漂亮的。” “你别打她的主意。” 邱东抹着唇道:“嘴边的都吃不到,我哪儿有那闲心。”他说着贴了过去。 冯青推开他道:“交易结束,面子也攒够了,现在谁都知道邱老板魅力无限,别缠着我。” “哪有你这样的,过河拆桥,明明说好今晚陪我的。” 冯青脸上带着丝疲惫道:“以后再说,我回家。” 邱东搭住她的肩膀道:“哎,别走啊。” “你害我还不够吗?” 邱东脸上抹过尴尬,他不自在的掻了下头发,目光往别处瞧,“都是酒精的祸,我上次喝多了才会给你乱发短信的,谁知道会被霍睿凡看见,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瞒你,谁知道我跟你说什么你信什么,哪有我这样的牛郎啊,真是。”他的舌头在后牙槽磨了磨叉腰道:“你回去干吗,跟个仇人面对面,不难受?快回来。” 冯青恶狠狠的瞪着他道:“不是拜你所赐?!” “可别!”邱东笑出声来,“我可不会把你妈气晕,还有你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弟弟,也不是我弄进去的。”微顿,他又脑洞大开道:“哎,你的真爱不会是你弟弟吧,我看你东跑西跑的,不就是个没血缘关系的人嘛,没了他你们冯家都是你的,说起来他还是你最大的敌人。” 冯青剜了他一眼走的更快,邱东忙追过去搭住冯青的肩膀道:“真是怕你了,生什么气,冯时明天出来,我带你去接他,高兴没,笑一个。” 冯青没搭理他,邱东只好贴着脸皮上去,好言好语的把人哄上车了,送到家门口了他还不死心的问道:“还下来吗?” “不了。” 邱东主动抱了她一下,吻了吻冯青的鬓角道:“明天早上我来接你。”说完他也不松手,紧紧的抱着她问道:“你就不能跟我道个别?” 等不到回应,他灰扑扑的又亲了她几下才说:“走吧走吧,赶紧走,没良心的东西。” …… 冯青回去家里只有保姆在照顾嘟嘟,儿子睡的正香,保姆告诉她孩子很乖,也不闹吃饱了就睡觉,霍睿凡前天来看过孩子,看完就走了说是工作忙。 是挺忙的,现在母亲倒了,公司上上下下还是不是霍睿凡,他算是如了心愿,可不得忙啊。冯青扶着发胀的额头道:“今晚有没有去医院看我妈。” 对方道:“看了,跟早上一样,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冯青点点头,她看了会儿儿子又冲了个澡躺下,夜色如墨,她躺在床上不禁长吁一口气,以前家里母亲顶着,她跟冯时顺风顺水什么都不会顾虑,现在潘玉珠轰然倒下,冯时还跟冯家没关系,她对公司业务一无所知,霍睿凡顺理成章接手。 她现在才开始恨当初自己为什么活的那么安逸,如今真是手足无措 。想起那天,母亲才倒下,公司的董事会上霍睿凡就说冯时不是家里的亲生孩子,对着那么多股东,到处都是记者,整个城市都哗然,冯青完全不敢相信,但是亲子鉴定不能作假啊,冯时确实跟母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一切就仿佛是晴天霹雳,给了整个冯家重重的一击,乱了,乱了,都乱了。跟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弟弟是抱来的,更有传闻说当年冯年的去世跟潘玉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霍睿凡,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是冯家一份子的人死活要让冯时滚蛋。 冯青说:“他是我弟弟啊,不管怎么样,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把他当成亲弟弟了。” 霍睿凡不依,又说:“给他套房子得了,难道还要养着这个寄生虫?” 这件事情还未平息,那个说好分手的邱东又戳破了两人的关系,霍睿凡恼羞成怒回来打了冯青,第二天冯时知道了还了手,正好给了霍睿凡理由,连着他从前的那些问题,一并提交把冯时给扣进了监狱。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自己真算是引狼入室,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知道了,可是已经晚了。冯青脑子乱哄哄的,不知道何时才迷迷糊糊睡着,还没睡踏实,床边震动,她睁开眼才发现旁边躺着个人。 霍睿凡还没睡着,问了句:“回来了?” 冯青掀开被子就起床,对方拽住了她道:“还早,不睡会儿了。” “你不觉得自己虚伪吗?” “青青。” “松手!” 对方放低了姿态道:“我承认在这段婚姻里你我都犯了错,我们还是相爱的,而且我们还有宝宝了,能不能互相原谅一次,给宝宝一个健康的家庭。” “所以呢?你让我跟一个气死我妈把我弟弟送进监狱的人共度余生?”她气的笑出了声,“霍睿凡,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收起你的狼心狗肺。” “青青。” “别叫我!也别给我提孩子,他不见是说你的。” 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嘟嘟在摇篮里翻了个身又哇哇大哭起来,保姆边哄着边给喂奶,奈何声响越来越大,她摇摇头道:“哎,造什么孽啊。” 等楼上渐渐平息下来,冯青才戴着墨镜离开。 邱东早就到了,见着冯青就摆手,冷嘲热讽道:“大阴天的你戴什么墨镜?”他伸手要去摘却被冯青躲开。 邱东皮笑肉不笑道:“吵架了?不和就离婚。” 冯青抬着脸看他,态度咄咄逼人:“然后嫁给你?你除了有点儿小钱跟这身肌肉还有什么。” “嘿!”邱东冷眉倒竖,“你跟他没吵够又来跟我吵对吧,我还就告诉你了,我是没他那么心眼儿多,可我的钱全是我自己赚的,谁也没靠过。” 冯青往旁边走了走,她目光落在黑色的监狱大门上直接忽略邱东,男人不依跟上去道:“你这个人知不知道尊重人。” 她仰头让头发垂在脑后道:“即便我离婚了也要找个能帮我的,绝对不是你。” “你可别病急乱投医,你们家现在乱七八糟,谁都想借机参一脚,小心再被人算计。”邱东愤然咒道,负气不再言语。 冯青毫无回应,毅然走在前面,直到黑色的大门哐当一声打开,冯时穿着皱巴巴的衬衣从里面走出来,头发短了,倒是多了几分干净利落。冯青上去抱住他道:“你受委屈了。” “没关系,妈妈呢?” “还在医院呢,没好的迹象。” 邱东瞧着那拥抱的姐弟咳了一声,把冯青拉开,又同冯时道:“都是成年人了,动怒是必然,脾气 改改别动手动脚的,一点也不成熟。” 冯时抿唇,受教的点点头。 冯青的手机铃声响起,她见是阿尔,犹豫数秒,便接通了,那边说:“姐,我看到冯时了。”不等她答,阿尔又说:“我就知道你骗我。” “我……”她后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 冯时问:“谁?” “阿尔。”冯青道:“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你的事儿跑来了,我跟她说你出国了,她不信。” “现在呢?” 冯青无奈道:“她跟我说看见你了。” 冯时点点头,他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远处大树背后露着淡粉的衣角,他道:“姐,你先回去吧,我跟她说。” 冯青点点头,邱东揽着她上了车,黑色的车辆在路上绕了个弯儿才开向笔直的大路,邱东瞅着后视镜里的一对儿男女道:“冯时魅力还挺大了,都这样了还有人愿意跟。” 冯青歪着脑袋道:“阿尔是个好姑娘。” 他勾唇一笑道:“对啊,比你强点儿,哎,你说我要是摇身一变成什么霸道总裁,你会不会死活要嫁给我啊。” “会 ,你倒是变啊!” 邱东从鼻子里冷笑:“变了也看不上你。” “停车。” “荒郊野外的停什么停。” “我叫你停车你听见了没有。” 邱东瞪她:“跟老子耍横是吧。”他猛的在转弯,嗤的一声刹车,捏着她的下巴狠狠道:“你们家这样跟老子没关系,要怪就怪自己眼瞎嫁了个白眼儿狼。我他妈现在可稀罕你,我得不到的就毁了,老子看你跟那个人能有多好! ” “混蛋。”冯青抬手啪的在他脸上就一巴掌,她打开车门翩然下车,嘭的一声摔上车门。 “哭什么?” 阿尔垂着脑袋,手指紧紧的捏在一起没言语。 冯时抬手揉了揉肉她的发顶,“变漂亮了。”他认真的审视着她的发顶,“是不是又长高了,嗯?” 阿尔紧紧咬着唇不说话。 冯时笑道:“认生了?抬起脸来,让我看看。”他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头来,快点。快快快,哭什么。” 阿尔满心酸涩,脖子上仿佛挂了个铅锤似的怎么都抬不动,冯时的大手在她脖颈上捏了捏道:“好了,别哭。” “都是因为我。” “跟你没关系宝贝儿。” 她哽咽道:“我没有信守承诺,要不是我一直找你怎么会这样,我都知道了。” 说完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冯时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那也是我先去找你的,别自责,不怪你,我现在不也很不错吗?” “可是……” 他的大手捧着她的脸,手指轻轻摩挲道:“没什么可是,进去一趟也好,成熟了不少,以后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那,那他们有没有把你赶出来。” 冯时道:“谁能把我赶出来,那是我家,现在我还姓冯,户口本上是我的名字,谁能说什么,好了,别哭了。” 阿尔终于在心底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你出事儿了怎么不跟我说,我一直以为你跟别人跑了,特别害怕。” 冯时温柔笑笑,回道:“多大点儿事儿。”他忽然俯身把人横抱起来,颠了颠拧着眉头道:“怎么瘦了,吃的不好?” 阿尔看着那张颇为青春的脸道:“为了保持身材每天都吃蔬菜跟水果,不能吃肉,零食也不能乱吃。” “那你偷偷吃。” “不敢。” 冯时放下她道:“真乖,好了,我们回去。”说着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手掌,阿尔依旧心事重重的模样,又问道:“你真的没骗我吧,你千万别骗我,有什么我也可以帮你分担。” 冯时道:“嗯,我知道 。” 阿尔看着他一脸平静,脸上终于轻松了些,只是眼睛哭的有些肿回去冰敷了才好些,晚上冯时带着阿尔去看潘玉珠,她平静的躺在病床一动不动,周边的器械滴滴答答作响显示着生命迹象。 冯时询问医生情况,还是那样的境况,平平淡淡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冯时边给她梳头发边道:“妈,你想要休息就好好休息一阵吧,现在是很好的机会,但是不能太贪,总要醒过来我还想跟您说话呢。” 阿尔坐在一旁,时不时的要给潘玉珠润唇,她看着低声呢喃的冯时,他嗓音醇厚,整个人脸上带着种醉人的深沉,整个人焕然一新,有点像徐晋安,又不像,阿尔说不清,总觉得面前的男人十分可靠。 临行前,两人又帮潘玉珠翻了身。 一路上冯时都没再说话,布满血丝的眼里藏着戾气跟焦灼,阿尔轻轻贴在他胸口道:“我知道你难受,也别太难受。” 冯时淡漠道:“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被人宰割,可现在有股劲儿却没地方用。” 阿尔道:“慢慢来,不着急。” 可冯时能不着急吗? …… 冯时回去的时候老宅的管家仆人正在打扫,见到冯时一边高兴一边又数落霍睿凡道:“这姑爷也是,非得把太太珍藏的画集卖掉不行,还有花房说是浪费地方不让种了,少爷你总算是回来了。” 冯时无奈道:“我不是少爷了叫我名字就好。” “哪里的话,太太认您您就是,不听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吃饭了没,我让他们准备准备。” 冯时道:“不麻烦。”微顿他又问:“我妈出事那天都谁进出了她的房间?” 那仆人想想道:“姑爷这个人心思太重了,太太有死命令,谁也不准进她的书房,现在倒好,太太不清醒,你也被人框进去了,他自己倒是进出从容我说了几次都不见好,而且,我跟你你说,太太晕倒之前跟姑爷见过一面,我但是在外面打扫卫生来着,也没听清里面说什么,后来太太就晕倒了。” “我妈书房不是有摄像头,录像呢?给我看看。” 仆人点点头,又带着冯时去取带子,一边道:“本来是担心太太突然犯病安的摄像头,没想到出了这个个事儿,哎……不过警察也也看过了,太太跟姑爷说话的时候离的老远,之后太太忽然休克,也听不清说了什么。” 冯时便听解释边放了录像带,他虽然看不到霍睿凡的面容却清楚的看到母亲脸上,从平静到沉默,后来莫名晕倒。他看几遍都察觉不出其中的端倪,这似乎成了个无头悬案,而霍睿凡说只是去交待公务,别的什么都没说。 冯时依旧记得那天董事会上霍睿凡咄咄逼人的态度,以及那份把他从云端上推下来的亲子鉴定,霍睿凡居心不良是肯定,然而他现在却没证据绊倒对方。 徐晋安,钟思忠,现在又是自己的母亲,一个个接连出事,冯时奇怪,这中间到底牵扯了什么样的秘密,这其中肯定有一个人知道,但是那个人藏头夹尾,他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把所有人耍的团团转,到最后只是自己收渔翁之利。 阿尔端了茶水过来见他一脸愁思道:“怎么了?” 冯时接过水摇摇头,又看向她道:“ 阿尔,你当初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是说……”冯时脸上带着丝探究,“世界这么大,你为什么会来羊城,而且羊城这么大,我们那时候身份差很多,我很好奇你怎么找到我的。” 阿尔坐下道:“是晋安的照片,后面写的地址就是羊城,还有个九月照相馆,我去那儿找了,别人说变成了你们公司的大楼。” “是嘛。”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又道:“还以为有什么很重要的理由原因,我当时选那个地方也是一时兴起,算了。”他双手拍在腿上道:“明天再说,睡觉去吧。” 阿尔拉了他一下道:“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跟你说。” 冯时坐定,问道:“什么事。” “我又见了赵国平赵队长了,跟他聊了聊,他现在还没放弃钟管家的案子,也同我说了怀疑对象。虽然那天天时地利人和,凶手没留下任何证据。但是他重新梳理案子的时候发现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什么?” 阿尔道:“当初冯青姐说钟管家出事那天下午,她睡了一个明明三个小时却感觉睡了很久很久,他在想当时冯青姐是不是看错时间了。而且整个事件里,受益最大的也就是霍睿凡,怀疑他并非无中生有,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冯时叹了口气道:“是啊,连血液中的DNA提取都失败了。” “那你现在恨我吗?” 冯时的大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道:“怎么还在问这个问题,比起我自己的利益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妈妈的健康,钟叔的案子。再说,男子汉顶天立地,我怎么可能被这种事情打倒。” 阿尔笑笑:“那你以后不准打架了。”她说完抬头轻轻吻了吻冯时的脸颊。 这次相遇并不如从前那般迫切热烈,她只是枕在他的肩窝里,冯时似乎也没什么睡意,俩人随便聊了几句直到沉沉睡去,梦里一片泥泞,湿濡粘稠,她被紧紧的捆着呼吸苦难,直到从梦里挣扎着醒来,阿尔才发现男人在自己身上喘息,沉重有隐忍,他紧紧的扣着她的手指喊宝贝儿,直到欲望释放出去才彻底压在自己身上。 她没动,只是紧紧抱着他,许久,冯时翻了个身,他也没松手,两人相互依靠,肌肤相亲,似乎已经没有比这个更可靠的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色渐渐亮起来,微风吹动着纱帘。 男人用青涩的胡茬蹭了蹭她的脸颊,阿尔吻了吻他的鬓角道:“该起床了。” “不想动。” “那就再躺一会儿。” “嗯。” 静了两秒,他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去哪里?”阿尔不明所以。 “参加模特比赛,不是进了地区复赛了吗?” 她闭着眼睛摇摇头,“不了,我不走了,我要跟着你,你别让我离开你了。” “可是……” 阿尔捧着他的脸重重的亲了一口认真道:“不,你比较重要。”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冯时依旧在景泰科技当然经理,大家心知肚明,冯时不过是个虚职,就连冯青那个冯家的正经大小姐也不过如此,最能耐的是姑爷霍睿凡,如今他暂时担任董事一职,大家对他的态度更甚,哪怕说冯时现在变了许多也有不少人面上一套背地一套。 也有人觉得这冯总真帅,人再落魄也是个总,自然有人往上贴,端茶倒水的小姑娘不在少数,也有人冷嘲热讽,都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了还在这里贴着。 以前冯时听到这样的话必定火冒三丈,他现在依旧恼倒是学会了隐忍。 会议上霍睿凡依旧拿着冯时的业绩说事儿,倒是下去了林佳萝才道:“你怎么不让他走?” 对方一脸得志模样,笑道:“这样让他出丑不是还挺好的吗?走什么走。” 林佳萝嘲讽他:“你别养虎为患,他以前是不正经,那些学历可不是虚的。” 霍睿凡摊手:“那又如何,他冯时天大的本事现在也是只小野猫,我想弄一脚能踩死他。” “怎么,报复心起来了?”林佳萝坐在他腿上撒娇道:“警察拿我们没办法,冯家的顶梁柱也要倒了,冯家的企业就相当于是你的了,什么时候离婚啊。” “现在这样怎么离?我不过是个挂名董事,冯家的财产也不归我,起码要等我儿子长大一些,我彻底揽下一切。” 林佳萝一听恼了,“我们手里那些股份再收购别的一些,足够了把冯氏拿到手了,你还在等什么,我看你就是不想离婚!” “你别着急,慢慢来嘛,再说就算我现在离婚了,你外公会允许你跟我结婚吗?” 林佳萝看着面前的人仿佛陌生人一般:“你骗我?” 霍睿凡没听见似的拍拍她的臀道:“ 今天我要接待个客户,婚早晚要离,到时候会告诉你的,乖啊。” “霍睿凡!”林佳萝气的大吼,对方却敷衍了事。 …… 今天天气格外好,蓝天白云和风徐徐。 冯青与霍睿凡陪同海外来的胡先生在厂房观摩,这位胡先生与冯青的爷爷是故交,蘸着点儿老人的关系她才攀上人家,对方一个劲儿夸赞国内发展迅速。 邱东打来电话的时候,冯青才得空,她心想这人真会找空子,对方在电话感叹,“今天天气真好啊,适合表白。”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冯青我喜欢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不要。” 似乎意料之中,对方幽幽道:“你说你们夫妻俩,x生活不满足了女的找我,资金有问题了男的找我,你们都好了把我扔一边,挺默契的嘛。” “你和他的交易我不清楚。” 那边回的驴口不对马嘴,“你说这世上有卖后悔药的吗?” “你想干嘛!” “我知道你们现在特别想跟一个人合作,信不信我给你搅黄咯。” “神……唔!”冯青想说:神经病,可惜她的后话被一只大手堵上了。 男人从脑后探着头看她,“气色真差,怎么不多涂点儿粉。” 冯青狠狠的掰开他的手道:“你来干嘛。” “干你啊。”话音儿刚落,他抬起两条长臂把人控在了身下,冯青后背紧紧贴着水泥墙面,这里是厂房相邻之间的小路,霍睿凡他们就在前一个,如果有人过来会正好看到,她不由紧张道:“别闹了,等我晚上陪你。” “哪个晚上,你这个晚上可没准儿。” “邱东。”冯青不由放软了声音大有求和的意思。 对方颇有兴致的把调子拉得极长的哎了一声,手顺着她的长腿往里探,冯青忙摁住道:“你别太过分了!” 邱东笑道:“行,今天老子心情好,晚上收拾你!” 他起来大跨步走开,冯青还想询问他怎么在这里,人已经走了,真是莫名其妙。她整整衣服,忽然有人喊她,冯青身体一震,霍睿凡已经带着一群人过来,她恢复神思继续解说,至于邱东直接把人忘在了脑子后。 …… 下午冯青夫妻俩陪着那位胡老先生转了转,晚上特意摆了宴席,桌上围了一圈同行陪同,冯时也在内。 那胡老先生已经八十有多,头发胡须都花白却精神抖擞,见着一众人礼貌的打招呼,待见到冯时又道:“你是冯叶的孙子吧,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这话倒是让旁人愣了,冯时笑笑应和,胡老先生点点他道:“我跟你爷爷老早在一个部队呆过,不过他走的早,不然还能坐在桌上叙叙旧,现在只能跟你们这些小辈说话了。” 冯时谦卑说是,又说:“我没您这么见识广,说话要是没分寸您可别介意。” 对方摆摆手:“不不不,我这个人随和,想说什么说什么啊,哈哈哈哈。” 桌上正有服务员在倒酒,到了胡老先生那里,霍睿凡有意挡住道:“给先生倒点儿果汁吧,健康。” 胡老瞪着眼珠道:“不不不,这可不行,一定要喝酒,男人不喝酒怎么算一回事。” 冯时忙给人满上道:“您这一杯,剩下的瓶下酒我全陪了。” “好好好,我就喜欢你这豪爽样儿。” 霍睿凡热脸贴了冷屁股难免心里不自在,越瞧冯时那模样越不顺眼他同胡老侃侃而谈,天文地理,不得不说,还真是有一套,可这又如何?昙花一现罢了。他只管想这事儿了又同别人阔谈,邱东进来的时候都没在意到,甚至连他坐在冯青旁边都没在意。 直到那位似醉非醉的胡老说:“你们年轻人享福,我们那会儿吃菜叶子,别说喝酒,闻闻就高兴了。”他说着又要喝。 对面有人瞧瞧桌面冷声冷气道:“别喝了。” 胡老斜了他一眼,轻轻嘬了口酒。 冯青小声道:“你别给我得罪人行不行。” 邱东扬眉:“我跟我老子说话关你什么事儿!” 冯青反应数秒诧异的看着他,问道:“你不是姓邱吗?” 他捡了粒花生往嘴里扔,嚼了两口道:“胡邱东太土,前面的姓省了。” “你!” 邱东拿眼睛在她身上量,“我怎么了?”藏在桌下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腿上游移,冯青推开,他反倒是直接捏住了那只手,顺着她的裙子往里钻,面上波澜不惊的训他爸:“少喝点儿啊,过量了,冯时你少灌点儿,我爸出了毛病找你。” 冯时道:“行行行,都是我负责。” 胡老道:“别管他。”末了又同冯时道:“那会儿我还跟你爷爷说好生了孩子定娃娃亲,可惜啊,后来离开部队,就再也没见过 。”微愣,对方又说:“ 你那个姑姑呢?怎么没见她。” 冯时没反应过来,他都没听说过姑姑这种东西,以前潘玉珠总说家里单传单传,还有姑姑这档子事儿? 胡老见他不解,又道:“难道我记错了?他头胎是个女儿,后来才有你爸爸的呀。这个我可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还写过信。” 邱东在一旁道:“那就是你老糊涂了。” 胡老似乎有些醉意,瞪他道:“改天我拿着信来看看。” 邱东不在意的笑笑,一只手在冯青裙下作乱,霍睿凡就坐在旁边,她心惊肉跳,想借口出去,对方却在她耳边警告:“你敢站起来我就宣布你是我女朋友,我爸最瞧不起道德败坏的人。” 霍睿凡依旧在同别人聊天,时不时给她夹菜,没有半句言语。她一直煎熬到结束,冯时对胡老的话好奇便约他去别的地方继续聊。 邱东只说:“别把老头子骗了,记得送回家。”他回头见那对儿虚假夫妻正在聊天,便过去道:“冯小姐,我爸留了东西给你,跟我上去拿吧。” 冯青尴尬道:“下次吧。” “我并没空一直等你。”邱东看向霍睿凡,“霍先生不会连这点儿小事也不放心吧。” 霍睿凡不想跟他起冲突,便道:“不会,我们一起去。” 邱东也没说什么,他走在前,霍睿凡就同冯青跟在后面,在往邱东房间走的廊道,他忽然接了通电话,说是有事儿先走了,他匆匆离开。 邱东站在原地笑道:“你说他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扫了扫衣服问道:“有什么东西给我?” “我。”邱东笑笑,大手揪着她腹部的衣服往里拉,冯青半推半就的跟着,她被摁在墙上的时候还问:“你真的姓胡?” 冯青低头 对方道:“如假包换的富二代,不过我家兄弟姐妹百八十口,最后分一分也就是几块钱,还是穷。” “还贫。” 他扬扬眉:“治治?”邱东顺手把她的衣服往上撩,又高高举起,冯青的胳膊被控在墙上,男人热烈的吻扑面而来,她柔软的胸脯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身体满满沸腾,不知何时男人已经把她抱起来了,冯青被柔软的大床紧紧拥抱的时候,她忽然问道:“今天几号了?” 邱东一边解扣子,嘴里道:“17号,□□还要算时间?” “我那个要来了。” “哪个?”邱东伸手在她胸前揉了两把,粉色的蓓蕾上渗出白色的汁液,他低头嘬了两下 道:“你还没断奶?” 冯青皱着脸拍他:“别吸了,疼。” 他啧啧嘴道:“屁味儿没有,给你尝尝我的? ” “滚!” …… 霍睿凡的短信不断发来。 你早点儿回家。 到了给我回个电话。 他给你什么东西了? 我还要处理一些文件,晚上住酒店。 语态平和仿佛平常的问候,冯青披头散发的看着手机说不出什么情愫,邱东靠在床头抽烟,他用膝盖顶了顶她的背道:“哎,看什么呢?”不等答案他又说:“是不是你那个老公 ,小白脸儿一个。” 冯青收起手机附和道:“是啊,谁有您这富贵面相,还去当鸭子。” 邱东长腿一抬越过冯青,他微微弯腿便把她摁倒,冯青正好躺在他腹部,抬眼便能看见那张藏在烟雾后的刚硬脸庞。 “阅女无数而已,跟鸭也差不多。”他喷了口烟气,抬手磕了磕烟灰。 冯青道:“我是第多少个?” “说了无数,怎么数的清,不过你不是最后一个。” “并不想当最后一个。”她说完想要坐起来身体却被他死死压住。 邱东继续道:“你这种人比较适合在家养着,美美容,种个花儿什么的,不适合混商场。” 冯青道:“没有谁天生适合干嘛。” 他伸手摸摸她的脸,微微眯眼道:“你跟我,让你享福。” “顺便处理数不清的嫖客?”冯青推开了他的腿捞了件衬衣随便扣上 ,邱东扬着下巴道:“你这人说话不算数啊,说好今天晚上陪我,还没过12点就溜。”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声响,隔着磨砂的玻璃他看到里面窈窕的身影,似乎生完孩子她变得更有味道了些,这种味道刺激的他嗓子里落了跟羽毛似的难受,只想在她身上找点儿快感。这么一想,邱东倒掀开了被子下地,他贴过去的时候冯青推开了他道:“我儿子有点儿感冒,我必须要回去。” “不是有保姆吗?” 冯青推开他道:“不行了,我今天来事儿,不方便。” 他半靠在门上满目风凉道:“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又有了?到时候霍睿凡应该感谢我,给他下了一窝崽儿。” 冯青穿好衣服没搭理他,从酒店离开她还特意买了包卫生巾,届时看到日期才发现时15号,她本来的担心落回了肚子里,心里怨那个人:就知道胡说八道。 …… 胡老先生同冯时说他确实有个姑姑,叫冯艾,只比冯成大一岁多。他回忆到,当初冯叶有了女儿十分高兴,专门写信告诉了自己,那时候自己还承诺以后有儿子了定娃娃亲,之后搬家,多年没再联系了。 可是冯时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姑姑,照理说她就是出嫁了,哪怕是去世了也是冯家的人啊,母亲没有提过,就连家里的墓地也没这号人物。 冯时愈发觉得奇怪,他回家的时候阿尔正坐在窗台前发呆,连有人进来她都没注意到,冯时笑笑,过去蒙了她的眼睛没说话。 阿尔惊了一下,摁住他的手掌欣喜道:“你回来了?” 冯时坐下道:“怎么一脸不高兴,想我想的?” 阿尔摇摇头,其实是韩东洋打来电话询问他复赛准备的如何了,阿尔坦言放弃,对面劈头盖脸的骂了她一顿,无非说她不求上进,活的没理想,随波逐流,这让她十分低落。 她想了想,捏着手指道:“冯时,其实我想继续比赛。” “那就去。” “但是我又不想跟你分开。” 冯时摸着她的头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再说这是你对人生的追求,没有什么分开不分开的,我们总不能像连体婴儿一样绑在一起吧。”他亲了她一下道:“乖。” 阿尔抿唇点点头,又问:“如果我比赛成绩不好,你会不会很失望。” “不会,你永远是我的骄傲。” …… 隔天阿尔便跟韩东洋说了声,对面冷嘲热讽道:“你这一天一变,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不要跟我说。” 阿尔吃了瘪,只说了声感谢。拍自我介绍需要故事,这就需要有个导演,她见冯时忙不想给他添困扰,正寻思要不要找猴子帮帮忙,没想见到了许久未谋面的柯宇森,,他打量着自己仿佛在看怪物似的惊讶道:“你是小芳吗?天啊,我以为我见到仙女儿。” 冯时搭着她的肩膀颇为得意道:“漂亮吧。” 柯宇森竖起大拇指:“正点!你们俩什么时候搞一起的。” 冯时道:“这个以后再说,你先给她找个导演拍点儿东西。” 柯宇森道:“这个简单。”他搓着手,胳膊搭在冯时肩上道:“你啊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啊,可得跟我说说。” 柯宇森给阿尔找的还是新锐的导演,已经小有成绩,对方见了阿尔询问她对自己的自我介绍有什么想法。 阿尔有些自卑,那山里除了绵延不断的青草,一年四季潮湿,夏天蚊虫毒人的厉害,哪儿有什么可说之处,至于她自己更是毫无特长,对短片毫无想法。 对方笑道:“既然你是从山里来的,这也算是很励志的一点,我记得以前有个名模就是因为被拐卖之后又逃出来 ,后来一举成名,缺点也是优点,只要牌打的好,缺点也能变优点。” 阿尔听了十分惊讶,“这样也行啊。“ 对方点点头,“现在她已经是名模了,而且她的励志人生也鼓励了很多女人。就你来说……“他点点她,“你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要来城市,梦想是什么。” 阿尔想我肯定不能说晋安的事儿,她便胡诌了说是什么为了梦想,至于梦想是什么,她道:“我也不知道。” 对方哈哈大笑,告诉她回去好好想想,这可把阿尔难住了,她同冯时抱怨这些的时候,他笑的更厉害,“你就说你的梦想是当个科学家,可惜长得不科学,只好当模特。” 阿尔没兴趣玩笑,严肃道:“你觉得我怎么说比较好啊。” 冯时抬手捏着她的脸蛋儿道:“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阿尔呶嘴动了动腮帮子,眼巴巴的看了他一眼道:“其实我就是想找晋安。” “哦?那你可以讲讲你们感人的爱情故事。” “可是……” 冯时没应趿着拖鞋回了卧室,阿尔追上去又道:“我不知道怎么说。” “随便说。”冯时说着拉开了浴室的门。 阿尔跟上去道:“总不能……” 他一手搭在裤带上,冷冷道:“要看我脱裤子吗?” “啊?”阿尔一时没反应过来,退后了半步道:“不 ,你先洗吧,我去看会儿书。” 冯时咚的一声关上了门,阿尔依旧在为自己的自我介绍,甚至后期的抢答环节苦恼,她越看越觉得自己无知,自卑之余又懊悔,这几天晚上睡的不太好,两人隔了半年没见,大有小别胜新婚的意思,无休无尽的缠绵,这让她白天没什么精力看书。 阿尔想今天晚上开始不能乱来了,她必须要跟冯时谈一谈。 冯时对这谈话十分赞同 。 阿尔攥着他的手道:“你别生气啊,等我比赛结束了就可以了。” 他冷哼道:“我算什么啊,不用考虑我的感受。” “你生气了?” “没有!睡觉。”冯时翻身过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阿尔趴在他肩上道:“你不是很支持我吗,不要生气了。”见人不搭理自己,阿尔又捏了捏他的鼻子,冯时抬眼斜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冯时。” 他不屑的嗤了声,又闭上了眼睛。 阿尔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吻了吻他的眼睛道:“ 我一直知道你就是你啊,冯时就是冯时,不可取代。” “别拍马屁。” “我爱你。” “滚开。” 她厚着脸皮笑,小手往他快下钻,冯时还没搭理她,阿尔自己乱来,等男人终于忍不住了,抓着她作乱的手道:“不是不要吗?” 阿尔朝他撒娇:“我错了,决定肉偿。” 冯时的凉气从鼻子里喷出来,他转身过来,捏着她的下巴道:“小嘴儿抹了蜜 了?” 她赶紧点点头。 “你的梦想是什么?” “当科学家。” “墙头草!”冯时啄了她一下,用鼻头蹭了蹭她的鼻头,深深的吻住她的唇,一边去床头捞,捞了半天没捞到,他稍微把人推开,这个吻莫名停住,阿尔一脸绯红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套子没了。” 阿尔抹了抹唇角的口水道:“那就睡觉吧。” “不行。”男人气息醇厚,顺手大手沿着她的腰线把睡衣褪下,他的吻仿佛一条火线从脖颈一路向下,不知何时她被摁在了床上,她的腿搭在他肩上,那双大手在胸前揉捏。他塞了个枕头在她腰下,霸道的命令,“动!” 阿尔紧紧的抓着床单道:“ 还是不要了。” 下一瞬她的手指忽然收紧,身体的中心莫名被填满,意乱情迷时,男人说:“轮到我了。” …… 阿尔的题目终于订了下来,那位导演参考以往案例,决定给阿尔打苦情戏的感情牌,把她的经历编了遍,苦逼又励志,比如她从小支撑家里,多么多么辛苦。 阿尔道:“我没有觉得辛苦。” 导演道:“你要内心觉得辛苦,嘴里说不辛苦,把你的内心表现在脸上。” “怎么表现?” “哭。” 阿尔不解:“我哭不出来,我记忆力就没有妈妈,生活又很辛苦,我能撑住就没想依靠别人。” 导演道:“你看到别人有妈妈不羡慕吗?” 阿尔点头:“羡慕,可那不是我的。” 导演被她气的要跳脚了,阿尔也要跳脚了,他明明就是在骗人,两人僵持之时,阿尔却接到了韩东洋的电话,对方依旧一副大爷姿态,上来就说:“你是不是又在浪费生命?”不等答案,他直接结论:“你活着真是浪费生命,我是没事儿干,回来吧。” 阿尔不明所以:“回去干吗?” “智障,回来拍片子,我有个导演朋友正好休假,算你运气好。” “谢谢,麻烦你了。”阿尔舌头在嘴里打卷,心想虽然你帮我但是我一点儿也不高兴,便道:“我已经找到导演了。” “你能找什么全是三流玩意儿,他能比得过我朋友?” “人家拍过电视剧,挺出名的。” “什么?!!”那边不可置信的拔高声调。 导演休息回来喊她,阿尔同电话那头道:“我们正在商议主题,抱歉了。” 电话莫名被掐掉,韩东洋看着手机不可置信,草!竟然拒绝我?后悔死你。 …… 导演同阿尔商议许久,终于决定按照阿尔内心真实感受来拍,这样倒是轻松了许多。 阿尔 会常陪着冯时去医院看潘玉珠,偶尔会遇到冯青,她气色好了不少,说起儿子一脸幸福。霍睿凡进门的时候,冯青正说儿子的小事儿,见人进来戛然而止。 冯时倒是颇为大方的调侃道:“姐夫大忙人怎么有空来医院了?” 霍睿凡放下果篮问:“妈妈怎么样了?” 冯时道:“老样子。” 他一脸感伤道:“哎,她确实太劳累了,这段时间正好休息一下。” 冯时皮笑肉不笑说:“这一点姐夫确实体会更深。” 阿尔觉得霍睿凡这人不当演员可惜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都能一副深明大义我为你好的态度,连对冯青都是一副恩爱的模样。 阿尔不清楚冯青知不知道其中情况,却发现她今天没好脸色给霍睿凡,霍睿凡怨了几句,冯青也没说话,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呆了一会儿又匆匆离开。 阿尔的视频拍摄已经告一段落,期间她回了一趟老家,余满山过的不错,每天小酒小菜的,。 冯时似乎在同柯宇森重新开了家公司,他们一天到晚的忙,阿尔回去比赛之前冯时只把她送到了机场,又嘱咐道:“安心比赛,过去了好好休息,到时候我去看你比赛。” 阿尔呶呶嘴,低头也没说话。 冯时摸了摸她的头顶,顺手把人搂紧了怀里,唇贴在她的耳边道:“怎么了,还没分开就想我了?” 她点点了头。 冯时温柔的笑笑,两条坚实的胳膊紧紧的抱着她道:“很快就能见了。” 阿尔被他箍的有些喘不过气了,她费力的探头道:“那你要每天都跟我打电话,不准骗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你别再瞒着我了。” 他吻了吻她的鼻头道:“好。” 她垂下眸子,颇为忧伤道:“你要是再骗我,再骗我就……” “就怎么样?” 阿尔想不出来,垫着脚尖亲了他一下道:“反正就是不能骗我。” “拉钩?”冯时扬扬眉。 阿尔抬起手,伸出小拇指道:“拉钩。” 冯时勾住她的小拇指,两只手摇摇晃晃,俩人一同念叨:“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说着慢慢的勾起了她的无名指,讲一枚圆环套上去道:“这就是承诺,你比赛结束回来我们结婚。” 阿尔脑子空了一瞬,有股空灵的喜悦从心底漫上来,她紧紧的抱住他斩钉截铁的回道:“好!我愿意。” 冯时差点儿笑出声,他叹道:“你啊,就能扭捏点儿。” “ 我本来就想嫁给你。” 冯时捏了捏她的鼻子道:“ 宝贝儿啊。” 阿尔从他的怀里离开,摆手:“ 大宝贝儿,下周一一定要来看我比赛啊。” 冯时双手抄兜,望着她道:“好,我一定过去。”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等阿尔终于没人影儿才离开,翻开手机里面是躺着比较讯息,冯时一点点往下翻着,工作上的占少数,有几封信是标题都是h,还有封是关于九月照相馆的,里面存了个地址。 就在羊城,不过是个犄角旮旯的地儿,冯时开着车辗转到了破旧的楼里,设施陈旧,四处脏乱,他到了三楼敲了敲门,走出一位老态龙钟的男人,对方眯着眼睛问:“年轻人,找谁啊?” 冯时礼貌道:“请问您是刘先生吗?” 对方点点头,还有些莫名其妙。 冯时忙说明来意:“ 听说您的儿子之前开过个照相馆,叫九月照相馆是吗?” 对方点点头,推开了门道:“进来说吧。” 据这位老先生所说,九月照相馆早就因为资金问题关门了,儿子移居海外好多年没回来 。 冯时问道:“爷爷,您记得那里的员工有个叫冯艾的吗?” “我记得清了,没有啊。”顿了一下,对方又说:“方艾倒是有一个,长得很漂亮啊,好多小伙子都来看她呦,我儿子还被她搞得五迷三道的,非要娶她,啧啧,她一个都没看上眼的。” “那您有她的照片吗?” 老头子点点头:“有是有,这里乱七八糟的,不过你要自己找找。”他说着把冯时领带到了杂物室,门刚开就有呛人的灰尘味道,老人家和善的笑道:“这里都是我儿子拍的,他在的时候不让乱动,走了我不习惯来,就是到处挂的照片乱,都收到箱子里了 。” 冯时问道:“现在您一个人?” “对啊。”老人家便说着边翻开陈旧的箱子,扫了扫上面的灰尘继续道:“老伴儿走了好多年了,儿子让我去养老院,你看我这身子骨需要去那种地方?” 冯时笑笑,老人家继续念叨:“他们让我出国,我不去,不喜欢,哪儿有这里好啊,都是熟人,吃什么我自己做,要什么我自己买。” 对方把箱子给他看:“喏,这就是剩下的照片了,你自己找找,肯定有,我儿子留了好多。” 冯时忙道谢,老人家又问:“你找她干嘛啊?” “她……”冯时顿了下,“她是我姑姑,走失了多年,一直在找。” 冯时在想着也许并不是姑姑,徐晋安能找到这里应该不止是姑姑那么简单,何况自己也没确实没什么姑姑。他在询问国外徐晋安的妹妹时,对方确实告诉他徐晋安已经找到了母亲的地址。 如果他还活着多好,冯时想,如果他还活着也许很多问题就简单了。 冯时翻着照片,里面男男女女都有,他也不知道哪一张是那位方艾。老人家一直在叨念,“你找那个最好看的就是了,大眼睛,双眼皮,留着短发,特别好看。” 他翻来覆去没找到老爷爷说的照片,又想也许是过去跟现在的审美不同,他也没见到什么好看的人,倒是箱子底儿有个笔记本,冯时随便翻了下,出来张泛黄的照片,周围一圈括弧形齿牙,上面的人确实水灵灵的,唇角带着幸福的笑意,只是照片剩下了半截,她肩上还搭着只手,冯时想,应该是个男人,这位刘先生应该是嫉妒所以留了一半。 怎么也算是有进展了,冯时又问道:“那您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吗?” “没嫁人,大了肚子,伤风败俗啊。” “那您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老爷子说:“她平常不跟男人亲近啊,我当初还误会是我儿子,其实谁也没有,有人说她跟着个老男人,也不知道,总之这个人啊……”老爷子脸上露出了鄙夷,又见冯时,便及时收回表情,慈祥道:“是个可怜人。” “那您知道她有什么亲人吗?” “倒是有个有钱人经常来看她,说是叔叔什么的?” 冯时大胆道:“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记不得了 。” 冯时答谢,临走前想拿走照片,老人家不允许,说这是他儿子的宝,冯时也不强求,临行前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回去的路上冯时一直想不通其中关系,那位胡老说自己确实有个姑姑,家里却没这个人的东西,胡老又说自己长得像爷爷,现在他根据徐晋安的线索又找到了个方艾,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啊。 这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他想不透,冯时试图解开这个家族的恩恩怨怨,却发现里面牵扯的越来越多跟团乱麻似的,剪不断理还乱,到家里阿尔的电话还没来,冯青正在怒放的白蔷薇树下休息,嘟嘟抓着小床的边沿不知道够什么,整个人都快掉出来了冯青都毫无知觉,冯时两步过去赶紧拎住孩子,斥道:“姐,你在干么呢?”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冯青迷迷糊糊醒来,问说:“啊?怎么了?” “嘟嘟快掉地上了。” 冯青捂住额头,“真是的,我最近老犯困。”她说着接过儿子连连道歉。 冯时见她气色不太好,问道:“是不是公司的事情太劳累了。” 冯青摇头道:“没什么,夏天到了吧,身上乏力。” “那就好好休息,不行了让保姆看孩子。” “嗯。”她点点头,哄了一会儿,嘟嘟睡着了。 冯时看着她的慈母模样,把她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说:“姐,你最近都变老了。” “是吗?” “有白头发了。” “不会吧。” 随着一声刺痛,冯时已经捏了根白色的头发在她眼前,冯青还没看清,他回道:“已经扔掉了,你别光顾家庭事业,好好保养保养。” 冯青恍恍惚惚道:“是啊,知道了。”她说完把孩子抱回了房间,霍睿凡回来时她正给孩子掖被子。 他问了句:“嘟嘟乖吗?” 冯青没抬头,咕哝道:“半大的孩子再不乖能干嘛。” 他一手叉腰,另一手摸了下头发回说:“我就问问。” 冯青推开 了他拿了桌上的奶瓶,霍睿凡又问:“孩子睡着了还冲奶啊。” 冯青没搭理他,直接把瓶子放进热水里,霍睿凡吃了瘪,随手搭在她肩上道:“老婆。” “让开。” “怎么心情不好。”他说着从身后环住了冯青的腰。 她面上有些憋屈,想要假装恩爱却装不出来,现在除了孩子跟她母亲,冯青找不到继续维持这段婚姻的理由,即便现在也是勉强应付,然而她现在确实心情很糟,不久前才跟邱东吵架,无非是对方想让她离婚,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 ,走了岔路越吵越凶,索性分手了。 邱东的烙印还没从身上掉下去,她每每想起都心烦气躁 。 霍睿凡吻了吻他的鬓角道:“不高兴?我这段时间是忙,没陪你跟孩子,现在抽空不是赶紧就回来了嘛。” “那你是有空逢场作戏吧。” “你是不是疑心病又犯了。” 他说着就要吻冯青的唇,她皱皱眉头,胸腔莫名恶心,推开人快步冲到卫生间扶着水台干呕了起来,霍睿凡脸色铁青,还是随着上去给了她张纸巾,冯青没接,不断的用凉水往脸上扑。 “你这么恶心我?” 冯青没答,对方悄无声息的把纸巾放在了桌上,他转身离开了的时候冯青喊了声:“睿凡。” 他扶着门框松了口气道:“我们都该冷静冷静,不舒服就休息会儿吧 。”他追上去道:“青青,我永远爱你。” “你的爱让我恶心。” “我承认是我不好,刚开始三心二意,浪子回头金不换,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一起养大孩子,一起撑起冯氏。” “你走开!”冯青嫌恶的推开了他,“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嫁给你,霍睿凡,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们冯家到底是哪里欠你了,你要这么祸害我们。” “青青,我这都是爱你。如果我真的想祸害你,我大可以把那封信交给警察局。” “那你现在呢?”她泪眼汪汪的,“明明就是胁迫我!”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随你吧。”霍睿凡愤然离开。 冯青目送他离开,胸腔的恶心再次漫上来,她捂着嘴忍了半天没忍住,只好扶住水台干呕了半天都没吐上什么来,她算算自己的经期,早过了。 阿尔刚落地就给冯时打电话报平安,俩人说了会儿话她收拾了收拾,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比赛在即,阿尔准备还欠妥,出门偶遇了韩东洋,对方一股高高在上的态度,阿尔未察觉这些,只是礼貌的打招呼。 他似乎专心别的事情并没答应,阿尔搞不清楚这人脾性也没再跟她套近乎,出了电梯两人分道扬镳他倒是喊了阿尔一声,冷着脸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阿尔没应,对方颇为无奈道:“比赛准备好了吗?” 她摇摇头。 “你说你能干点儿什么,我出去一趟,回来我跟你说一些注意事项。” “不用麻烦了。”她回拒道:“韩先生忙你自己的事情就好,已经有人跟我说过了。”阿尔摸了摸耳垂,又说:“我只是没什么底气而已。” “自卑?” “也不是,只是别人都比我优秀比我知道的还多,见过很多世面,我肯定比不过,所以我想通了,尽力就行不求什么结果。” 韩东洋提着鼻子笑,“你倒是想的开。”目光触及她手上的戒指,不有扬扬下巴问道:“你那是什么?” 阿尔摸摸那枚戒指,一脸幸福道:“婚戒,比赛结束我就结婚。” “跟谁?” “你见过的那个人。” “不是你哥吗?” “我习惯叫他哥而已。” 他扬起眉毛,“那个男的瞧着不普通,他家里不会介意你?” “不会,他家人很喜欢我。” “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没有啊,很健康。”阿尔笑笑,又说,“即便是有我也不会介意。” 对方蜷着手掌在唇前面咳了一声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要想好了,万一你得了奖继续比赛下去,大赛可不要已婚女士,你怎么办?”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你……” 阿尔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看了眼号码不由咧嘴笑,同韩东洋示意了一下便接通了电话,冯时问道:“在干嘛?” “我出来走走。” “是不是后天比赛。” “对。” 阿尔同韩东洋摆摆手又折回了楼里,留着他尴尬的停在原地。 “我明天下午过去。” “好!” “要不要帮你租个什么粉丝群。” 阿尔笑道:“不用不用,随便上一上就好了。”她边说着边开门,“而且啊……” “而且什么……” 阿尔愣了一下,冲上去紧紧抱住面前的人激动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明明刚刚才出去,都没看到你。” “趁你跟别人聊天的时候进来的。” 她的下巴紧紧贴着他的肩膀道:“我才没有跟别人聊天,就是碰到了说几句话。” “他很爱跟你说话嘛。” “你吃醋了?你不要吃醋嘛,我以后不跟别人说话了。” 冯时托着她的腰抱了起来,贴着她的额头问道:“是吗?” “是的是的,绝对没有不轨之心。” 冯时笑笑:“这就好,你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平常心。”阿尔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道:“你这个点儿过来,有没有吃午餐?” “不饿,身上有些乏。” 她看着他墨色的瞳仁周围浅浅的血丝,疲惫从中漫出来,忙道:“我陪你躺一会儿。” “嗯。” …… 已经是下午光景,阿尔把厚重的窗帘拉上,屋子里黑乎乎,她蜷缩在他的怀里,两人紧紧贴着并没什么睡意。 他的手掌在她身上游移,像是一种正常反应,并没什么□□,阿尔只是静静享受这一份闲适,过了一会儿他长长的出了口气,阿尔摸着他的喉结问:“ 怎么了?工作太累了还是路上太辛苦。” “宝贝儿。” “嗯?” “你好奇自己的生母吗?” “我妈啊,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很羡慕别人。” “如果有一天你的母亲不那么让人理解呢?” 阿尔抬起脑袋,眼里亮晶晶的:“我还有你啊,你也是亲人,我们以后会结婚,会生很多宝宝,我会当一个好妈妈,孩子们会爱我,我也会爱他们。” 冯时一手顺着她的头发,一边沉沉道:“是啊,我还有你啊。” “你怎么了?” 他吻吻她的唇没有回答,似乎现在只有拥抱才能填满心里巨大的无助和空虚,他紧紧的抱着她,仿佛稍微不注意就会溜走似的,人生已经糟糕透顶了,他好像只剩下她了。现在的冯时感谢那个未曾谋面的哥哥把这个傻女人带到自己面前,也许这就是缘分,是冥冥注定,有人把他从云端上推下来,现在他知道了真相却无力辩驳,就仿佛他看到DNA检测那一瞬时,再三跟医生确认有没有搞错。 他跟叫了多年妈妈的潘玉珠没有血缘关系,却跟叫了多年的姐姐是有着血缘关系,他甚至开始后悔,那天为什么会看到冯青头上的白发还揪下来,出来又不甘心的做了鉴定,可是这结果又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外。 除了冯年,能给与自己冯家血液的就是那个所谓的姑姑了吧,从知道自己与冯家无关的震惊,再到慢慢接受,随之而来的不甘心,现实的反转,冯时感觉自己的身份就像过山车一般惊险刺激,然而这惊险刺激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跟钟叔的死又有什么联系呢。 “我听闻爷爷的一个旧友说我还有个姑姑,不过冯家却没人提起过她。” “是因为嫁远了吗?” 冯时摇摇头:“不清楚。”他嘘了口气,“我找到了你说的那个九月照相馆的主人,他留下了很多照片,我在那里看到了我的姑姑,她跟我爸长得很像,都是浓眉大眼,高鼻梁。” “那你找到她没有。” “没有。” 阿尔看着他那张沉重的脸,她知道他不舒服,只能紧紧窝在他怀里给予温暖。 …… 比赛的前一秒阿尔还在犹豫泳装展穿哪个颜色,临到上场她再没办法犹豫,直接捞了件黑色的比基尼。比赛结束又有些失落,总觉得自己表现的不够,姿态不够优雅,不够大方,仪表不够端庄 。虽然她的分数还算说的过去。 冯时捧着玫瑰同她道:“表现的不错。” 阿尔道:“比别人还是差远了。” 这场第一名的女孩儿从自己身边走过,阿尔扫了对方一眼,四目相对,女孩儿大方的同她笑笑,对方叫林雨果,阿尔在更衣室的时候听到大家聊起,说林雨果出身就是模特世家,这次大赛的总冠军非她莫属了,自己这些人都是陪跑的。据说这次大赛的总冠军有机会出国什么的。 阿尔倒不在意这个,只是羡慕别人的先天条件。 她看了冯时一眼道:“这位是你的亲属吗?” 阿尔道:“是我未婚夫。” 林雨果调皮的摊摊手:“真羡慕你,我妈说来看我比赛又放我鸽子。”她吐吐舌头,一脸鬼灵精怪道:“拜拜,我先走了。” 阿尔道:“再见。” 从内场出来,阿尔又看到了冯青,对方连连夸赞她,阿尔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你大老远过来看我比赛啊。” 冯青道:“你表现的不错。” “谢谢,不过我表现还是不够好。” “明天继续努力。” 日头高照,冯时抬起胳膊道:“这里太热,我们回去休息休息,她明天还得继续比赛。” …… 往回走的路上,冯青的电话一直在响,她似乎不想接,来一遍挂断一遍,阿尔提醒了句:“姐,有人找你啊。” 冯青顺着头发笑笑:“卖保险的。” 阿尔哦了一声,又道:“这边有好多景区,我们可以一起去转转,还有条美食街,许多地道的美食可以尝尝。” “你不需要保持身材?” 阿尔道:“要,你可以吃啊。” 冯青摸摸脸:“不要了吧,我最近胖了好多,要减肥。” 阿尔认真的看着她道:“有吗?我感觉你都没胖啊,生完孩子都没什么变化,一直很漂亮。” 她捂着嘴笑:“嘴真甜,那晚上带我去转转吧。” 冯时道:“后天吧,她明天还有个比赛。” 几人就这么说定,这晚冯青就住在了阿尔这边,她跟冯青睡在楼上,又给冯时撑开了沙发讲究一下。阿尔还紧张,小心问冯时:“姐姐会不会嫌我晚上乱动,她是那种听到声响睡不着的人吗?” 冯时 :“没事儿,早点儿睡觉去吧。” 阿尔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晚安。” 他摸摸她的头:“晚安,宝贝儿。” 阿尔上楼的时候冯青已经躺下了,她怕吵到对方,蹑手蹑脚的钻进了被窝,又轻轻的松了口气,纱帘外的星夜朦胧璀璨,她在心里祈祷希望今晚做个好梦,明天比赛能取得好成绩,她身边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 第二天比赛的主题是便装,阿尔一直为难,她有什么便装呢,怎么表现比较合适,她这晚上并没睡的十分踏实,动胳膊的时候忽然发现旁边是空的,她莫名惊醒,冯青并不在,楼下传来喃喃的话语声。 他们这个时候还聊天? 阿尔看了看时间,两点一刻,还不睡觉啊。她打了个哈欠往楼下走,才走到口就听到浅浅的啜泣声,冯青捂着脸道:“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冯时,你说我现在该什么办,这弄的我都快疯了。” 阿尔还奇怪,这是怎么了? 冯时道:“分居两年自然能离婚,至于公司。”他缓缓的叹了口气,事情没到绝路上他还不想戳破,也许妈妈忽然醒来扛起大局,况且她早就防着霍睿凡,必然会料定别的。“你个人情绪重要,再说你现在都怀孕了。” 冯青把散乱的头发顺到脑后说:“不是这么简单,如果能简单的离就好了 ,霍睿凡他不同意。” “他知道你怀孕了?” “我没说。” “哼,他觊觎咱们家很久了,妈妈早就防着他,有私家侦探查他的底儿,到时候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 “别!”冯青忽然阻拦道:“别别别,千万别这样,我不离婚了,咱们家比较重要,况且他对我还算好,只是私生活上……其实我跟他扯平了。” “孩子呢?” “不要了,有嘟嘟就够了。” 冯时拧起眉头,“你怎么了,精神不太好。” “冯时。”冯青欲言又止,她焦虑的看看冯时又抿唇,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说,可是它放在我心里好多天了,这几天我一直睡不好,可是除了我不知道该跟谁讲。” “跟妈妈有关系?” 冯青点点头,愈发踌躇,脸上痛苦又无奈,冯时一手搭在她肩膀上道:“你说吧,我还是你弟弟,妈妈说让咱们姐弟互相扶持的,即便没有血缘关系我们还是姐弟。” 冯青撰着拳头道:“小时,你知道妈妈生的那个男孩子没了抱养你是因为,因为当时爷爷忽然病了,说是家里需要个男孩儿,情况紧急下才抱的你,但是后来爷爷又好了,你也知道。” 冯时当然清楚,只记得爷爷对自己分外好,什么都宠着自己惯着自己,一直到十五六岁才辞世,像是父亲的角色,现在想来,也许他也知情,所有人都知道,大家欲盖弥彰罢了。 冯青说着说着忽然哭出来,“可事情不是这样的,霍睿凡说妈妈用你来掩盖她的罪行,他说爸爸的车祸是妈妈策划的,所以……我是完全不敢相信的,但是当我看到钟叔的笔迹,上面一字一句的介绍了当初发生的一切。他威胁我,我想报警,但又怕他说的是真的,我不想伤害妈妈,可我现在跟他呆的一分一秒都觉得煎熬,你说这该怎么办,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会疯掉。” 冯时被这惊人的信息震的半天没反省过来,阿尔也吓到了,不小心碰倒了脚边的花儿,静谧的房间发出突兀的声响,三个人跟着都惊了一跳。 冯时抬头瞧见阿尔,问说:“吵到你了?” 冯青慌忙低头掩盖自己的惊慌。 阿尔装作没听见似的,摆手道:“我只是渴了找点儿水喝。” 冯青咳了声清清嗓子,她同冯时小声道:“我上去了。” 冯时点点头,起身同阿尔道:“快去睡觉吧,明天还得比赛。” 阿尔扫了眼旁边的冯青 ,她偷听了别人的对话 分外尴尬,也不知如何缓解,只能微微颔首,又同冯时道:“我想跟你睡。” 她说着从楼上咚咚咚的跑下来,冯时揉了揉她散乱的头发道:“不害臊。” 阿尔掐着手指咬了咬唇,冯时也没再说什么,揽着她睡觉。 沙发很窄,两个人明显有些挤,她不得不被冯时紧紧的抱着,阿尔窝在他怀里听着男人强壮有力的心跳声,他的鼻息喷薄在自己头顶上,燥热里带着不安。阿尔想,他很累吧,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从前的生活有多轻松,现在就多累,一切背道而驰。 真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都来找到了他身上。 阿尔的耳边还是冯青的话,仿佛黏在耳朵边似的,怎么都散不去,这该是多大的打击。她的手轻轻扶在冯时的胸前,似乎想给他一些安慰,男人却觉得痒,捉住她的手暗沉沉的回了句:“别闹。” 阿尔道:“我没那个意思。” “睡觉吧。” “冯时,刚刚的话我听到了。” “嗯。” “你要是觉得累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休息,等我拿下第一名,成了名模,能赚很多很多钱。” 他不由笑道:“胡说什么。” “我就想说我依赖你,也可你给你依赖。” “嗯。” “我会好好比赛的。”她说着抬起唇吻了吻那布满青色胡茬的下巴。 冯时的大手摸在她脸上,拇指不断摸索着柔嫩的肌肤,用脸蹭了蹭她的面颊。阿尔抬头看着他的面颊,倍感无力,如果现在自己能帮他多好,如果现在有证据能把霍睿凡伏法多好,可是……这只能是她自己想想。 这场比赛后,阿尔接到了赵国平的电话,对方夸赞她表现,说是在电视上看到她的,希望她继续努力,阿尔连连道谢,又询问案子进行的如何了。 阿尔再次问道:“赵队长,你真的确定钟管家的事情是霍睿凡干的吗?” “自觉,没有证据我不能随便给人判罪。” “什么样的证据能证明啊。” “比如凶手身上有死者的血迹,或者说现场有凶手的DNA指纹一类的。” 阿尔道:“我也是昨天晚上想起来的,冯青姐曾经给我一包霍睿凡的衣服。” 那边惊喜道:“什么时候?” “就是案发不久的时候,我本来计划打包回家给弟弟,后来没回去就没拿。” “霍睿凡不穿的?扔掉的吗?” 阿尔点头应道:“冯青姐说是霍睿凡不要的,不过那些衣服放在了冯时的房子里,这么久了,我不知道还在不在。”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我当初没注意到。” 那边紧张道:“好了,我会马上联系冯时的,再联系。” “拜。” …… 霍睿凡被警察传唤的时候,正与人在酒桌上吹嘘自己在冯家如何如何能干,地位又如何高。他浑身酒气,见到警察时,还迷迷瞪瞪的问道:“你们抓我干嘛,有证据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银色的手铐已经紧紧扣在他手腕上,霍睿凡大梦初醒。 到了警局,还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他与警察对峙了整整一个上午,无论大家警察说什么,他都不张口。赵国平只好打他儿子的感情牌,并道:“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认罪吧,至少像一个父亲一样敢作敢当。” 他垂着脑袋,仿佛蒙灰的金佛,昔日风光荡然无存。 “我以为自己做的很完美。” “是的,天衣无缝,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证人,凶手近在眼前却跟我们玩儿障眼法,你就是一头狡猾的狐狸。” 霍睿凡呵呵的干笑两声:“那是因为你没遇到更狡猾的,在她面前我们都是小喽啰。” 赵国平啪啪的拍着桌面:“问你正经的,不要扯话题,为什么要杀钟思忠。” 他眉毛一挑,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个小卡片放在桌上。那是一张信封,赵国平知道这个东西,他曾经带着女儿去一家书店寄过,慢递,写给未来的自己,最近十分风靡。 他走过去拿起信封,署名是寄给钟思忠。然而等他看完上面的内容,心就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原来钟思忠早就预感了自己的死亡。 霍睿凡笑道:“他当初应该没想到自己写的东西会寄回来,寄了十几年的东西,慢递,知道吗?” “你什么时候收到的。” “不是我收到的,我很意外发现了冯时还有个孪生兄弟的秘密,想要找到足够的证据就去他房间搜了一下,在一本书里发现的,他死的罪有应得。” 赵国平正色:“那也轮不到你来动手。” “我知道他有每年去豫园烧纸的习惯,所以那天就去了,目的是想要吓吓他,这么多年了不一定能翻案的,我真的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帮我从潘玉珠那里拿资料。”他说着不屑的嗤了一声:“没想到是个倔老头,宁死不屈,他抢我手里的信封,然后我不小心把他推倒了,磕在地上的转头上,我本来想放过他的,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醒来,拿起了手机,我一气之下就拿着伞去戳他,本来想警告一下,没想到把人戳死了。” 他描述的云淡风轻,仿佛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小蚂蚁。 “那你为什么把他抛尸到公园。” “好歹相识一场,想让人早点发现。”他说着笑了起来,“我本来把冯时的东西放在他身上的,没想到你们没搜到,真笨!” 赵国平道:“他在公园躺了三天,身上一些有用的东西都被翻掉了,是你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边记着笔录,一边继续问道:“那你又是如何伪造不在现场证据的,我们问过你太太,她再次确认自己没说谎。” “你们记那么细干嘛,我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 之后霍睿凡极不配合,不管说什么都不再张口,警方阿尔说的那堆衣物里验出了钟思忠的血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当冯时知道真相时,除了痛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冯家对霍睿凡不薄,是他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后,最后还不是害的他自己。 只是当冯时看到那个信封时,一切谜题终于揭开了,冯时却没想象中那么轻松,“赵队长,我妈最后会怎么样?” “案子会彻查,如果有证据会进行抓捕。” 他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双手抱住脑袋,沉默良久,赵国平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别那么沮丧,至少你还活着。” “谢谢。” …… 得知霍睿凡被抓,林佳萝记得跳脚,她赶紧联系律师想要为霍睿凡翻案,可惜她去监狱里探望他的时候,霍睿凡拒绝见她,这让林佳萝惊慌不已,探监失败的她才出来就看到了远处走来的冯青。 林佳萝气急,上前道:“你现在怎么还有脸来看他,你们一家人害死了他!” 冯青道:“那是他罪有应得!” “呵!”她冷笑一声,忽然抬手就是一巴掌,恶狠狠道:“冯青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霍睿凡一根汗毛,到时候我非得杀了你不行。”她像个疯狗一样咬完了就离开。 冯青摸了下脸颊,并没想象中那么辛辣刺痛。 霍睿凡虽然拒绝见林佳萝,却见了冯青,穿了监狱服的他形容憔悴,第一句便问了:“嘟嘟怎么样了?” “他很好,吃的好,睡的好。” 霍睿凡脸上露出了父亲的慈祥,言辞欣慰,“那就好。” “我现在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钟叔,他年纪一大把,为人又好” “不知道,太激动,太自负,当时的情绪太多,我自己也说不清。” 冯青看着他木然的神情,心底起不来一丁点涟漪,她踌躇了一会儿便道:“其实我今天来有话跟你说,到现在也不想瞒着你。其实……嘟嘟不是你的孩子,我做过鉴定了。” “是嘛。”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冯青躲过她的目光点点头,霍睿凡嗤笑了声:“我一直对不起你。” …… 阿尔比赛完便匆匆赶来,这样的结果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给钟思忠扫墓的时候,阿尔顺便看了徐晋安,他的笑还是那么温柔,仿佛一缕和煦的风。 阿尔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徐晋安用一条命换了一个答案。她在墓碑前站立良久,冯时拍拍她的肩膀道:“别看了,走吧。” 俩人往后走的时候,阿尔问道:“你恨我吗?” “为什么总是问这个问题。” 她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如果我不出现,秘密永远是秘密。” “你不过是无意卷入这场斗争,不是你种下的因不能怨你,只是可惜了徐晋安。” 阿尔无奈,又问道:“霍睿凡的判决书什么时候下来。” 冯时道:“不清楚。” “发生了这样的事,好歹夫妻一场,不知道冯青姐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去看看她吧。” 冯时答应。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冯青家,她正在给孩子换尿布,神态自若,阿尔看到她这样也就放心了不少。俩人小坐了一会儿,就有人敲门,来人是苏警官,他有些事情需要再问冯青。 关于霍睿凡的不在场证明,虽然这一块他只字不提,但还是让人觉得蹊跷,他是如何在同一时间段出现在两个地方的呢?而冯青回忆当时确实是五点多种霍睿凡在家里的。 苏警官道:“你当初说9月18号那天自己睡明明睡了三个小时却觉得睡了很久很久。” 冯青点点头,“是这样的。” “我醒来时霍睿凡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我但是还问了他为什么半夜洗澡。他当时说现在才五点,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后来林佳萝来了我家,大家还一起吃了饭。” “这么说是霍睿凡说的时间,你没看?” “客厅的表确实是五点多。” “手机上的时间呢?” 冯青道:“那段时间我怕辐射很少看手机。” “你那天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唔……就是觉得18号那天很长,第二天有很短,我一眨眼就天亮了。” 苏警官记录完之后匆匆告辞,回警局后又立马去找另一位证明人对口供,只是没想到林佳萝闪烁其词,苏警官感到了其中蹊跷,便加紧询问。终于在最后得知,原来霍睿凡跟林佳萝的情人关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有时候他半夜出去又担心冯青醒来,就会在她睡前的牛奶里放少量的安眠药,而9月18号那天也是,他接到林佳萝的电话,习惯性的给冯青倒了杯放了药的水 ,等霍睿凡作案回来,又把时间调到五点左右,因为那天下雨,很难根据天色辨别时间,霍睿凡就是这样掩人耳目,顺便给自己开脱,只是没想到警察查的这么细致,到头来还是把林佳萝的给供了出来。 开庭当天阿尔去了,面前的霍睿凡与林佳萝同自己当初见到的天壤地别,他们神情冷漠,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仿佛丢了灵魂傀儡。 没等到宣判结果阿尔就出来了,判成什么样又如何,这能救回钟管家的命吗?真相大白了又如何,这能让徐晋安活过来吗?都不能。这一切不过是给活人一个解释罢了。阿尔站在台阶上吹了会儿风,莫名觉得羊城的空气格外清新。 冯时出来的时候阿尔正托着下巴凝视远方,他看着她的发顶问:“怎么不等审判结果就出来了?” “我相信法官大人会给死者一个解释。” “阿尔。” “嗯?” “徐晋安想见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她夸张的点头,“对。” “如果父母没想象的那么好呢?” “跟好不好没关系,这是一种愿望,一种向往。就像我们大山里的人都对城市有种向往一样。” “是嘛……”他淡淡的回答,踌躇良久,从口袋里抽出那张信封伸到了阿尔面前,“认识字吧,自己看。” 写给25年后的钟思忠 不知道这封信会不会到达,然而这个藏在我心里的秘密却日日困扰着我,难以安眠。我自小在潘家长大,老爷和夫人待我如亲儿子一般,我无以为报只能加倍的对小姐好,可惜小姐遇人不淑,嫁了个浪荡公子,可惜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她,我甚至不理解冯年,为什么这么好的小姐不要却要在外面鬼混,然后回来吵架。小姐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他,我一直以为是气话,没想终有一天,她认真的跟我说:“思忠,我要惩罚一下冯年,这样的丈夫要了有什么用。”小姐是个固执的人,我劝说无果,只能照计划行事。本来以为一切井然有序,没想到小姐生了个死胎,冯年也死了,冯家后继无人。我要撒这个弥天大谎,就需要给小姐抱一个孩子,去哪里抱,这是一个问题。情急之下我同冯家老爷一起抱了个男孩取名叫冯时。孩子不是别人的,是冯年跟他的情人生的,既然冯家的老爷默认,我也不敢说什么,万一车祸的事情牵扯到小姐身上,那我也没脸活了。 孩子是我去抱的,只是没想到那是一对儿双胞胎,我随便抱了一个给小姐当儿子,警察也没发现车祸的端倪,本以为就这么会过去,可是我却越来越不安,冯年虽然出轨,品行恶劣,却罪不至死。我怀着愧疚的心去看另外一个孩子,他瘦的跟皮包骨头一样,吃不到奶哇哇啼哭,我更加不安,于是隔三差五的来看他,我跟他有缘分,见到我他总会笑,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徐晋安,寓意步步高升平安康健,只是我依旧惴惴不安,他一天天长大,跟家里的小少爷长得越来越像,我怕事情戳穿,所以送他去了孤儿院,只是心里依旧牵挂,有空便去看望,只愿能帮自己跟小姐赎罪,如今那个孩子被完整的家庭领养,我夙愿已了了一半。 但愿冯时对小姐如亲生母亲孝顺,小姐对冯时如亲生儿子关爱有加,徐晋安成家立业生活美满。 仅以此信写给25年后的自己,若其中有个孩子生活不满,我愿以死谢罪。 阿尔看完轻轻将信封翻转。 冯时见她沉默良久,问道:“难以接受吗?” 她词不达意,“你还是冯家的孩子,冯家还是你的。” 他嗤笑了一声,“我不想再为了那些虚无的东西做无谓的挣扎了,逝者已逝,我希望他们在地上能够安心,至于我妈…… ”他深深的吐了口气,“真希望她永远不要醒来。” “你恨她吗?” 冯时摇摇头,“按理说应该恨之入骨,大约是我没良心,就是恨不起来。” “她是把你当成亲儿子养的,处处维护你,事事为你铺路。” “嗯,现实本来对她已经太残酷了,过去的就过去吧。” “警察会翻案吗?” 冯时摇摇头,“不知道,如果翻了再说。” 她笑笑,举起那封信轻轻的一扯不多时便撕成了碎片,轻轻一吹,便散的到处都是。 冯时点点她的脑袋:“乱扔垃圾!”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跟追文的小伙伴说声对不起,一本文写了这么久……呃,确实是我太懒了,要不是编辑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完,能追到这里的小伙伴还是谢谢你们的,其次因为这本书出版,网络版跟实体版结尾不同……嗯,再次谢谢大家